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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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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照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跑过了。
她的喉咙在灼烧，明明觉得喘不上气，肺却像漏风似的呼呼响，响到她怀疑肺已经被肋骨扎穿。
说到肋骨，肋骨也疼，胸腔这处一大块都疼得厉害。针扎？刀割？还是跟着心脏，一下一下跳着疼？还是都有呢？
舒照分辨不出，她的耳朵嗡嗡作响，长时间狂奔让她感觉连双眼都在发胀。
公园就在前方了，她狠狠咬住舌尖，奋力拖着沉重的双腿跑过去。
公园的环境差，又碰上工作日，一个人都看不见。
舒照曾在心里抱怨过无数次公园的破败萧瑟，她此刻却无比庆幸这里草木芜杂，如今在她眼里，连隐隐发臭的河水都变得那么讨喜。
四下无人，暂时安全。
舒照窜进林间，跌坐在地，腿上的酸痛如潮水，一下子漫过全身，汗水混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进草丛。
她近乎崩溃地喘气，贪婪地享受片刻安宁，企图缓解狂奔后的窒息感。
短暂停留后，舒照冷静下来，匿在草丛观察周围。
公园里依旧没人，丧尸或许是追着人群走了，没跟过来。
舒照摸索草堆，找到一根半人高的粗树枝。
这是城市修剪树木时留下来的，舒照将树枝上多余的分杈掰去，将主干当作拐杖撑着走，要是不幸碰见丧尸，还能当个武器使。
舒照抬头看，已经离露云花园很近了。
公园很大，本是露云小区附近的卖点，与小区后门仅有一条马路的距离。
但城市建设时貌似出了点问题，马路是豆腐渣工程，路面反反复复塌陷，至今仍在扯皮。
如果马路没塌，她今天本可以穿过马路和公园，步行去医院，也不必听缺德地图的导航绕一绕走了。
舒照叹气，拄着树枝上路。
公园是仿园林的设计，假山林立，石子路铺得弯弯绕绕。
树木长势不好，草倒是卯足了劲伸脖子。
舒照的心里砰砰响，这样的环境太容易躲藏了，适合她躲，也适合丧尸躲。
似乎在印证她的想法，不远处的灌木丛抖了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舒照马上爬树。
不知是她肾上腺素飙升还是她乃猴王转世，跑步时要死要活，上树可利索得很。舒照歪头用颈窝夹着拐，手一伸脚一蹬，轻松上树。
灌木丛里的东西不动了。
难道是听见了她爬树的声音，以为是丧尸？
那灌木丛里的，应该是个幸存者！
舒照心一喜，刚要跳下树，却被之前导医的话拉了回来。
“炎症。”
她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虽说她这么长时间都没转化，但谁也不能保证她是否安全。
如果人家本来躲得好好的，出来后却被变成丧尸的她袭击，该怎么办？
也正好是这片刻的思索，灌木丛里的两个“人”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在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老一小两只丧尸。
老头丧尸的脸和脖子都被啃了，尤其是脖子，看着是被小丧尸啃断了喉咙，血正汩汩往外冒。
刚才的动静，正是小丧尸在咬老头。
舒照呼吸一滞，一手攀住树干，一手握紧树枝。
树上的确适合短时间藏匿，但若是被这两只丧尸发现，她就很难脱身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吸引来其他丧尸……
舒照握着树枝的手开始发颤。
她不敢想。
腿肌的酸痛劲儿也后知后觉涌上来。
她还没见识过丧尸能跑多快，现在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摆脱。
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等，等这两只丧尸走得远些。
舒照一边平稳呼吸，一边观察这两只丧尸。
小的那个，大概只是个头小了些，身上穿的是柳帘三中的校服。也许是感染了，所以请假出校。
老的似乎是小丧尸的家人，穿着老旧的中山装，四个口袋都鼓鼓的。
舒照看见老丧尸的兜里有两板药片，应该是刚才动作大，病历本和药片已经半露在外头，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药片具体叫什么，舒照看不清上头的字。但看形状，貌似是克拉霉素分散片，治疗某些细菌感染用的。
那是给孩子的药？
舒照皱眉。
医院没能查出来孩子是否感染丧尸病毒吗？
舒照的心凉了半截。
她有很大可能已经感染了，但她和医院都没察觉。
不知多久过去，舒照还是被困在树上。丧尸依然面对着树的方向，但走得稍微远了些。
舒照缓缓调整了姿势，把树枝存进帆布包里，腾出手来拿手机。
已经快下午两点了，还好舒照今天设置了手机静音，仔细一看，她那工作小群已经炸了锅。
她点开99+的群聊，发现里面的消息竟然有三百多条！
从她早上在群里报完平安、去医院开始，群里剩下的五个人发消息几乎没停过。
舒照快速浏览。
起初，同事们是在谈论中午一起点外卖。
后来，同事们说了两句外卖员脾气差，猴急，电话没说完就挂了，还好外卖送到了外卖柜里。
过了饭点，群里又开始抱怨工作多，组长太舔，啤酒肚精神病，今天连午休都不准休了。
以及时不时有人想念舒照的工作效率。
到了午后，群里话锋一转，突然说起最近的流感，还转发了好几条视频。
时间越接近现在，群里的发言越碎，越紧张，最后的消息是有人合并转发了几张血腥图。
群聊安静了，最后的那个合并转发时间为13:14分。
舒照点开查看转发内容，血腥图非常模糊，大概是抓拍的，主角则是啤酒肚。
他脑门被人砸了，血止不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舒照放大图片，仔细看，发现啤酒肚哪里是被人砸了，脑袋上分明顶了俩牙印，血已经发黑了。
公司里也开始爆发了。
舒照想发点什么，问问同事们是否活着，又怕有同事的手机没静音，贸然发消息会给他们引来丧尸。
舒照咽了口唾沫，收起手机，握紧树枝。
两个丧尸已经走远了，舒照找准时机，轻轻往下一跳。
只可惜，她上树容易下树难，落地时双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而那老头丧尸也有了回头的趋势！
舒照拿树枝撑起身，迅速掩在树干后面。
老头回头踉跄了两步，没看见人，又慢腾腾地转到另一侧去了。
好险！
舒照手心全是汗，在树干后小心观察两只丧尸的动向。
小丧尸已经走远了，老丧尸撞了墙，在墙上留下了黑黢黢的污血。
舒照在地上找了找，拿起一颗石头往远处一丢。
老丧尸慢悠悠地被声音吸引过去。
同时，假山后也走出一个丧尸，往石子丢方向去了。
好，就现在！
舒照一手拎着树枝，一手攥紧帆布包的肩带，快步离开。
她对公园很熟悉，因为她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除了用手机窥探外面的天空，就只剩下看剧和散步。
没成想，今日竟然得益于此。
舒照谨慎地绕过带有施工标示的围栏，从偏僻的小路走。
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公园，弯着腰躲到公园的花坛后。
天不遂人意，下陷的马路上已经有了几具游荡的尸体。
一、二、三、四、五、六。
有六只。
舒照的手紧了又松，树枝在她掌心一点一点旋转。
怎么办？怎么办……
就差一点……
她紧张地探出头。
在花坛后面长久躲着可不是好事，除了前面，其余三个方向毫无遮挡。
这六只丧尸她没法解决，还得防备其他地方会不会窜出新的丧尸。
就在舒照悄悄观察周围时，她看见公园凉亭那边闪过一个微胖的身影。
舒照捏紧树枝。
还好，那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挎着四角磨损的杜邦纸挎包，身上也只是蹭了些泥。
中年女人一次一次换地方，一点一点靠近舒照。
舒照心想，或许中年女人是看见了她，才冒险从藏身地出来的。
马路上的丧尸一直没找到人，便漫无目的地散去，到中年女人终于来到舒照身边时，马路上只剩三只丧尸，其中一只还被凹陷的路面卡住了脚。
舒照看着中年女人满头大汗地过来，想起包里带了纸巾，便掏出来递给中年女人。
谁料中年女人摇摇头，压低声，说：“丫头，看这样子，世界要毁灭了，这些东西用一张少一张，你得留着。”
舒照说：“应该不会毁灭，等军队来就好了，等控制住了，就能恢复生产。”
中年女人微微一笑，没坚持说服她，也没去接纸巾：“我是蒲真，你呢？”
“我叫舒照。”
舒照想了想，又说：“姐，你住这儿吗？”
蒲真摇头：“我在那边的医院做保洁。今天排班的人弄错了班次，我白班上到一半，他们来通知我下班了，叫我晚上再来。我看还没到接孩子的点，就来附近公园转转。”
舒照憋了半天，说：“排版的人真是坏得很。”
她又想了想，说：“我住对面露云花园4幢1501，蒲真姐要不先跟我回去？”
蒲真讶然，随即感激地拒绝了舒照：“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女儿还在学校，我放心不下。”
舒照默了一瞬，她想说蒲真的女儿大概凶多吉少，但她不忍心说出口。
蒲真也看出舒照在想什么，然而，刚才还对末世持悲观心态的她，此时却乐观地露出笑脸：“我女儿，白暄妍，她很聪明的，我相信她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舒照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在蒲真惊讶的目光里将帆布包递了过去。
“蒲真姐，我的袋子给你，里面的东西也给你。纸袋声音大，容量不够，也容易磨损。你用我的袋子吧，我帮你把挎包的背带系到帆布包上。”
蒲真定定地看着舒照，认真道：“好，我一定妥善保管。”
蒲真解下手腕上的老款儿童手表，交给舒照：“我们交换，这个手表是我女儿换下来的，你别嫌弃。遇上紧急情况，就设置个闹钟，把它丢出去吸引丧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