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仙：凡躯镇魔》洋念

4、黑石空间，上古传承

　　王家人退走后，落凤村并没有迎来预料中的宁静。
　　凡道护灵大阵持续运转，乳白色的光晕如倒扣的碗笼罩村落，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光芒。村民们聚集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围着篝火，却无人有睡意。
　　“玄哥儿，那天罚……”赵伯欲言又止，苍老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凝重。
　　凌玄盘坐在篝火旁，闭目调息。闻言，他睁开眼，看向夜空中那道凡人无法察觉、却在他感知中清晰无比的细微裂痕。
　　“还有两日。”他声音平静，“这两日内，青木门不会再来。”
　　“为何？”张大山忍不住问，“他们吃了这么大亏，怎会善罢甘休？”
　　“因为天罚。”凌玄解释道，“秩序之眼已经标记了这片区域，任何超过界限的力量波动都可能引动天罚提前降临。青木门的人不傻，他们会在天罚之后再来收尸——如果那时还有尸体的话。”
　　这话说得直白残酷，不少村民脸色发白。
　　小石头紧紧抓着赵伯的衣角，怯生生地问：“玄哥哥，天罚……是什么样子的？”
　　凌玄沉默片刻。
　　前世，他并未亲眼见过天罚。仙尊记忆中只有零星记载：秩序之眼睁开，规则锁链垂落，万物归墟。那是超越了仙道层面的抹杀，连因果痕迹都会被彻底清除。
　　“很难形容。”他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说法，“但你们只需记住一件事——凡道护灵大阵，守的不仅是肉身，更是信念。只要信念不散，便有一线生机。”
　　这话给了村民们些许安慰，但恐惧并未完全消除。
　　凌玄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识海中，黑石的光芒持续流转，表面道纹已亮起大半。随着村民信念的不断汇聚，一股玄妙的信息流正从黑石深处涌出，冲击着他的神魂。
　　【凡道传承空间开启条件：宿主凡道本源达基础境20%，且聚集三百以上纯粹信念共鸣】
　　【当前进度：18%/已满足】
　　【是否开启？】
　　传承空间？
　　凌玄心中微动。前世得到黑石时，他已是仙尊，黑石除了传递那段关于凡道的破碎信息外再无反应。原来，它需要凡道本源和众生信念双重激活。
　　“开启。”
　　意念落下的刹那，凌玄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瞬间脱离肉身，坠入一片无垠的黑暗。
　　---
　　黑暗中，有点点星光亮起。
　　不，不是星光。
　　那是一幅幅悬浮在虚空中的画面，每一幅都笼罩着岁月尘埃，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凌玄“站”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环顾四周。黑石悬浮在他意识体的正前方，此刻已不再是拇指大小，而是一枚丈许高的黑色石碑，表面道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石碑下方，三幅最大的画面缓缓旋转。
　　第一幅：无数身着粗布麻衣的凡人仰天长啸，他们手无寸铁，却以血肉之躯硬撼遮天蔽日的仙道大军。画面中央，一名看不清面容的老者双手托举着一枚与黑石极其相似的石头，石头上绽放的光芒撕裂了仙阵，也撕裂了天空中的秩序之眼虚影。但下一刻，更庞大的锁链从九天垂落，老者与石头一同湮灭。
　　第二幅：残破的废墟上，仅存的凡人跪倒在地，他们割开手腕，以鲜血在地上刻画着复杂的阵纹。阵成之时，所有刻画者同时化作飞灰，但他们的信念却凝聚成一道微光，没入地底深处——那里，一枚黑色石卵正在缓缓孕育。
　　第三幅：石卵破壳，黑石出世。它穿越时空裂隙，坠入一处混沌秘境，静静等待了三千年，直到被前世的凌玄发现。
　　“原来如此……”凌玄喃喃。
　　黑石并非天生地养，它是上古凡道文明覆灭前，以举族之力留下的最后火种。那些凡人献祭自身，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将“凡道不灭”的信念，寄托于一枚石卵，传承给未来。
　　“那么，你要传承给我的，究竟是什么？”
　　凌玄伸手，触碰第一幅画面。
　　轰——！
　　海量信息洪流般涌入意识！
　　那不是具体的功法口诀，而是一种“认知”，一种“境界”。就像婴儿天生会呼吸，鱼儿天生会游水，此刻的凌玄，忽然明白了许多关于凡道本源的、近乎本能的理解。
　　【凡道·共鸣】：信念连接不仅限于人族，亦可与山川草木、鸟兽虫鱼共鸣。一草一木皆有灵，一沙一石皆存念，凡道修士当视万物为友，而非资源。
　　【凡道·化灵】：凡道本源可模拟任何属性的灵力表象，用于伪装、渗透、反制。模仿程度取决于对目标灵力本质的理解。
　　【凡道·轮回】：凡道修士陨落后，若信念足够纯粹，可于众生信念中重生。重生时间、地点、形态皆不确定，此为凡道不灭的终极保障。
　　三种新能力，每一种都颠覆了凌玄对修行之道的认知。
　　尤其是【凡道·轮回】，这几乎等同于“不死”！
　　但仔细感知后，凌玄发现这种“不死”有极大限制：首先需要信念足够纯粹，不能有丝毫杂念；其次重生后记忆可能残缺，力量更是需要从头修炼；最重要的是，重生并非主动技能，而是被动触发，且触发概率极低。
　　“即便如此，也已足够逆天。”凌玄深吸一口气。
　　他继续触碰第二幅、第三幅画面，但这两幅画面传递的信息更为破碎，大多是上古凡道文明的生活片段、技术碎片，以及……对秩序之主的零星记载。
　　“秩序之主，非人非仙，乃诸天万界规则聚合体所化意识。祂视‘层级秩序’为宇宙运行铁则，仙道凌驾凡道，便是祂定下的基柱之一。凡道崛起，便是撼动基柱，故必遭天罚……”
　　这段信息让凌玄眉头紧锁。
　　若秩序之主真是规则化身，那对抗祂，便是在对抗整个宇宙的运行逻辑。这难度，比前世登临仙尊巅峰还要大上无数倍。
　　“但，既已走上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道理。”
　　凌玄的意识体在黑石空间中盘膝坐下，开始消化刚刚获得的三项能力。尤其是【凡道·共鸣】，若能掌握，落凤山的草木土石都将成为他的耳目，青木门的一切动向都将无所遁形。
　　时间，在传承空间中缓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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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夜色渐深。
　　祠堂前的篝火旁，赵伯看着闭目静坐的凌玄，少年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与护灵大阵的光晕交相辉映，显得神秘而庄严。
　　“赵伯，玄哥儿他……是在修炼吗？”张大山压低声音问。
　　“应该是。”赵伯点头，眼中满是敬畏，“仙师修炼要吸纳灵气，玄哥儿修的凡道，大概是以信念为食吧。”
　　话音刚落，凌玄周身的光晕忽然波动起来。
　　紧接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以凌玄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草木，无风自动。
　　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摇曳，而是像有了生命般，朝着凌玄的方向微微弯曲，仿佛在……朝拜！
　　更神奇的是，地面那些凡纹石埋设的位置，竟开始渗出点点乳白色的光粒，如同萤火虫般飘向凌玄，没入他体内。
　　“这、这是……”有村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赵伯却忽然激动起来：“地脉……地脉在主动反哺玄哥儿！”
　　他想起凌玄之前说的“凡道滋养地脉，地脉反哺众生”。原来这不是空话，当凡道修士与地脉建立深度共鸣后，地脉真的会将积蓄的力量反馈回来！
　　就在这时，凌玄睁开了眼。
　　双眸之中，乳白色的光晕一闪而逝，旋即恢复正常。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加沉静，更加深邃，仿佛与脚下这片土地融为了一体。
　　“赵伯，张叔。”凌玄站起身，看向众人，“我需要离开两个时辰。”
　　“离开？”赵伯一愣，“玄哥儿，这天罚将至，你要去哪？”
　　“去山里。”凌玄指向落凤山深处，“与这座山，好好‘谈一谈’。”
　　说完，他不等众人反应，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十丈开外。再几步，已没入山林黑暗之中，速度快得如同鬼魅。
　　村民们面面相觑。
　　“与山……谈谈？”张大山挠了挠头，“山还能说话？”
　　赵伯望着凌玄消失的方向，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或许，在玄哥儿眼里，万物皆有灵，皆可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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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凤山深处，一处隐秘的山洞内。
　　凌玄盘坐在洞中，双手按在冰冷的岩石上。识海中，黑石持续散发的光芒与【凡道·共鸣】的能力结合，化作无数无形的丝线，以他为中心，向着整座山脉蔓延。
　　起初，感知是模糊的。
　　岩石的坚硬，土壤的湿润，树根的盘结，溪流的潺潺……这些只是最基础的物质反馈。
　　但随着共鸣的加深，凌玄开始“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某处岩层深处，一块沉睡千年的“山核”传来微弱的脉动，那是地脉分支的节点，蕴含着精纯的土系灵力。
　　某棵古树根须处，残留着三十年前一场雷击的“记忆”，那雷霆中蕴含的破邪之力至今未散。
　　某条地下暗河旁，生长着一丛吸收了百年月华的“夜荧草”，草叶中积蓄的阴性能量足以炼制低阶宁神丹药。
　　这些都是山的一部分。
　　而此刻，整座落凤山，正在凌玄的感知中缓缓“苏醒”。
　　不是产生意识的那种苏醒，而是它的“存在”，它的“历史”，它的“特质”，正通过共鸣的方式，向凌玄敞开。
　　“原来如此……”凌玄喃喃。
　　【凡道·共鸣】的真正作用，不是控制万物，而是理解万物。当你理解了一座山，你便知道它的弱点在哪里，强项在哪里，如何借助它的力量，又如何保护它的根本。
　　就在凌玄沉浸于这种玄妙感知时，一丝极其微弱的“杂音”，忽然从山脉东侧传来。
　　那是一片靠近青木门方向的斜坡，表面看起来与周围无异，但共鸣感知中，那里的土层下有明显的“空洞”，且空洞边缘残留着淡淡的、令人厌恶的灵力波动——是青木门特有的“掠夺生机”属性！
　　凌玄眉头一皱，意识集中过去。
　　共鸣丝线探入空洞，反馈回来的画面让他的眼神瞬间冰冷。
　　那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地下密室，约三丈见方，四壁刻满了汲取生机的阵纹。密室中央，一尊青铜鼎正缓缓旋转，鼎内浸泡着数十具……孩童的尸骨！
　　从尸骨的腐朽程度判断，这些孩子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而青铜鼎底部，已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青色晶体——那是“生机结晶”，青木门修士用来快速提升修为的禁忌之物。
　　“以凡童生机炼药……”凌玄缓缓握紧双拳，指节发白。
　　难怪青木门如此重视这条微灵脉。他们不仅要抽取地脉灵力，还要以凡人为“药引”，加速灵脉成熟，同时炼制这种邪物！
　　怒火，在胸膛中燃烧。
　　但下一刻，凌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控制着共鸣丝线，继续深入探查。
　　密室顶部，有一个隐蔽的通风口，直通山体另一侧。沿着通风口反向追溯，凌玄“看”到了出口——那竟是在青木门山门外围的一处乱石堆中！
　　“原来如此……王家是明面上的棋子，青木门则暗中通过这条密道，运送‘药引’和收获‘成果’。好一个仙道名门，好一个正派修士！”
　　凌玄收回感知，眼中寒光闪烁。
　　这条密道，是天赐的突破口。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抬起头，透过山洞缝隙，看向夜空。
　　那道细微裂痕，比两个时辰前，又扩大了一丝。
　　裂痕深处，漠然的眼眸似乎转动了一下，锁定了落凤山，锁定了这个山洞，锁定了……正在与山脉共鸣的凌玄。
　　天罚倒计时：三十六个时辰。
　　而凌玄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青木门深处，一场关于他的密会，正在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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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门，议事大殿。
　　七名气息深沉的老者分坐两侧，正中央的主位上，一名鹤发童颜、身着青金道袍的老者闭目养神。他便是青木门当代门主——木玄机，金丹中期修为。
　　“木长风传回的消息，诸位都看了。”木玄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压得殿内空气凝滞，“落凤村出现疑似凡道余孽，且已掌握与地脉共鸣之法。”
　　左侧首座的一名红脸长老冷哼一声：“凡道余孽，三千年前就该绝种了。既然冒头，灭了便是，何须惊动门主？”
　　“若只是寻常凡道余孽，自然不值一提。”右侧一名消瘦长老沙哑道，“但木长风的报告中提到，那少年一指点破青木焚天阵，且阵法反噬之力远超寻常。这绝非刚觉醒凡道本源之人能做到的。”
　　“柳长老的意思是……”红脸长老皱眉。
　　“那少年身上，恐怕有上古凡道遗留的‘传承之物’。”柳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若能夺得此物，参透凡道本源之秘，我青木门或许能窥见……元婴之上的境界。”
　　这话让殿内所有人呼吸一滞。
　　元婴之上！
　　落尘界已千年未出过元婴修士，青木门那位金丹老祖已是东域天花板。若能突破元婴，青木门将不再局限于东域，而是有望统御整个落尘界！
　　“但天罚将至。”木玄机终于睁开眼，目光如电，“秩序之眼已标记那片区域，我们若贸然出手，恐引火烧身。”
　　“门主，此事易尔。”柳长老阴恻恻一笑，“天罚降临，那凡道余孽必死无疑。待天罚过后，我们以‘清理魔道污染’为名，派清道队前去收尸，顺理成章接收传承之物。至于那些凡人……”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秩序之眼只关注规则外的力量波动，凡人蝼蚁，死多少它都不会在意。”
　　木玄机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便依柳长老所言。传令木长风，天罚期间，封锁落凤村方圆五十里，不许任何人进出。待天罚结束……”
　　他顿了顿，吐出四个字：
　　“鸡犬不留。”
　　殿外，夜风呼啸。
　　却吹不散，那弥漫在仙门深处的，比魔道更甚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