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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京华风露 ...

  •   第四章京华风露

      马车驶入京城地界时,正是初秋。官道两旁的白杨树落了满地碎金似的叶子,被车轮碾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沈砚之撩开马车窗帘,望着远处巍峨的城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檐角的飞翘刺破云层,像一柄柄蓄势待发的剑。

      “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谢临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刚沏好的云雾茶香气。他手里捧着个白瓷茶盏,指尖被茶水熏得泛着淡淡的粉,月白色的旅袍上沾了些尘土,却丝毫不减眉宇间的清润。

      沈砚之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被风吹乱的额发上,伸手替他别到耳后。指尖触到的皮肤温凉,像初秋晨间的露水。“到了京城,先去我在城西的宅子落脚。”他收回手时,指腹不经意蹭过谢临星的耳垂,看着那片肌肤瞬间染上薄红,眼底漾起一丝浅笑,“那里僻静,方便行事。”

      谢临星捧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低头啜了口茶,掩饰住耳尖的热意:“也好。沉星阁在京城的分舵设在琉璃厂,离你那处不远,有消息也方便互通。”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轴,“这是李嵩近半年的行踪记录,我让墨尘连夜整理出来的。他每月初一十五会去城南的慈安寺上香,明日正好是十五。”

      沈砚之接过纸轴展开,上面用小楷密密麻麻记着李嵩的动向:何时入宫、何时宴请同僚、何时回府……甚至连他常去的酒楼戏班都一一标注。最末一行写着慈安寺的位置,旁边还画了个简易的地形图,标注着寺内的厢房与偏院。“你倒是细心。”他指尖在“慈安寺”三个字上停顿片刻,抬眸看向谢临星,“明日我们去会会他。”

      谢临星迎上他的目光,眸色清亮如洗:“要带些人手吗?李嵩身为户部尚书,身边定然护卫不少。”

      “不必。”沈砚之将纸轴卷好收起,“人多反而显眼。我们先去探探虚实,若能见到周衍之最好,见不到,也能看看李嵩的动静。”他说着,忽然倾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谢临星的鬓角,“何况,有谢阁主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沈砚之身上清冽的皂角香。谢临星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往后缩了缩,却不小心撞到车壁,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窘迫地别过脸,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沈砚之低笑出声,直起身时,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到的温软触感。他望着谢临星泛红的耳廓,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成一片温柔的墨色。

      马车驶入西直门时,守城的卫兵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车帘,便挥手放行。沈砚之在京城经营多年,虽不常来,却早已打点好各处关节。马车在巷陌间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座不起眼的朱漆宅院前。门楣上没有挂匾额,只有两尊石狮子沉默地守在两侧,透着一股低调的厚重。

      “到了。”沈砚之率先下车,转身伸手去扶谢临星。

      谢临星搭着他的手跳下车,脚刚落地,就被院内飘来的桂花香裹住。抬头望去,院角的老桂树开得正盛,细碎的金蕊落了满地,踩上去软绵绵的,像铺了层锦缎。“这里倒清净。”他望着正房檐下挂着的风铃,风一吹,发出叮铃铃的轻响,清脆得像碎玉相击。

      “前明一个老御史的宅子,我去年买下的。”沈砚之领着他往里走,穿过抄手游廊,指着东厢房道,“你住这间,采光好,窗外就是桂树。”他推开房门,里面早已收拾妥当,紫檀木的桌椅擦得锃亮,书案上摆着砚台纸笔,连床褥都是新换的,带着淡淡的阳光味。

      谢临星走到窗边,推开窗,桂花香更浓了。他回头看向沈砚之,对方正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目光里带着笑意,像盛了满院的月光。“多谢。”他低声道,脸颊微热。

      “跟我还客气什么。”沈砚之走进来,将一个锦盒放在桌上,“这是我托人从江南带来的雨前龙井,你尝尝。”他说着,目光扫过书案上的宣纸,“看来分舵的人提前打点过了。”

      “墨尘做事向来稳妥。”谢临星打开锦盒,茶叶的清香混着桂花香漫开来,让人心神一清。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这是沉星阁秘制的凝神香,京城不比江南,夜里怕是吵,点上这个能睡得安稳些。”

      沈砚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深褐色的香末,散发着清冽的药香。“有心了。”他指尖捻起一点香末凑到鼻尖,目光落在谢临星微翘的唇角,忽然倾身靠近,“不过,有你在身边,我向来睡得安稳。”

      谢临星的呼吸一滞,后退半步撞到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眸看向沈砚之,对方的脸离得极近,睫毛的阴影落在他的眼下,带着灼热的温度。“沈、沈砚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沈砚之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替谢临星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片桂花,指尖故意在他颈侧停顿片刻,感受到那里皮肤下脉搏的轻跳。“好了,不逗你了。”他直起身,转身往门外走,“你先歇着,我去吩咐厨房备些吃的。”

      门被轻轻带上,谢临星才靠在窗棂上松了口气,抬手抚上自己滚烫的脸颊。方才沈砚之靠近时,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墨香,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让他心跳如擂鼓,却又莫名地不想挣脱。

      他低头看着落在手背上的桂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沈砚之,总是这样,带着不动声色的侵略性,却又让他生不起半分气来。

      晚饭是江南口味的小菜,清蒸鲥鱼、醉蟹、莼菜汤……做得精致爽口。谢临星本就有些舟车劳顿,此刻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些。沈砚之坐在对面,看着他满足的模样,嘴角一直噙着笑意,时不时给他夹一筷子菜,尤其是那道醉蟹,知道他爱吃,几乎大半都夹到了他碗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沈砚之递给他一杯热茶,“醉蟹性凉,多喝点茶暖暖胃。”

      谢临星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你也吃。”他夹起一块鲥鱼,小心翼翼地剔去鱼刺,放到沈砚之碗里。

      沈砚之看着碗里的鱼肉,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拿起筷子,慢慢吃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谢临星的脸上,看他小口喝汤,看他蹙眉剔鱼刺,看他被烫得轻轻吐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落在心湖上的石子,漾起一圈圈涟漪。

      晚饭后,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茶。月光透过桂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铃偶尔叮铃响一声,衬得四周愈发安静。

      “明日去慈安寺,我们扮成香客。”沈砚之给谢临星续上茶,“李嵩身份特殊,我们不能靠得太近,先看看他有没有带周衍之同行。”

      “嗯。”谢临星点头,“我让分舵的人去查过,李嵩每次去慈安寺,都会在偏院的禅房待上一个时辰,说是礼佛,实则更像是在见什么人。”

      “哦?”沈砚之挑眉,“那倒是有意思。说不定,我们能在那里见到周衍之。”

      “但愿如此。”谢临星望着天上的明月,“只要能找到周衍之,拿到李嵩的罪证,漕运沉船案就能真相大白了。”

      沈砚之看着他清亮的眼眸,那里闪烁着对真相的执着,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他伸手,轻轻握住谢临星放在石桌上的手。对方的指尖微凉,被他一握,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

      “会的。”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多难,我们都会找到真相。”

      谢临星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月光,也映着他的身影,清晰而温暖。他点了点头,反手握紧了沈砚之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夜的微凉,也驱散了心底的不安。

      那一晚,谢临星睡得格外安稳。梦里没有追杀,没有阴谋,只有满院的桂花香和沈砚之温柔的目光。

      翌日清晨,沈砚之和谢临星换上一身素色的长衫,扮作寻常香客,前往慈安寺。寺庙建在半山腰,香火鼎盛,往来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两人随着人流走进寺庙,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李嵩应该在偏院。”谢临星低声道,朝左侧的回廊努了努嘴,“那里守卫比别处多,而且都带着刀,显然是官府的人。”

      沈砚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几个穿着便服的汉子守在回廊入口,腰间鼓鼓囊囊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香客。“我们去那边的香炉旁等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香炉,那里视野开阔,能看清偏院的入口。

      两人走到香炉旁,假装上香,眼睛却一直留意着偏院的动静。香烛的烟雾缭绕,混合着淡淡的檀香,让整个寺庙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氛围里。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偏院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面容威严,步履沉稳,正是户部尚书李嵩。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簇拥着他往大殿走去。

      “没看到周衍之。”谢临星有些失望地低声道。

      沈砚之的目光却落在李嵩身后的一个随从身上。那人穿着灰布长衫,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却与画像上的周衍之有几分相似。“你看那个穿灰布长衫的。”他低声道。

      谢临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不像啊……周衍之是文人,身形没这么壮实。”

      “你看他的手。”沈砚之提醒道,“方才李嵩上车时,他伸手扶了一把,那手上有层厚茧,像是常年握笔的人才会有。而且,他扶车辕的姿势,左手小指是微屈的,周衍之的画像上,左手小指就有个明显的弯曲,像是受过伤。”

      谢临星仔细一看,果然如沈砚之所说。他心头一动:“难道他故意易容了?”

      “极有可能。”沈砚之点头,“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悄悄跟在李嵩一行人后面,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往山下驶去。“怎么办?”谢临星问道。

      “去偏院看看。”沈砚之当机立断,“他既然在偏院待了一个时辰,说不定会留下些线索。”

      两人趁着守卫不注意,悄悄溜进了偏院。偏院不大,只有几间禅房,院子里种着几株芭蕉,叶片上还沾着晨露。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桌上还放着一杯未喝完的茶,茶水已经凉透了。

      谢临星走到桌前,拿起茶杯闻了闻:“是雨前龙井,和我们喝的一样。”他目光扫过桌面,忽然指着桌角的一点墨迹,“你看这个。”

      沈砚之走过去,只见桌角有个淡淡的“水”字,像是用茶水写的,若隐若现。“水?”他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谢临星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画上,画的是江南水乡,河道纵横,船只穿梭。“会不会和水有关?”他猜测道,“周衍之是漕运官员,一生都和水打交道。”

      沈砚之的目光在画上逡巡,忽然停留在画中的一艘船上。那船的帆上画着一个小小的标记,像是一个“周”字的变体。“这个标记……”他忽然想起账本上的记录,“账本里提到的交易船只,帆上都有类似的标记!”

      “这么说,周衍之果然和军火交易有关?”谢临星震惊道。

      “不仅有关,他很可能就是负责人。”沈砚之的脸色凝重起来,“那个‘水’字,说不定是指交易的地点。”

      两人在偏院里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却没有再发现其他线索。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谢临星忽然被脚下的一块松动的地砖绊了一下。他弯腰一看,地砖下面似乎是空的。

      “沈砚之,你看这个。”他招呼道。

      沈砚之走过来,两人合力将地砖撬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月圆之夜,漕运码头,黑船交易。”

      “月圆之夜……”谢临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今晚就是满月!”

      沈砚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看来,我们今晚有好戏看了。”

      两人将木盒放回原处,盖好地砖,悄悄离开了偏院。下山的路上,谢临星一直有些不安:“李嵩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们去的?”

      “有可能。”沈砚之点头,“但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无论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去看看。”他看向谢临星,目光坚定,“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谢临星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他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回到宅院时,已是午后。沈砚之让人去打探漕运码头的情况,自己则和谢临星在书房里研究对策。“今晚的交易,很可能就是军火。”沈砚之道,“我们得想办法拿到证据,最好能抓住几个活口。”

      “我让分舵的人准备些人手,在码头外围接应。”谢临星道,“我们两人潜入进去,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好。”沈砚之点头,“我去准备些东西,晚上用得上。”

      傍晚时分,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漕运码头今晚果然有一艘黑色的货船停靠,守卫森严,看起来很不寻常。“和纸条上说的一样。”沈砚之道,“看来,他们是真的要交易。”

      晚饭吃得很简单,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心里都惦记着晚上的事。饭后,沈砚之从密室里拿出两套黑色的夜行衣,递给谢临星一套:“换上吧,方便行动。”

      谢临星接过夜行衣,走进内室换上。出来时,黑色的夜行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平日里温润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利落的英气。

      沈砚之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也换上了夜行衣。玄色的夜行衣更衬得他身形挺拔,眉眼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准备好了吗?”沈砚之问道。

      谢临星点头,从袖中取出两把短匕,递给沈砚之一把:“小心些。”

      “你也是。”沈砚之接过短匕,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怔,随即像触电般收回了手。

      夜色渐深,京城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沈砚之和谢临星悄悄出了宅院,朝着漕运码头的方向而去。

      漕运码头位于京城东南角,靠近护城河,夜晚格外僻静,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照着码头上停泊的船只。那艘黑色的货船停靠在码头的最里面,船身庞大,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货船。船周围守着十几个黑衣人,手持长刀,警惕地巡逻着,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守卫太多了。”谢临星低声道,“硬闯肯定不行。”

      “看那边。”沈砚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艘小船,“我们乘小船绕到货船后面,从船尾爬上去。”

      两人悄悄来到小船旁,解开缆绳,划着小船往货船的方向驶去。夜色浓重,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着天上的明月,像撒了一地的碎银。

      靠近货船后,两人悄悄爬上船尾,屏住呼吸,躲在船舱的阴影里。船舱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显然是在搬运军火。

      “没想到李嵩胆子这么大,竟敢在京城附近交易军火。”谢临星低声道。

      “他是户部尚书,掌管财政,想要掩盖踪迹并不难。”沈砚之低声回应,“我们得找到交易的账本或者清单,那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两人悄悄往船舱深处摸去,脚下的木板因年久失修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谢临星紧握着短匕的手心沁出薄汗,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货箱堆叠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桐油和铁锈的气味,混合着河水的腥气,让人胸口发闷。

      “这边。”沈砚之忽然低唤一声,拽着谢临星躲进两排货箱的缝隙里。刚藏好,就见两个黑衣人举着灯笼从对面走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虚浮,显然是喝了酒。

      “……今晚这趟买卖做成,李大人赏的银子够咱们快活半年了。”一个黑衣人含糊不清地说。

      “可不是嘛,就是那姓周的太碍事,每次交易都要盯着咱们点数,真当自己还是漕运副总管呢?”另一个人嗤笑道,“要不是李大人还留着他有用,早把他沉江里了。”

      “嘘……小声点!被上面听见有你好果子吃!”先前那人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姓周的手里攥着李大人的把柄,不然哪能留到现在?”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砚之和谢临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周衍之果然握着李嵩的把柄,这或许就是他们翻盘的关键。

      “往左转。”沈砚之贴在谢临星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谢临星的耳垂瞬间烧了起来。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跟着沈砚之往左侧的货箱后绕去。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间宽敞的船舱,里面摆着一张长桌,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围着桌子清点账目,为首的正是李嵩。而在他身侧,站着那个穿着灰布长衫的随从,此刻已经摘下了帽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正是周衍之!

      “周先生,这批货数量没错吧?”李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显然对周衍之的反复核对很不满。

      周衍之推了推鼻梁上的旧眼镜,指着账本上的一处:“回大人,这里的‘黑铁’数量比清单上多了二十斤,怕是库房那边出了纰漏。”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压抑的疲惫。

      李嵩皱眉:“一点差错罢了,不必计较。赶紧签字画押,交易的人还在等着。”

      周衍之却不肯让步:“大人,账目不清则后患无穷。当年漕运沉船案就是因为一笔糊涂账,才让下官……”

      “住口!”李嵩猛地拍桌,脸色铁青,“提那些干什么!你只需要签了字,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周衍之沉默片刻,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沈砚之注意到,他握笔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

      就在这时,谢临星不小心碰掉了脚边的一个空木箱,“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船舱的寂静。

      “谁在那里?!”李嵩猛地站起来,厉声喝道。

      沈砚之当机立断,拽着谢临星往后退,同时扬手甩出一枚银针,精准地打灭了桌上的油灯。船舱瞬间陷入黑暗,只听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响起。

      “抓住他们!”李嵩的怒吼声在黑暗中回荡。

      沈砚之拉着谢临星在货箱之间灵活穿梭,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刀剑碰撞的声音刺耳欲聋。“往船顶跑!”他低喝一声,脚下发力,带着谢临星纵身跃上堆叠的货箱,朝着舱门的方向冲去。

      刚到舱门口,就见两个黑衣人举刀砍来。沈砚之将谢临星护在身后,抽出短匕格挡,火花在黑暗中四溅。谢临星趁机从另一侧绕出,挥匕刺向一个黑衣人的后腰,动作虽不熟练,却又快又准。

      “走!”沈砚之解决掉眼前的敌人,拽着谢临星冲出船舱,跳上甲板。

      月光下,码头的守卫已经被惊动,举着火把朝着货船围拢过来。“跳下去!”沈砚之指着旁边的小船。

      两人纵身跃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们。谢临星呛了几口水,手脚有些发软,沈砚之连忙揽住他的腰,带着他往小船的方向游去。

      “抓紧我。”沈砚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谢临星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刚才打斗时,沈砚之的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在水里晕开一小片猩红。

      “你受伤了?”谢临星的声音带着急意。

      “没事,小伤。”沈砚之带着他爬上小船,奋力划向远处的黑暗,身后的火把和呼喊声渐渐模糊。

      小船在河面上漂了约莫半个时辰,沈砚之才将船停靠在一处僻静的芦苇荡里。他借着月光查看伤口,手臂上的刀伤不算太深,但血还在不停地流。

      “我帮你包扎。”谢临星连忙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和布条——这是他每次出行必备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条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撒上伤药,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沈砚之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月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让他平日里锐利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疼吗?”谢临星抬头问,眼里带着担忧。

      沈砚之摇摇头,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被河水冻得冰凉的皮肤:“不疼。倒是你,刚才没吓着吧?”

      谢临星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泛起热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他低下头,继续包扎伤口,指尖却不小心触到沈砚之手臂上的肌肉,感受到那里紧绷的力量,让他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包扎好伤口,两人坐在小船里喘息。芦苇荡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蛙鸣。

      “周衍之刚才的样子,好像有悔改之意。”谢临星忽然开口,“他若真能拿出李嵩的罪证,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心里有顾虑。”沈砚之望着远处的灯火,“李嵩肯定用他的家人要挟他,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隐忍这么多年。”他顿了顿,看向谢临星,“我们得想办法联系上他,让他知道,我们能保护他的家人。”

      谢临星点头:“沉星阁在京城的眼线不少,我让他们去查周衍之的家人在哪里。”

      “好。”沈砚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今晚先回去休息,明日再从长计议。”

      回到宅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沈砚之的手臂疼得厉害,脸色有些苍白。谢临星连忙扶他回房,又去厨房煮了些姜汤,逼着他喝下去。

      “你也喝点。”沈砚之将另一碗姜汤推到他面前,“不然该着凉了。”

      谢临星接过碗,小口地喝着。姜汤辛辣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开来,却让他的身体暖和了许多。他看着沈砚之手臂上渗出血迹的布条,心里一阵自责:“都怪我,刚才不该碰掉木箱的。”

      “不怪你。”沈砚之打断他,“就算没有你,我们也迟早会被发现。倒是我,没保护好你。”他伸手揉了揉谢临星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谢临星的脸颊更烫了,低下头,假装专心喝汤,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沈砚之看着他泛红的耳廓,眼底的笑意浓了些。他知道,经过今晚的共患难,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在荒芜的沙漠里找到了一汪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珍惜。

      接下来的几日,谢临星让沉星阁的人四处打探周衍之家人的消息,沈砚之则动用自己在京城的人脉,调查李嵩的底细。两人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则聚在书房里分析线索,偶尔会因为某个细节争论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是默契的沉默,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第五日傍晚,墨尘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主上,沈先生,查到了!周衍之的妻儿被李嵩软禁在城郊的一处别院,守卫不算太严。”

      “太好了!”谢临星眼睛一亮,“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们?”

      沈砚之却有些犹豫:“现在去怕是打草惊蛇。李嵩肯定在别院周围设了圈套,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谢临星急道,“总不能看着他们一直被软禁吧?”

      沈砚之沉吟片刻:“我们可以用调虎离山之计。墨尘,你让人去李嵩的府宅附近制造些动静,就说发现了军火交易的线索,引他派人去查。同时,我们去别院救周衍之的家人。”

      “是。”墨尘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京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灯笼,一片繁华景象。沈砚之和谢临星换上夜行衣,悄悄出了宅院,朝着城郊的别院而去。

      别院坐落在一片竹林深处,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门口守着两个卫兵,看起来确实不算严密。“果然有诈。”沈砚之低声道,“你看竹林里的影子,至少藏了十几个护卫。”

      谢临星仔细一看,果然见竹林里有黑影在晃动。“那怎么办?”

      “按原计划行事。”沈砚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迷药,你绕到后面,从窗户进去救人,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谢临星立刻反对,“你手臂还有伤,不能再动手了。还是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救人。”

      沈砚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只好点头:“小心点,用这个。”他递过去一枚烟雾弹,“情况不对就炸开,我会去接应你。”

      谢临星接过烟雾弹,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沈砚之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短匕,心里暗暗祈祷他能平安无事。

      片刻后,竹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浓烟升起。“有人闯进来了!”卫兵的呼喊声响起,竹林里的护卫纷纷朝着烟雾的方向冲去。

      “机会来了!”沈砚之低喝一声,纵身跃入院墙,朝着正房跑去。

      正房里亮着灯,沈砚之推开门,只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床边,脸上满是惊恐。“周夫人?”沈砚之低声道。

      周夫人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们的,周先生让我来的。”沈砚之急忙道。

      周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护卫发现被骗,又折返回来了。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沈砚之拉起周夫人,抱起孩子,转身往外跑。

      刚跑到院子里,就见谢临星浑身是伤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护卫。“沈砚之,快走!”谢临星大喊着,挥匕挡住了护卫的攻击。

      “你怎么样?”沈砚之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急道。

      “别管我,带他们走!”谢临星吼道,硬生生挨了一刀,却依旧死死挡在前面。

      沈砚之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咬了咬牙,对周夫人道:“跟我走!”

      两人刚冲出院子,就见墨尘带着人赶来接应。“沈先生,快上车!”墨尘喊道。

      沈砚之将周夫人和孩子送上马车,回头看向院子里的谢临星,只见他已经被护卫包围,情况危急。“谢临星!”沈砚之怒吼一声,转身就要冲回去。

      “别回来!”谢临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照顾好自己,我会去找你的!”他说着,猛地将烟雾弹扔向地面,浓烟瞬间将他笼罩。

      “走!”墨尘拽着沈砚之,将他推上马车,扬鞭赶车,疾驰而去。

      沈砚之坐在马车上,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打斗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谢临星,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等我来救你!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沈砚之的心却一直悬着,他不停地催促墨尘快点,再快点,恨不得立刻就能回到宅院,带更多的人去救谢临星。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了宅院门口。沈砚之跳下车,刚要吩咐墨尘召集人手,就见一个黑影从墙头跃下,踉跄着扑进他的怀里。

      “沈砚之……”谢临星的声音虚弱而沙哑,身上沾满了血迹,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谢临星!”沈砚之连忙抱住他,声音都带着颤抖,“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谢临星摇了摇头,靠在他的怀里,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我没事……把他们……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都安全了。”沈砚之抱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他抱着谢临星冲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撕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只见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最深的一处在后背,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谢临星,撑住!”沈砚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连忙找来伤药,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

      谢临星疼得浑身发抖,却一直咬着牙不吭声,只是看着沈砚之焦急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别哭……”他伸出手,想要擦去沈砚之眼角的泪水,却因为太过虚弱,手刚抬起就垂落下去。

      “我不哭,你别睡,跟我说话。”沈砚之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查明真相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谢临星的眼皮越来越沉,他看着沈砚之模糊的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沈砚之……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谢临星!谢临星!”沈砚之的呼喊声在房间里回荡,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紧紧抱着谢临星,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谢临星苍白的脸上。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那个清冷孤傲、像星辰一样遥不可及的人,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沈砚之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吩咐墨尘看好周夫人和孩子,自己则带着伤药,守在谢临星的床边,一夜未眠。他不停地给谢临星换药、擦身,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天快亮时,谢临星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沈砚之惊喜地凑过去:“谢临星,你醒了?”

      谢临星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沈砚之的脸上。“沈砚之……”他的声音依旧虚弱。

      “我在,我在。”沈砚之连忙握住他的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临星摇了摇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阵心疼:“你……一夜没睡?”

      “我不困。”沈砚之笑了笑,“你醒了就好,我去给你端些粥来。”

      他刚要起身,却被谢临星拉住了手。“沈砚之……”谢临星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我昨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沈砚之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看着谢临星紧张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听到了。”他俯下身,在谢临星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低沉而认真,“谢临星,我也是,我喜欢你,很久了。”

      谢临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藏满了星光,他看着沈砚之的脸,嘴角露出一丝羞涩而甜蜜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温暖而美好。虽然前路依旧充满荆棘,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相伴,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迎来属于他们的光明。而这份在患难中滋生的感情,将会像这清晨的阳光一样,温暖而坚定,照亮他们未来的路。

      接下来的日子,谢临星在沈砚之的悉心照料下,伤势渐渐好转。周夫人也终于放下了顾虑,将周衍之交给她的一个账本拿了出来。账本里详细记录了李嵩多年来的贪腐行为和军火交易的明细,甚至包括当年漕运沉船案的真相——原来那艘船根本不是意外触礁,而是李嵩为了私吞船上的军火,故意派人凿沉的!

      “有了这个账本,李嵩就插翅难逃了!”沈砚之看着账本,眼神锐利如刀。

      谢临星点头:“我们现在就去皇宫,将账本交给皇上。”

      “好。”沈砚之握住他的手,“一起去。”

      两人带着账本,直奔皇宫而去。皇上看到账本后,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将李嵩革职查办,并命人全力搜捕周衍之。沈砚之和谢临星则留在京城,协助官府调查此案。

      李嵩被革职的消息传开后,京城一片哗然。那些曾依附于他的官员纷纷倒戈,生怕受到牵连。沈砚之和谢临星趁机收集了更多关于李嵩党羽的罪证,一一呈交给官府,一时间,京城官场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谢临星的伤势渐渐痊愈,只是后背的疤痕仍在,像一条狰狞的蜈蚣,时刻提醒着他那晚的惊险。沈砚之总是在他换药时格外小心,指尖拂过疤痕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还疼吗?”沈砚之低头问,温热的气息拂过谢临星的后颈。

      谢临星的身体微微一颤,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他转过身,看着沈砚之担忧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倒是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早好了。”沈砚之举起手臂,展示给她看,“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谢临星伸手,轻轻抚摸着他手臂上浅浅的疤痕,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了。”

      “好。”沈砚之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以后凡事都听你的。”

      谢临星的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苹果,他连忙抽回手,转身去看窗外,掩饰自己的慌乱。沈砚之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几日后,周衍之主动到官府自首了。他得知妻儿平安,又看到李嵩倒台,终于放下了所有顾虑。在公堂上,他详细供述了李嵩的罪行,以及当年漕运沉船案的真相,与账本上的记录一一对应。

      铁证如山,李嵩及其党羽被依法严惩,周衍之因有自首和立功表现,被从轻发落,判了流放。漕运沉船案终于真相大白,沉冤得雪。

      沈砚之站在公堂外,看着周衍之被押走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为了家人隐忍多年的男人,终究还是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

      “都结束了。”谢临星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是啊,都结束了。”沈砚之转头看着他,目光温柔,“我们也该回临州了。”

      “嗯。”谢临星点头,眼底带着一丝不舍,“京城虽好,却不如临州自在。”

      沈砚之低笑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肩:“那我们明日就动身。”

      离开京城的前一天,沈砚之带着谢临星去了琉璃厂。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古玩市场,琳琅满目的字画、玉器、瓷器让人目不暇接。

      谢临星对这些古玩很感兴趣,看得津津有味。沈砚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对着一幅古画啧啧称奇,对着一个玉佩爱不释手,眼底满是宠溺。

      “喜欢这个?”沈砚之指着谢临星手里的玉佩问道。那是一块白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兰花,栩栩如生。

      谢临星点头:“嗯,挺好看的。”

      沈砚之接过玉佩,递给摊主:“多少钱?”

      摊主看出他们是行家,也不敢漫天要价,报了个公道的价格。沈砚之付了钱,将玉佩递给谢临星:“送你了。”

      “这太贵重了……”谢临星连忙推辞。

      “拿着。”沈砚之不由分说地将玉佩塞进他手里,“就当是……庆祝我们沉冤得雪,也庆祝我们……”他凑近谢临星的耳边,低声道,“庆祝我们心意相通。”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谢临星的脸颊瞬间红透,他捏着玉佩,指尖微微颤抖,轻声道:“谢谢。”

      沈砚之看着他羞涩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拉起谢临星的手,继续往前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暖而美好。

      回到临州后,沈砚之将听竹轩交给了青禾打理,自己则和谢临星搬到了城郊的一处别院。这里远离尘嚣,风景优美,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像一个世外桃源。

      他们每日一起读书、练字、下棋、品茶,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沈砚之依旧沉稳内敛,却多了几分温柔;谢临星依旧清冷孤傲,却多了几分笑意。

      偶尔,他们也会想起在京城的那段日子,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想起彼此在危难中相互扶持的温暖。那些记忆像一颗颗珍珠,被岁月串联起来,成为了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一个秋日的午后,沈砚之和谢临星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下棋。桂花簌簌地落下,落在棋盘上,落在他们的发间、肩上。

      “你输了。”沈砚之看着棋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谢临星看着棋盘上的残局,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输了。”他抬头看向沈砚之,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容格外耀眼。

      “下次让你赢。”沈砚之伸手,拂去他发间的一片桂花,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沈砚之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他缓缓靠近,将唇印在谢临星的唇上。谢临星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

      桂花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阳光温暖地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那么安静而美好。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彼此相伴,就一定能携手走过,看遍世间风景,共度余生岁月。而这段始于沉星阁的缘分,将会像这满院的桂花香一样,醇厚而绵长,永远萦绕在他们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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