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员攻略的剧本里我选择摆烂》有点没睡吧

11、档案室的对峙与血色童谣

　　第十一章档案室的对峙与血色童谣

　　城市图书馆的地下，时间仿佛停滞了数十年。

　　林薇抵达废弃档案室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十七分钟。她关闭了头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只留下其他感官在寂静中无限放大。尘土味、旧纸的霉味、还有地下特有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她花了二十分钟，用脚步丈量这个约两百平米的矩形空间，指尖抚过生锈的档案架，在关键位置布下了六个微型运动传感器和两个定向收音器。

　　最后，她停在空间中央，背靠着一个坚固的金属柜，打开加密通讯器，向琉璃街公寓的伪装系统发送了最后一条确认信息：「诱饵已就位，生命信号模拟正常。」

　　然后，她切断了所有主动对外连接。

　　只剩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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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衍迟到了十一分钟。

　　他没有从林薇预设的主入口进来——那里的传感器毫无反应。他是从档案室深处，一排倒塌的档案架后面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的，仿佛他早已在那里等待多时。

　　林薇的头灯瞬间亮起，光束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黑暗，钉在他身上。

　　他看起来……很不对。

　　昂贵的定制西装皱得像抹布，领带松垮地挂着，衬衫领口有两颗扣子不见了，露出一段苍白的脖颈。但他的脸很干净，头发甚至梳得一丝不苟，这种矛盾感让人不适。最让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在强光直射下，瞳孔收缩的速度异常缓慢，虹膜边缘似乎有一圈极淡的、不自然的金属色反光。

　　“你来了。”萧衍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比我预计的……快了七分钟。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带来的‘信息’？”他扯动嘴角，像在练习微笑，但肌肉走向僵硬。

　　林薇没有移动，光束稳定地笼罩着他。她的目光从他异常的眼球，滑到他无意识快速轻点大腿的右手食指，最后落在他左手紧紧攥着的、一个不断开合的银色打火机上。

　　“你的交感神经处于过度激活状态，”林薇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冷静，“但面部表情肌群却表现出矛盾的限制性。有人在你的神经系统上‘动了手脚’，萧衍。是药物，还是更直接的……干预？”

　　萧衍开合打火机的动作停了一瞬。“咔哒”声消失，寂静重新压下来。

　　“你还是这么……”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寻找词汇，“……令人讨厌的敏锐。”他向前走了一步，踏入头灯光圈的中心。林薇这才看清，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不是疲惫，更像皮下淤血。“但敏锐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他。”

　　“苏婉在哪里？”林薇直接问出核心。

　　听到这个名字，萧衍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鲜活的、近乎痉挛的情绪波动。不是爱，不是恨，而是一种混合了恐惧、迷恋和某种病态亢奋的扭曲神情。

　　“婉婉……”他喃喃，眼神开始失焦，仿佛在回忆某个幻象，“她变得更……美了。也变得更可怕了。”他忽然揪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到指节发白，“她昨天来找我。就在我办公室。所有人都没看见她怎么进来的……她就坐在我的椅子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哼着歌。”

　　他顿了顿，开始用一种诡异飘忽的语调，模仿苏婉的声音：
　　“她说：‘哥哥，你看，他们给我们写的剧本多无聊啊。王子、公主、恶毒的女配……像儿童连环画。’”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下面蝼蚁一样的人流。”萧衍的模仿变得愈发阴冷，“她说：‘不如，我们帮这个故事……加点真正的颜色吧。血的颜色。’”

　　档案室的温度仿佛骤降。

　　林薇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但声音依旧平稳：“所以，她主动脱离了‘女主角’的剧情线？”

　　“脱离？”萧衍嗤笑，笑声尖锐，“她是‘升级’了！系统给了她力量，真正的力量！她能看见‘线’，能拨动‘线’！”他猛地扯开自己衬衫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那里有一个茶杯口大小、边缘不规则、正在缓慢渗出血丝的烙印。烙印的图案不是皮肤灼伤，而是一组精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微微发光的暗金色微型电路纹路，像是直接烙进了皮肉之下，甚至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明暗闪烁。

　　“这就是‘订金’。”萧衍喘着气，眼神狂热又恐惧，“也是给我的‘枷锁’。系统说，只要我把你带到它指定的地方，进入那个‘陷阱’……它就能保证婉婉的安全，甚至让她‘完整’。”他逼近一步，头灯光下，那烙印显得更加狰狞，“但如果我不听话，或者你拒绝……婉婉就会变成它彻底清除‘异常’的……第一件兵器。”

　　信息如冰雹砸下。

　　1. 苏婉异变，获得操控“线”（叙事逻辑？）的能力。
　　2. 系统以苏婉为质，逼迫萧衍设局。
　　3. 萧衍身上的烙印是控制器，也是倒计时。

　　“它指定的‘地方’是哪里？”林薇问。

　　“旧港区，三号码头，第七仓库。明晚十一点。”萧衍快速报出地点和时间，仿佛早就背诵了无数遍，“那里有它需要‘回收’的东西，也需要一个‘见证者’。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见证什么？”

　　“见证‘重置’。”萧衍的眼神空洞了一瞬，“一场小范围的、针对‘异常数据’的格式化演示。如果你去了，也许能看懂些什么。如果你不去……”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烙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我和婉婉，大概会变成演示的一部分。”

　　典型的系统思维：给出一个看似有选择、实则通往同一结局的难题。去，是陷阱。不去，则失去获取关键信息的机会，并可能导致苏婉彻底失控、萧衍死亡，同时背负道德压力。

　　就在林薇大脑飞速计算风险与收益时——

　　“嗡……”

　　她藏在左边口袋里的一个微型传感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有规律的震动。不是来自入口，也不是来自萧衍现身的阴影处。

　　震源是……正上方。

　　图书馆一楼的古籍修复室。

　　几乎同时，她藏在耳朵里的微型骨传导耳机，传来了那个方向定向收音器捕捉到的声音：

　　先是细微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然后，一个空灵的、带着少女般娇憨，却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哼唱声，断断续续地飘了下来。哼的是一首几乎被人遗忘的、老旧的摇篮曲调。

　　哼唱声中，夹杂着一种黏腻的、液体滴落的“嘀嗒”声。

　　以及，一阵仿佛用指甲轻轻划过老旧皮革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噪音。

　　萧衍显然也听到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冻结，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猛地抬头看向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天花板，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薇当机立断，对着通讯器低声下令：“琉璃街，启动B计划。释放第二阶段伪装烟雾，模拟我遭遇袭击后混乱撤离的信号。现在！”

　　然后，她看向萧衍，语速极快：“想救苏婉，就别完全听系统的。烙印是双向通道，它在监控你，也可能在影响你。仔细想想，苏婉‘升级’前后，有没有对你说过任何……不符合她‘人设’的、奇怪的话？任何细节！”

　　萧衍还沉浸在头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中，眼神涣散。

　　林薇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冰冷的触感让萧衍猛地一颤。“萧衍！集中精神！苏婉有没有说过关于‘钥匙’、‘门’、‘作者’或者‘故事之外’的话？”

　　“故…故事之外……”萧衍像是被电击，喃喃重复，“她说过……她说‘我们都是台词，但有人想当旁白’……她还问过我……‘如果这本书被合上，我们会消失，还是终于自由？’……”

　　台词。旁白。合上书。

　　这三个词像闪电劈进林薇的脑海，与她之前所有的猜想疯狂共振。

　　“听着，”她松开手，语速更快，“明晚十一点，旧港区三号码头第七仓库，我会去。但你需要做一件事——”

　　她迅速报出一串复杂的频率数字和一段加密代码。

　　“这是我一个匿名死信箱的触发指令。在明天下午五点前，想办法把你记忆中苏婉所有‘异常’的言行，哪怕是一句梦话，用文字记录下来，匿名发送进去。不要用任何能被追踪的设备，去网吧，用现金，发完就走。”她盯着他的眼睛，“这是你证明自己还想当‘人’，而不是‘台词’的唯一机会。也是可能救苏婉的线索。”

　　头顶的哼唱声停了。

　　滴答声也停了。

　　一片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恐怖。

　　萧衍胸口的烙印，忽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暗金色的纹路变得灼热发亮。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它……它在催我……”萧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我该走了……不然……”

　　林薇知道不能再留。她最后看了一眼萧衍，迅速转身，却不是冲向入口，而是扑向档案室另一侧角落里，一个看似被砖石半掩的、老旧通风管道入口——这是她提前勘察好的第二条撤离路径。

　　在她用力撬开锈蚀栅栏的刺耳声响中，萧衍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得像一声叹息：

　　“林薇……小心……仓库里……不止有系统想回收的东西……”

　　“还有它……害怕被人看见的东西……”

　　栅栏被撬开。林薇毫不犹豫地钻入黑暗狭窄的管道。

　　在她身后，档案室重归寂静。只有萧衍粗重的喘息，和他胸口那明灭不定、如同魔鬼心跳的烙印光芒。

　　而在他们头顶的古籍修复室，月光透过高高的彩绘玻璃窗，照在一张古老的红木修复台上。

　　台面上，摊开放着一本厚重无比、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皮质古书。

　　古书的书页上，没有文字。

　　只有一片新鲜、粘稠、正缓缓晕开的暗红色血迹。

　　血迹旁，放着几缕被利落割断的、柔顺乌黑的长发。

　　哼唱摇篮曲的人，已不见踪影。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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