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心口难开》再羡逍遥

2、第 2 章

　　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们都在。
　　宿舍是四人间，上下铺，桌子挤在一起，地上堆着箱子和杂物。墙上贴着几张海报，已经卷了边。
　　“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上铺的室友探出头，“不是说去面试吗？成了没？”
　　骆屿把车停在楼下，走路上来的，额头上有点汗。他把包放下，坐在椅子上：“没成。”
　　“又没成？”另一个室友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回事，这次又是啥问题？”
　　“说我专业不太对口，又没有实习经验。”骆屿叹了口气，“让我回去等通知，估计就是没戏。”
　　“你这都面了多少家了？”上铺的室友说，“要不你别挑了，先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先干着再说。”
　　“我也没挑啊。”骆屿苦笑，“人家不要我。”
　　他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在外地打工，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妹妹。他从大一开始就一直在兼职，送外卖、做家教、发传单，什么都干过。他知道自己没有背景，也没有名牌大学的光环，只能靠自己。
　　导员最近催得很紧，说学校要看就业率，让他们赶紧签三方协议。班里同学有的已经签了，有的家里早就安排好了，只有他，简历投出去一堆，回复寥寥无几。
　　“对了，你膝盖怎么了？”有人注意到他裤子上的破洞，“摔了？”
　　“嗯，路上骑车，不小心撞到一辆车。”骆屿简单说了一下，“幸好对方没让我赔。”
　　“我靠，你撞的什么车？”室友紧张地问。
　　“我也不太认识，看着挺贵的。”骆屿想了想，“银白色，跑车，好像是国外的牌子。”
　　“你运气可以啊，没让你赔。”上铺的室友说，“现在这种车，随便蹭一下都是几千上万。”
　　骆屿没说话。
　　他想起自己加了对方的微信，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你加了人家微信？”室友问。
　　“嗯。”骆屿点头，“他说，等我找到工作，发第一个月工资再联系他。”
　　“是男是女啊？”室友又问
　　骆屿想起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清脆的声音，高挑得过分的身形，心里有点发虚：“应该是女生吧。”
　　“长得怎么样？”室友八卦起来，“漂亮吗？”
　　骆屿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挺好看的。”
　　“有多好看？”
　　“……”骆屿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就是，很好看。”
　　室友笑他：“你这形容也太苍白了。”
　　骆屿也笑了笑，没再多说。
　　晚上，宿舍熄灯后，大家躺在床上刷手机。
　　骆屿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晓】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
　　没有新消息。
　　他犹豫了一下，又点进去，看了一眼对方的头像。
　　一片蓝色的海，很平静。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人，和这片海一样，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很深。
　　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车修的时候，如果需要我帮忙，或者需要我出一部分钱，你可以跟我说。】
　　发出去之后，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回复。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枕边，闭上眼睛。
　　……
　　御文集团总部大楼，三十层。
　　薛熠晓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是一整面落地窗，外面是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
　　桌上摊着几份文件，助理刚把下午的会议纪要放下。
　　“薛总，这是今天的会议记录，还有明天的行程安排。”助理站在桌前，恭敬地说，“另外，车已经送去修了，预计明天下午可以拿回来。”
　　“嗯。”薛熠晓点点头，“多少钱？”
　　“初步估计，七千左右。”助理说，“不过具体要看维修店那边的报价。”
　　薛熠晓“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助理犹豫了一下，又说：“薛总，今天撞车的那个人，要不要我这边联系一下？”
　　“不用。”薛熠晓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了个名字，字迹利落，“我自己处理。”
　　助理“是”了一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薛熠晓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想起下午那个叫骆屿的男生。
　　背着旧包，穿旧衣服，眼睛却很亮，说话很认真，非要赔钱。
　　他见过太多人，一听到要赔，就开始哭穷、撒泼、装可怜，或者想方设法赖账。像这样主动要赔的，很少。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一个新的联系人，头像很简单，是系统默认的灰色。
　　昵称：骆屿。
　　下面有两条未读消息。
　　他点开。
　　——【你好，我是刚才那个骑车撞到你车的人，骆屿。】
　　——【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车修的时候，如果需要我帮忙，或者需要我出一部分钱，你可以跟我说。】
　　薛熠晓看了一会儿，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没有回。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拿起文件继续看。
　　他有很多事要做。
　　御文集团是他父亲留下的，他大二就接手，这几年一直忙着整顿内部，拓展业务。集团涉及地产、科技、娱乐、投资，盘子很大，底下人盯着他的位置的也不少。
　　他每天的行程排得很满，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几乎没有空隙。
　　他习惯了这种节奏。
　　也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各种目光。
　　爱慕、敬畏、嫉妒、算计，他看得太多了。
　　今天路上的小插曲，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很小的意外。
　　但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总会时不时闪过那个男生的脸。
　　有点紧张，有点倔强，又有点笨拙。
　　像一只误入城市的小鹿。
　　他微微眯了眯眼，把这一点走神压下去，继续看文件。
　　第二天，骆屿继续投简历。
　　他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电脑放在桌上，屏幕上是各种招聘网站。他一边看，一边叹气。
　　“新媒体运营，要求一年以上经验。”
　　“文案策划，要求有成功案例。”
　　“行政助理，要求熟练使用各种办公软件，有相关实习经验。”
　　他一条条看过去，发现自己能投的岗位越来越少。
　　他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不算差，但也不算热门。没有名牌大学的背景，没有光鲜的实习经历，他在一堆简历里，并不显眼。
　　他叹了口气，又打开一个新的页面。
　　一个叫“御文集团”的公司出现在推荐列表里。
　　他愣了一下。
　　御文集团，这个名字，他最近在新闻里看到过很多次。
　　千亿市值，年轻总裁，商界新贵，传闻身家千亿，十九岁就接管集团，行事低调却很有手段。
　　骆屿对这些商界新闻不太关心，但这个名字，他还是有印象的。
　　他点开招聘页面，发现御文集团在招很多岗位，包括行政、运营、策划、编辑、法务、投资助理等等。
　　他一条条往下看，心里有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御文集团这种级别的公司，会不会要他这种民办本科的学生？
　　他点进一个“内容编辑”的岗位，要求写得很详细：
　　——本科及以上学历，中文、新闻、传播等相关专业优先；
　　——具备较强的文字功底和内容敏感度；
　　——有新媒体运营经验者优先；
　　——能够承受一定的工作压力。
　　骆屿看了看，觉得前两条自己勉强符合，后面的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投简历”。
　　投完之后，他又去看其他岗位，发现御文集团还在招“总裁助理”。
　　他点进去，看到要求：
　　——本科及以上学历，专业不限；
　　——形象气质佳，沟通能力强；
　　——学习能力强，适应加班和出差；
　　——有相关经验者优先。
　　骆屿看了看“形象气质佳”这几个字，又想起昨天那个漂亮的“小姐姐”。
　　像御文集团这种地方，总裁助理肯定都是又漂亮又能干的人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关掉页面。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
　　但投一份简历，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他又投了几家公司，眼睛有点酸，就合上电脑，靠在椅背上休息。
　　图书馆里很安静，偶尔有人翻书的声音。
　　他想起昨天的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
　　【晓】还是没有回复。
　　他心里有点失落，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对方那么忙，可能根本没空看微信。
　　他把手机收起来，站起来，去书架那边随便翻书。
　　走到文学区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女生，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侧脸清秀。
　　是他的同班同学，叫沈青。
　　沈青成绩很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平时很安静，不太爱说话。她也是贫困生，平时也在外面兼职，但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骆屿走过去：“你也在看书？”
　　沈青回头，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嗯，找工作太焦虑了，就来看看书。”
　　“你投了多少家了？”骆屿问。
　　“十几家吧。”沈青说，“有两家让我去面试。”
　　“挺好的。”骆屿真心替她高兴，“你肯定没问题。”
　　沈青笑了笑：“你呢？”
　　骆屿有点不好意思：“投了很多，面了几家，都没成。”
　　“你条件又不差。”沈青说，“再试试，总会有机会的。”
　　她顿了顿，又问：“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导员点名了。”
　　“我昨天下午出去面试，回来晚了。”骆屿说，“路上还出了点事。”
　　“什么事？”沈青有点担心。
　　“骑车撞到一辆车。”骆屿简单说了一下，“幸好对方没让我赔。”
　　“你没事吧？”沈青皱眉，“车没事吧？”
　　“我没事，车……应该也没事，就是蹭了一下。”骆屿说，“对方人挺好的。”
　　“那就好。”沈青松了口气，“以后骑车小心点。”
　　“嗯。”骆屿点头。
　　他们一起在书架前站了一会儿，各自挑了几本书。
　　临走的时候，沈青突然说：“对了，你昨天说的那家公司，叫什么来着？我回去也看看。”
　　“御文集团。”骆屿说，“你也可以投投看，说不定有机会。”
　　沈青点点头：“好。”
　　……
　　下午，御文集团总部。
　　薛熠晓刚开完一个会，回到办公室。
　　助理跟在他后面：“薛总，这是今天收到的简历，HR那边挑了一些比较合适的，让您过目。”
　　“放桌上。”薛熠晓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坐到椅子上。
　　助理把一叠打印好的简历放在桌上，又说：“另外，车已经修好了，下午会送回来。”
　　“嗯。”薛熠晓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简历，看了一眼。
　　简历上的照片是个男生，西装革履，笑得很标准。学校是国内一所名校，专业对口，实习经历也不错。
　　他看了几页，放下，拿起下一份。
　　一份接一份。
　　大多是名校毕业，简历漂亮，经历丰富。
　　他翻到中间的时候，看到一份简历。
　　学校是一所民办大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
　　照片上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有点乱，笑得有点拘谨。
　　名字写着——骆屿。
　　薛熠晓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拿起这份简历，看了看。
　　教育背景、校内经历、兼职经历。
　　兼职经历写得很多：家教、发传单、送外卖、在小公司做过短期的文案兼职。
　　成绩中等，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奖项。
　　总体来说，很普通。
　　但他的名字，薛熠晓记住了。
　　他想起昨天那个在路边倔强地说“我不想欠别人”的男生。
　　“这个人是谁推荐的？”薛熠晓问。
　　助理愣了一下：“这个？是HR那边筛出来的，说文字功底还不错，让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薛熠晓看了看简历上的求职意向——内容编辑、新媒体运营。
　　他想了想：“通知他，来面试。”
　　助理有点惊讶：“现在就安排？”
　　“嗯。”薛熠晓说，“明天下午三点。”
　　“好的。”助理点头，记下。
　　薛熠晓把简历放在一边，继续往下翻。
　　翻到最后一份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生的简历，学校一般，但成绩很好，兼职经历也不少。
　　名字叫沈青。
　　他看了几眼，觉得还不错，也顺手在简历上画了个圈：“这个也安排面试。”
　　“是。”助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