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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她开始认真看他一眼的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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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早晨比她想象得更慢。
林柠醒来时，窗帘没拉严，阳光透进来一道窄光。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几秒愣，才想起——
今天，她和沈峥说了要见面。
不算约会。
至少她不敢这么定义。
可是她知道，只要她愿意迈那半步，性质就会变。
她坐起来，把手机摸到手里，毫不意外地看到一条未读。
【沈峥：早安。你起了再说地点。】
时间是早上八点五十七。
他应该没等多久，他不是那种会一直盯着手机的人，可林柠还是有点意外——
*他比她更早醒。*
她回：
【林柠：醒了。】
对话框那头几乎是瞬间跳出另一条。
【沈峥：那早餐要一起吃吗？我还没吃。】
她下意识揉了一下头发，笑了一点点。
这不是试探，是请求确认。
他把主动权给得刚刚好。
她回：
【林柠：好。你在哪？】
【沈峥：你家楼下右拐那条街。我先找地方。】
林柠盯着那行字，突然又意识到——
他其实昨天晚上就走过这条路。
只是当时，她没有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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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了衣服，扎起头发，出门前又照了镜子。
她不习惯为谁特地打扮，可今天她还是换了一件更干净利落的衬衫。
不是艳丽，而是舒服。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她忽然开始紧张。
今天的紧张不是因为“见过去的人”，也不是“突然重逢后的不适应”，而是——
她预感到接下来的某些事情，可能会改变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准备好了没有，但电梯已经到一楼。
走出门口，早上八九点的城市空气比平常清透一些。刚下过雨的味道还在，但不潮。
她看到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外套换了，但站姿一样。
他低头看手机，动作放得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她走过去。
沈峥先抬头。
“早。”他说。
“早。”
她的声音比她想象得更稳。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认她今天的状态，又很自然地往旁边让了半步，让出一个和他并肩的空间。
“走吧。后面那条街有家不错的店。”
“好。”
两人往同一个方向走。
步子不快，像是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共同的节奏。
**
早餐店不大，被玻璃窗围着，阳光照进来，桌子亮得几乎发光。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不久，店员来点单。
沈峥看着菜单，问她：
【沈峥：你吃咸的还是甜的？】
【林柠：都可以。】
【沈峥：那我点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
她愣了半秒。
“可能会喜欢？”
沈峥点点头：“我记得你以前早餐不太爱吃太甜的。”
她心里轻轻一紧。
并不是因为他记得，而是因为——
他是经过确认才说的，不是用“我记得，你就一定是那样”的语气。
是尊重，是小心，也是认真。
“那你点吧。”她说。
沈峥点了两份餐，等店员走后，桌子陷入一段短暂的安静。
不是尴尬。
更像是两个人都在适应另一种相处方式。
林柠正准备找个轻松的话题打开这个早晨，沈峥却先开口：
“昨天晚上你问我‘明天有事吗’，我吓了一跳。”
林柠差点被嘴里的水呛到。
她瞪了他一眼：“你吓什么？”
沈峥没有躲，也没有轻描淡写，只是很坦诚地说：
“因为我以为你要拒绝见我。”
林柠怔住。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拒绝你？”
沈峥却看着她，眼神深得像在认真解一道题。
“你这几年……好像都把自己放在比较安全的位置。”
他的声音不高，她却觉得听得很清楚。
沈峥顿了顿，又补上：
“我怕我靠近太快，会让你不舒服。”
林柠没立刻说话。
她低下头，用勺子搅着餐具托盘里的水珠。
“我没有说不舒服。”她轻声道。
沈峥安静地看着她。
“只是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要靠近我。”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很少这么直接。
可今天，她不想再绕开。
沈峥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挑一个不会让她后退的表述。
然后他说：
“因为我看到你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没有像我想的那样过去。”
一句话，没有多余修饰。
却稳稳落在她心口。
林柠抬头看向他。
对视的那一秒，她第一次意识到——
她一直以为沈峥的靠近是温和、谨慎、保持距离的。
可现在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再收不回去的亮度。
她几乎不敢从里面探得太深。
她偏过头，轻轻吸了一口气。
“那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出口，她心跳明显加快。
沈峥却没有马上回答。
他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认真地说：
“我不希望你现在给我答案。”
“我也不会逼你往前一步。”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你允许的范围内靠近你。”
林柠低头，指尖轻轻碰着桌面。
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把事情想得太重了。
不是因为轻视，而是因为她一直害怕。
害怕重蹈覆辙。
害怕最后还是走散。
害怕她把所有情绪摊开后，却发现他没有跟她站在同一个位置。
她把这些恐惧藏得很好，以为没人会注意到。
可沈峥看得见。
这才是让她最不知所措的地方。
**
早餐上桌时，桌面升起一阵暖气，他们的话题自然散开。
沈峥问：
【沈峥：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柠：本来想去超市。你呢？】
【沈峥：陪你去。】
她愣了一下：“我没说要你陪。”
“你没说不要我陪。”他平静地补了一句。
她被噎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
沈峥笑了，很轻：“大概是这三年逼出来的。”
林柠：“什么意思？”
“想说的话太多，不敢说的也太多。”
他顿了顿，看着她：
“所以现在我说的时候，会小心一点。”
林柠心口一热，又像被轻轻戳了一下。
“沈峥。”
“嗯？”
“你别这样。”
他眨了一下眼：“哪样？”
林柠低头喝了一口粥，声音闷闷的：
“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装得不在意。”
沈峥怔住。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像是被谁悄悄按住了呼吸。
然后——
他笑了。
不是轻松的那种，而是带着一点终于被允许靠近的松动。
“那你不用装。”
一句话，把她心里那堵墙轻轻撞出一个缺口。
**
吃完早餐后，两人并肩走向超市。
路上不再刻意聊天，也不需要刻意聊天。
光是走在一起，就已经让空气产生一种新的安稳感。
买东西的时候，她问他：
【林柠：你来干什么？】
【沈峥：推车。】
【林柠：我自己能推。】
【沈峥：我知道。但我想推。】
她翻了个白眼，却没有抢回去。
两人走到日用品区时，她停在牙刷前挑颜色。
沈峥没说话，站在她旁边，看她挑了蓝色，又放回去，最后选了白色。
“怎么不选蓝色？”他问。
“蓝色太亮。”
“白色容易脏。”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沈峥：“今天开始。”
林柠：“……”
她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
去结账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手臂在不经意的摆动中多次掠过彼此。
谁都没说什么。
可那种若有若无的触碰，却让两人的步子微妙地靠得更近。
离开超市后，沈峥问：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回家。整理一下。”
“我送你。”
林柠怔了一下：“不用吧，你家不在这边。”
沈峥顿了顿。
“那我陪你走到你楼下。”
林柠没说“不要”。
也没说“随便”。
她只是点了点头。
“好。”
**
回到楼下时，她停住，转身看他。
沈峥也安静地站着，没有催，也没有期待的眼神。
只是等她。
林柠轻轻呼了一口气。
“沈峥。”
“嗯？”
她抬头看着他。
“我现在……愿意往前走一点。”
他说不出话来。
她又补了一句：
“但只能一点。”
沈峥轻轻点头。
“那我跟你同一个速度。”
说完，他像怕她退回去一样，什么都没再加。
林柠站在风里，忽然觉得今天的风一点也不冷。
她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
“回去吧。”
“好，”沈峥说，“但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林柠低下头，笑了一点点。
“看我明天起得早不早吧。”
他明白她在答应，只是方式比较隐蔽。
于是他说：
“那我等你。”
林柠没反驳。
她转身走进楼道，一步一步往上走，直到门在她身后关上。
心，却还停在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