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与北的叙事诗》》九点睡觉的猫

13、冬日序曲

　　一月七日的清晨，寒风凛冽。沈屹提着保温袋站在图书馆门口，目光专注地望向宿舍区方向。当苏棠的身影出现在薄雾中时，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步迎了上去。
　　“等很久了吗？”苏棠走到他面前，脸颊被风吹得泛红。
　　“刚到。”沈屹说着，很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书，将保温袋递过去时，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指，“给你带了热豆浆，捂捂手。”
　　苏棠接过袋子，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她抬起头，正对上沈屹含笑的眼睛。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长款羽绒服，衬得肤色很白，深褐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澈。
　　“谢谢。”她轻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深蓝色的毛线手套，“这个……给你。前两天织的。”
　　沈屹接过手套，指尖在柔软的毛线上轻轻摩挲。他突然抬起眼，目光落在苏棠手上——她今天没戴手套，纤细的手指冻得有些发红。
　　“伸手。”他说，声音温和。
　　苏棠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伸出手。沈屹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将那双微凉的手轻轻包裹住，慢慢地揉搓。他的动作很轻，很认真，低着头专注的样子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先暖一暖。”他说，声音低低的，“下次出门记得戴手套。”
　　苏棠怔怔地看着他，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从指尖一直暖到心底。她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能看见他低垂的睫毛，能感觉到他指腹轻柔的摩挲。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她的耳根悄悄红了。
　　“嗯。”她小声应道，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蜷缩。

　　这时图书馆开门了。沈屹这才松开手，却将那双新手套仔细为她戴上。动作很慢，确保每根手指都套好，还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测试大小。
　　“刚好。”他抬起头，对她笑了笑，“走吧。”
　　整个上午，他们在图书馆安静学习。但沈屹总会在不经意间做些小动作——当苏棠伸手拿水杯时，他会很自然地将杯子推近些；当她低头写字太久，他会轻轻碰碰她的手背示意休息；当她对着资料蹙眉思考时，他会低声问：“需要帮忙吗？”
　　最让苏棠心动的是十点左右，她正专注写论文，沈屹突然侧过身，靠近她耳边轻声说：“抬头，看窗外。”
　　苏棠依言抬头，看见窗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沈屹伸出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函数图像——正弦曲线，然后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f(t) = love。
　　“这是今天的函数图像。”他低声说，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苏棠看着那个在雾气中渐渐模糊的公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转头看他，沈屹也正看着她，深褐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天光，和她的倒影。
　　“理科生的浪漫。”她轻声说，嘴角扬起笑意。
　　“只给你的。”沈屹说完，很自然地伸手将她脸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廓，留下一丝微热的触感。

　　中午在食堂，沈屹的表现更让苏棠心动。打饭时，他仔细看了每个窗口，最后选了人最少的一个。“你在这儿等，”他说，“我去打，很快。”
　　苏棠站在原地，看着他排队、打菜、刷卡，动作流畅自然。他打了两人份的菜，有她爱吃的番茄炒蛋和清炒时蔬，也有他喜欢的红烧肉。端着餐盘回来时，他嘴角带着很淡的笑意。
　　“坐那儿吧，”他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阳光好。”
　　坐下后，沈屹没有立刻吃饭，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仔细擦了擦苏棠面前的桌面。“干净的。”他说，然后又抽出一张递给她，“擦擦手。”
　　苏棠接过纸巾，指尖与他的轻轻相触。她看着他低头认真擦自己面前桌面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软成一片。
　　吃饭时，沈屹的细心更让苏棠意外。他会很自然地将红烧肉里的肥肉剔掉，将瘦肉夹到她碗里；会在她被米饭呛到时，立刻递上温水；会在她嘴角沾上饭粒时，轻轻用纸巾帮她擦掉。
　　“我自己来就好。”苏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沈屹却只是笑了笑：“没事，我喜欢照顾你。”他说得很自然，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物理定律。
　　饭后散步回图书馆的路上，寒风依旧。沈屹很自然地牵起苏棠的手，却不是简单地握着。他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然后一起放进了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口袋里温暖如春，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十指相扣。
　　“还冷吗？”他侧头问，声音在寒风里显得格外温和。
　　苏棠摇摇头，耳根泛红：“不冷。”其实不止不冷，她甚至觉得脸颊在发烫。

　　四点多，天色渐暗。沈屹合上书，却没有立刻收拾东西，而是侧过身，专注地看着苏棠。苏棠察觉到他目光，抬起头，对上他深褐色的眼睛。
　　“累了？”她轻声问。
　　沈屹摇摇头，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有根睫毛掉下来了。”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在苏棠眼睑下方轻轻一扫。苏棠下意识闭上眼，感觉到他温热的指腹掠过皮肤。再睁开时，看见沈屹正看着她，指尖上粘着一根细长的睫毛。
　　“许个愿吧。”他说，将手指伸到她面前。
　　苏棠怔了怔，然后笑了。她闭上眼，很认真地许了个愿，然后轻轻一吹。睫毛从沈屹指尖飘落，在空中划出细小的弧线。
　　“许了什么愿？”沈屹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苏棠狡黠地眨眨眼。
　　沈屹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就不说。”他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但我的愿望可以告诉你。”
　　苏棠好奇地看着他。
　　“希望你所有的愿望都实现。”沈屹说得很认真，深褐色的眼睛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明亮。
　　那一刻，苏棠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冲出胸腔。她低下头，掩饰发烫的脸颊，小声说：“该去吃饭了。”
　　沈屹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走出图书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亮起，在寒风中晕开昏黄的光晕。沈屹很自然地牵起苏棠的手，这次没有放进口袋，而是将她的手拉到自己唇边，轻轻哈了口气。
　　“暖和点了吗？”他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手背。
　　苏棠点点头，说不出话。她看着沈屹低头认真为她暖手的样子，路灯的光落在他发顶，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

　　晚餐在面馆，沈屹点了两碗牛肉面。等面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暖手宝，按下开关，等它开始发热后，轻轻放到苏棠手里。
　　“这是……”苏棠惊讶地看着手心里那个粉蓝色的暖手宝。
　　“昨天买的。”沈屹说，耳根微红，“觉得你会需要。”
　　苏棠握紧暖手宝，温暖从掌心蔓延开来。她抬起头，看着沈屹，轻声说：“谢谢。”
　　沈屹摇摇头，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握暖手宝的手：“不用谢。照顾你，对我来说是件很自然的事。”
　　他说得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苏棠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低下头，小口喝着面汤，掩饰突然涌上心头的感动。
　　饭后散步回宿舍，沈屹一直牵着苏棠的手。到女生宿舍楼下时，他没有立刻说再见，而是拉着她走到旁边那棵老梧桐树下。路灯的光被树枝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两人身上。
　　“周六去买特产，”沈屹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和，“上午九点，我在东门等你？”
　　“好。”苏棠点头。
　　沈屹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他的手掌温热，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别动，”他说，声音低低的，“头发上沾了东西。”
　　苏棠僵住不动，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在额前。沈屹仔细地将她发间一片细小的枯叶取下，却没有立刻松手。他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深褐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苏棠，”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温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那个时间函数输出的值，都让我觉得……很幸福。”
　　苏棠怔怔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路灯的光，和眼前这个人的样子。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冬夜里清晰如鼓。
　　然后，沈屹低下头，很轻地吻了她的额头。吻很轻，很短暂，但他的嘴唇温热柔软，留下一个让人心悸的触感。
　　“晚安。”他退开一点，却没有松手，仍然轻轻捧着她的脸，“明天见。”
　　“晚安。”苏棠轻声回应，声音有些颤抖，“明天见。”
　　沈屹终于松开手，却在她转身要走时，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等等，”他说，从口袋里掏出那副深蓝色的毛线手套，仔细为她戴上，“明天记得戴。手凉了我会担心。”
　　苏棠看着他为自己戴手套的认真模样，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你也是，”她说，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别让我担心。”
　　然后她转身跑进宿舍楼，脚步轻快得像在跳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心跳快得不像话，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沈屹站在梧桐树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被她亲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温热的触感。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给他挺拔的身影镀上温柔的光晕。
　　寒风吹过，梧桐树的枯枝在风中轻轻摇晃。但沈屹不觉得冷。他心里某个地方，温暖得像是装进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这个冬天，因为有了她，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些细碎的日常，那些温柔的触碰，那些只有两人懂的甜蜜，像冬日里的暖阳，一点一点驱散严寒，让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而他期待着，每一个有她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