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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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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下萧淮宁可谓一举两得,既护他无虞,避免迅速失势而牵连沈家,又成功打入王府内部。
她知萧淮宁请她入府,绝非报救命之恩,更多的是怀疑与试探。
必须谨慎行事,这王府谋士一职,沈鸿年势在必得!
摄政王府峻宇雕墙,远比将军府恢宏气派。
青瓦飞檐刺破天际,雕梁画栋间缀着鎏金纹饰,廊下宫灯随风轻晃,将青砖地面映得光影交错。
沈鸿年垂着眼,顺从地跟着萧淮宁往里走,宽大的男装衬得她身形单薄。
一阵风穿堂而过,整日的奔波,跌倒时的酸疼,让她忍不住低咳几声,脸色也添了几分苍白。
萧淮宁脚步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峰微蹙,语气听不出情绪:“申公子身子不适?”
“无妨,” 沈鸿年压下喉间的痒意,躬身道,“许是方才受了惊吓,加之赶路劳累,不碍事。”
她自知这些只是借口,自幼随父亲习文习武的她,身体一直很好。
可刚刚在密林时起,她便总觉得胸中淤着一口气,头也昏昏涨涨的。
沈鸿年猜测,许是重生的缘故,让身体损耗过多?
思忖间,她已随萧淮宁来到了正厅。
萧淮宁转身坐在主位,鎏金烛火映得他眉眼愈发锐利。
“你既说要投效本王,” 萧淮宁指尖轻叩桌面,径直询问,声音平淡却带着威压,“可知本王招谋士,最看重什么?”
“胆识、谋略,以及忠诚。” 沈鸿年抬眼,语气笃定,“王爷身处险境,内有太后党羽掣肘,外有边关隐患,需得能办实事、不慕虚名之人。”
萧淮宁眸光微动,显然没料到她竟敢直言府中困境。
他挑眉追问:“那你觉得,本王当下最该解决的事是什么?”
“边关粮道。” 沈鸿年脱口而出。
前世这时,萧淮宁手握兵权,却一直被粮草之事牵制,太后党羽故意拖延拨款,暗中截断粮道,目的就是断他根基。
这正是绝佳机会。
“何以见得?” 萧淮宁身体微微前倾。
“王爷秋猎遇袭,可见太后党羽已迫不及待要除您而后快。” 沈鸿年缓缓道,“而边关将士是您的根基,若粮草断绝,将士离心,太后党羽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扳倒您。如今当务之急,是打通粮道,稳住军心。”
萧淮宁听罢,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赞赏,扯了扯嘴角,淡淡开口:
“你怎知袭击本王之人是太后党羽?”
她心下一沉,眸子微动,语气依旧沉稳:“据在下所知,殿下一心为民,树敌寥寥,只需思索便知是太后的手笔,殿下……可敢与在下一赌?”
她不能说重生之类的荒谬之话,只好打两句官腔来搪塞。
好在,她提前所知的结果是正确的,只要拷问结果出来,她便不怕他再质疑发难。
只好冒着惹怒他的风险,说出赌一把这种话。
萧淮宁饶有兴致地开口:“你拿什么和本王赌?”
“命。”
她嘴角带笑,神态轻松地说出这个字,“若在下说错,一条命随王爷处置。反之,还请王爷成全在下效力之心。”
带着前世记忆而来,她已知晓太多摄政王府的秘密与危机,比如萧淮宁现下谋士之一张承便是太后安插的眼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若想接近他,弄清谋反案真相,也必须设法铲除张承。
萧淮宁看着她,脸色微变,二人无言对视着,一时间弓张弩拔。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沉默,是萧淮宁的亲卫。
“殿下!刺客开口了……”
亲卫匆匆开口,看了眼沈鸿年,没再继续说下去。
萧淮宁挥手:“无妨,直接说。”
亲卫颔首:“属下已查明,他是宫中之人,恐怕是,太后党羽……”
沈鸿年听罢,略略松一口气。
萧淮宁则毫无波澜:“把人先关押起来,下去吧。”
待亲卫离去,萧淮宁起身,缓缓踱步到沈鸿年面前。
沈鸿年面露欣喜,正欲开口落实赌注。
却见萧淮宁上下打量她一番,开口就是晴天霹雳:
“你是太后的人?”
她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只感觉胸中一股闷气郁结而来:
“殿下!此话怎讲?”
萧淮宁沉声:
“你设计偷袭,假意救下本王,借机邀功入府,伙同刺客一唱一和谋取信任,是想做本王的谋士,还是奉命监视本王?”
沈鸿年愣在原地,简直气到头发昏……
府中有眼线是对的,只不过此人是张承。
当真是思路全对,答案全错!
白白生性如此多疑,却总怀疑错了方向,怪不得他萧淮宁前世会败得这样惨……
腹诽着,她又气又懊恼,竟然笑出了声。
萧淮宁拧眉看着她,开口:
“被本王说中了?”
她镇定地解释:“听闻殿下此番推论,在下倍感欣慰,殿下一心为百姓谋福,又有着这样聪慧的头脑,申某自知没有跟错了人,所以才不觉笑出来,还请王爷见谅。”
她故意用了他刚刚提及的“聪慧”一词,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而萧淮宁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答案,语气有点复杂:
“你真这样想?”
沈鸿年嘴角抽搐,只觉得一个头八个大。
怪不得这摄政王没完没了地招募谋士,这样一看,即便招一院子谋士,也不为过……
她微微颔首:“我自知突然到来,不易获得殿下的信任,但是希望殿下能给我一个机会,在下,定能祝您破解为边关将士送粮一事。”
萧淮宁无波无澜地盯着她。
沈鸿年丝毫不怯懦地迎着他的视线:
“况且,刚刚是我救下了殿下,还未求赏。”
萧淮宁逼近,二人仅剩一拳的距离,她一步未退,带着纯良笑意直视他。
半晌,萧淮宁突然哼笑一声“挺有胆识,本王给你个机会。”
随即,他转头对门外吩咐:“林肃,去请张承等人过来,议事。”
沈鸿年心中一动,这个张承,便是那位太后眼线,他府中的谋士之一,吏部尚书之子,前世因诬陷萧淮宁不成被流放。
不多时,七八名身着长衫的男子走进正厅,为首的正是张承。
他面白无须,眼神倨傲,看到沈鸿年时,眉头微蹙,显然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 “竞争对手” 充满敌意。
“边关粮道受阻,”萧淮宁开门见山,“诸位可有良策?”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上前献策:“王爷,可上书陛下,陈明边关危急,逼朝中拨款!”
“不妥!” 张承立刻反驳,“太后把持朝政,上书必被压下,反而会让她抓住把柄,说王爷借机揽权。依我之见,当派重兵护送粮道,震慑那些拖延拨款的官员!”
“派兵护送太过张扬,”又一人道,“只会让太后党羽更加警惕,甚至可能暗中使坏,让粮道彻底断绝。”
众人争论不休,却没一个可行的办法。
沈鸿年看着他们各执一词,心中冷笑,其他人是纸上谈兵,而张承则是故意给出昏招,显然要让萧淮宁惹上拥兵自重的嫌疑。
“申公子,你怎么看?” 萧淮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鸿年起身微躬,语气平稳:“王爷,上书必被驳回,还会暴露王爷急于解决粮道的心思;派兵则打草惊蛇。”
“哦?” 张承立刻发难,“阁下有何高见?莫不是想哗众取宠?”
“以退为进。”沈鸿年道,“王爷可先上奏,称秋猎遇袭后身体不适,暂将王府事务交予副手打理,让太后党羽放松警惕。同时,暗中派亲信伪装成商人,携带珍稀药材前往边关,边关将士多有伤病,药材紧俏,不会引起眼线怀疑。”
听及此,张承脸已经明显地黑了下来。
而她全然不忌惮那道冰冷饱含敌意的目光,继续说着:
“亲信可借送货物为由,沿途查清粮道受阻的具体原因,收集官员拖延拨款的证据,待掌握实据后,联合朝中忠良大臣一举揭发,既能打通粮道,又能打击太后党羽气焰。”
她话音刚落,正厅内瞬间静下来。
林肃忍不住拍手赞道:“此计甚妙!既稳妥又能直击要害!”
萧淮宁眼中闪过不明显的赞许,思忖片刻:“此计周全。此事若成,你记首功。”
沈鸿年躬身谢过,感到张承投来满是嫉妒与怨毒的目光,显然是恨她抢了功,又献了切实可行的计策。
沈鸿年心中了然,这第一道阻碍,已经来了。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张承的真实身份,方才的计策只是说给他听的。
沈鸿年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想,要用一计,既运送粮草,又扳倒张承,让他的眼线身份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