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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白龙的好心 ...


  •   白龙那句“川岛奈”就跟做梦似的,在我被油泡发的脑子里闪了一下,立马就被眼前这座“油壶山”压没了影儿。

      我晃晃脑袋,把杂念和头发里的油渣一起甩掉,继续跟我的壶兄壶弟们死磕。

      青蛙吉给的“神仙水”(我私下命名)简直是大杀器。才几天,我的手就又红又肿还掉皮,一碰那水就跟针扎一样。不行,得自救!我想起白龙那句像路边小广告一样的提示——“锅炉爷爷有药”。

      趁着一个去倒油渣的机会(其实就是去后山悬崖边倾倒,那地方臭得能熏醒死人),我脚底抹油溜去了锅炉房。

      锅炉爷爷正用他的六只手同时搅和十几个冒泡的罐子,像个忙碌的章鱼化学家。空气里是各种草药味儿,比后勤部那混合臭气好闻八百倍。

      “爷爷!江湖救急!”我把那双像红烧猪蹄的手杵到他眼皮子底下,压低声音,“后勤部那‘化骨水’太毒了!您这儿有解药不?白龙大人说……您可能有路子?” 我试着把那个闷骚男的名号抬出来。

      锅炉爷爷停下手,从厚眼镜片后面瞅了瞅我,又看了看我的手,慢悠悠叹了口气:“小奈啊……哎,小抹布。白先生倒是……”他没说完,挪动着身体,从一面墙的抽屉里窸窸窣窣翻出一小坨颜色可疑、气味刺鼻的糊糊,用片干净(相对而言)的布包了递给我。

      “睡前敷上,别沾水。”他推了推眼镜,“省着点用。”

      “谢谢爷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感激涕零,想了想,又凑近一点,贼兮兮地问,“那啥,爷爷,白龙大人他……经常这么‘好心’吗?” 我实在想象不出那张冷脸下藏着什么助人为乐的爱好。

      锅炉爷爷的六只手同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各忙各的,声音含糊:“白先生他……有他的考量。油屋的水,深着呢。拿了药就快回去,别让人看见。” 他挥挥手,像赶苍蝇。

      我感动极了,在心里再次感谢了那个看似冷冰冰的白龙酷哥,嘿嘿,没想到他心地那么善良。

      我揣着那包“救命糊糊”,像个小偷一样溜回后勤部。

      晚上缩在分配给清洁工的、散发着霉味和潮气的角落铺位上,我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红肿的手指敷上药膏。

      嘶——凉飕飕的,还有股怪味,但刺痛感确实缓解了不少。

      “行啊白龙,算你有点良心。”我嘟囔着,在充斥着呼噜声、磨牙声和莫名叹息声的大通铺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过‘有他的考量’是啥意思?难道帮我弄点药膏也是他庞大计划中的一环?比如……保证‘工具’的耐用性?”

      日子就在与油壶的搏斗、偷偷敷药、以及内心永不停歇的吐槽中一天天过去。我逐渐摸索出技巧,清理速度稍微快了那么一丢丢。

      也跟旁边那个脸色苍白、叫“小刷子”的姑娘混熟了点,偶尔能交换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苦逼眼神。

      这天下午,我正跟一个内部结了一层蜡状物的桶做斗争,青蛙吉晃着他那身肥肉,像座移动的肉山一样挪了过来。

      “小抹布!”他吼了一声,唾沫星子差点飞到我刚清理干净的壶沿上,“东区回廊,第三盏灯下面的地板,有客人吐的‘彩虹’(他原话不是这个,但意思差不多),去弄干净!立刻!马上!”

      “彩虹”?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不太美妙的画面。认命地拿起我的破桶和更破的拖把,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前往指定地点。

      油屋的回廊总是人来人(妖)往,光怪陆离。我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按照指示找到那片“案发现场”。好吧,确实是“彩虹”,色彩斑斓,气味销魂。我屏住呼吸,开始我的工作。

      就在我一边机械地拖着地,一边在心里把吐这玩意儿的家伙骂了八百遍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想给来人让路。

      来人却在我面前停下了。

      我抬头,又是白龙。他今天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同?眉头微蹙,不像平时那样平静无波。他看到我,还有我手里拖把下的“彩虹”,表情空白了一瞬。

      “呃……白龙大人,”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巧,您也来视察卫生?”

      白龙没接茬,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他压低声音,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半夜,尽量待在你平时睡觉的地方附近,不要乱跑。”

      “啊?”我懵了,“我应该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了啊……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别多问。”他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但随即又放缓了些,“记住就行。还有……”他瞥了一眼我手里的拖把和地上的污渍,嘴角又抽了一下,“……辛苦了。”

      说完,他就像一阵风似的,快步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彩虹”和拖把发呆。

      辛苦?我当然辛苦!但你这没头没尾的警告是几个意思?油屋晚上有宵禁?还是有怪物查寝?或者……汤婆婆半夜要抽查卫生?!

      我满心疑惑地干完活,回到后勤部。□□吉又丢给我一堆新任务,我一直忙到深夜。

      等终于能躺下时,已经筋疲力尽,差点把白龙的警告忘到脑后。

      就在我半梦半醒,快要面会周公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但不同于往常夜巡侍从的窸窣声,从我们睡觉的大通铺外那条堆放杂物的狭窄过道传来。

      我一下子惊醒了。

      黑暗里,只能隐约看到物体的轮廓。那声音很轻,很小心,像是在翻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我屏住呼吸,想起白龙的话:“尽量待在你平时睡觉的地方附近,不要乱跑。”

      我把自己往破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心跳得像打鼓。

      黑暗中,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在不远处的杂物堆旁停留了片刻。然后,一道微弱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极其短暂地闪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紧接着,那窸窣声远去了,一切重归寂静,只有同伴们的鼾声依旧。

      我瞪着眼睛,直到天色微亮,再也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一切如常。油壶山依然在那里,青蛙吉依然在咆哮。但我心里却种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白龙的警告,夜半的异响,还有那道诡异的红光……这油屋,果然不只是“996福报”那么简单。

      而我这块“小抹布”,似乎在不经意间,被卷入了一股暗流。

      午饭时间,我领到我的那份(清汤寡水,肉渣需要显微镜才能找到),蹲在角落里,一边机械地咀嚼,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周围。

      然后,我看到了白龙。

      他正陪着汤婆婆,以及几个看起来身份不低的客人穿过远处的回廊。汤婆婆笑得见牙不见眼,白龙则落后半步,神情是一贯的冷淡。

      就在他们快要走过我所在的角落时,白龙的目光,极其自然、仿佛不经意地,扫过我们这群正在埋头吃饭的底层清洁工。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顿了不到半秒。

      没有表情,没有暗示。

      但我就是觉得,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什么。

      他很快转开了视线,随着汤婆婆一行人远去。

      我低下头,看着碗里能照出我花猫脸的清汤。

      “川岛奈啊川岛奈,”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这块‘小抹布’,怕是要摊上大事了。”

      不过,摊上大事之前……能不能先给碗里加块肉啊!呜呜呜,我真的好久没有吃到香喷喷的大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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