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养了，师尊我真是反派》鉴子世

8、天哭

　　风扑在窗上，周溯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哭？？！”
　　方才那竟然是天哭？！可天哭十年前不是已经被压制住了吗？？又怎会毫无征兆的莫名出现在七鹭山？？又是怎么进来的？？
　　眼前的莫徊舟眉头紧锁，似乎也在沉思。
　　“先抓人。”紧接着，他极短的道。 　　刹那一道传送咒。
　　上重都的杜月楼位于修仙界与人界的隘口，背靠一九天瀑布，是两界最著盛名的茶楼。各大门派的修道者与商人文客在其中来往络绎不绝。而这地方作为两界之间重要的贸易与交通中枢，也有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的黑色交易也通常在这里二楼的隔间中互相出手。
　　为了方便，临行前，莫徊舟只抽了那剑柄上的一根追踪银丝，它指向了这里。
　　兴许是那两名逃犯没了盘缠，此刻必须出手些什么东西，又刚好这里根本没人会问你的东西从哪里来。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你给出的价格合适，倒卖在杜月楼，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茶楼里除了各式各样的宾客便是浮忘山安置在这里的为人服务的灵傀，面容相似精致，身着一式的束腰水色衣衫，长发低挽，干练利落。
　　这些灵傀全都来自浮忘山，“人”如其名，木然的躯壳中没有灵识，只通过放置在其中的混沌印催动，即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不会产生任何想法。而内里的混沌印就如同灯油，枯竭时便会有人更换。如此这样不仅保证了客人的隐私，成本也极低。
　　周溯记得自己从书上看到时，还特意感叹了一番。
　　他如今就真的站在了这巍巍的杜月楼前。
　　但他却不是来闲逛的。
　　可当他抬步就要从华丽的雕花大门踏进去时，却被身后的莫徊舟一把提着后领给拽了回来。
　　“杜月楼孟陨没带你来过？”莫徊舟道，“进去之前要先去领香囊。”
　　“香囊？”
　　这地方虽然出名，但他确实从没来过。
　　他思绪又开始乱飘了。
　　孟陨长大后经常在山下乱窜，一直絮絮叨叨的说有时间了一定带他一起去人界哪里哪里游玩，说的天花乱坠，但却从未提过这里。
　　就好像这个地方在他标记的地图里根本不存在似的。
　　倒是周溯一次偶然去了一趟万锁阁，在书上看到后，便向孟陨提过一次，说自己空闲了想来杜月楼转转。
　　谁料却被这人二话不说厉声拒绝了。
　　他二师兄一向笑嘻嘻的，那一次，他从没见过从孟陨面上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有那么多过。
　　那场景简直就好像把他大半辈子遇到的所有恶心事都呕了出来，摊开摆在了面前一样。
　　他还记得这人靠在凳子上对他咋唬唬的说，“那儿简直就不是人去的地方，龌龊肮脏，□□虚华！不仅有人还有鬼，甚至还有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好好的去那儿干嘛？去一次就学坏！”还扬言要是他自己一个人敢去，他知道了就一定和钟尘一起打断他的腿。
　　………
　　耳侧人群喧杂，周溯又疑惑的扫了眼面前如同琼楼玉宇一样的建筑。
　　…………这杜月楼巍巍耸立，可是两界名楼，来往的也都是商人名流，甚至还有人界各种官员。这般繁盛的地方，难道就当真像他二师兄所说的那样败絮其中吗？
　　要是果真如此………他是说如果。
　　那这种不堪入目的“污秽”之地，在他眼中从来死板，又不染世俗的师尊竟然来过？？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儿，但周溯还是突然神色古怪的侧首盯着莫徊舟。
　　“看见门左边的灵傀了吗，进去之前要在簿上登记好你的——”莫徊舟哪里知道周溯几瞬间竟想了这么多，他话语间回首，猝然对上他探究质疑的眼睛，微微一顿，“怎么？”
　　“师尊来过这里？”
　　“来过。”莫徊舟回答，却没多说，“问这个做什么？”
　　周溯见莫徊舟说的如此坦然，于是怀着对自家师尊极高的崇敬与仰望，心下骤转，当即就断定那孟陨绝对是胡邹！
　　这个地方熙熙攘攘的，明明入目皆是繁华，况且师尊都带他来了，怎么可能那么乌烟瘴气！瞧着吧，待会等他进去了就知道了！！
　　周溯气沉丹田：“师尊你接着说！”
　　莫徊舟：“………………”
　　“——进去之前要在簿上登记好你的名字，就会领到一个自己的香囊。”莫徊舟接着道，“香囊分为红白两种基础颜色，这普通人的香囊是白色，修道之人则为红色。香囊上还下有隐咒，如此进去都是同一张脸，同一件黑色衣裳，互相之间谁也不认识谁。”
　　周溯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那条排着各式衣袍的长长的队伍。
　　排队？可这里不也是修仙界么，周溯心道。
　　有这排队的时间，那些修道之人给自己施一道隐咒，再顺手给自己身侧的百姓一起弄了，岂不是更快？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可互相不认识如何做生意？”周溯还是觉得疑惑，“这香囊如此麻烦，总不可能只有这一个用处吧？”
　　“嗯。”莫徊舟点头，指了指正踏进茶楼的一位身着黑色衣袍，腰佩普通白色香囊的人，“领香囊前，还要报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生意人的香囊上用线缠两道金，比如你要跟谁做生意，报到名簿，那其中一根金线也就相当于追踪丝。至于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来这儿吃茶作乐之人。除了找人，他们的香囊上也大多不缠金。”
　　………
　　呜哩哇啦一大堆，什么缠金不缠金，周溯一听到这种东西就脑壳发昏。
　　他没想到就逛个楼追个逃犯，怎的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
　　那他若是硬要不佩香囊就进去呢。
　　难道会被人乱棍打出来吗。
　　“那我若是不佩香囊呢。”他问。
　　莫徊舟闻言瞥了周溯一眼，而后侧身转向那扇极为阔气的木门的右侧，只见那边正站着两个横眉竖目，杀气腾腾的灵傀，在莫徊舟看过去的时候，死死的盯向了两人。
　　“那边是行刑台。”莫徊舟道。
　　“？？？”
　　开什么玩笑！就地斩杀？！！
　　“灵傀并不像普通傀儡需要人操控，”莫徊舟望过去继续静静补充，“只要他们在混沌印上的令咒一被外力催动，之后是死是活，就只是个人和灵傀之间的私事了。杜月楼概不负责。”
　　…………
　　所以说白了就是若你在人家灵傀手下出事了，连伸冤都没地方给你伸。
　　只能自认倒霉！
　　…………
　　不过还没等周溯闻言转身老老实实溜去排队，莫徊舟就忽然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不急。”
　　“嗯？”
　　冰凉的触感让他脚步微顿，紧接着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灵力涌动，而后腰间一紧，他诧异的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灵傀！再一抬头，就连莫徊舟也变了！
　　“？！”
　　还没完，莫徊舟垂眸拉着他，紧接着又将他的手翻过来，大拇指指腹向上轻按，在他内腕间极快的落了一个印。而在印落成的瞬间，眼前莫徊舟的脸就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其余的则仍是灵傀的水色衣衫，极为利落修身，墨发脑后半挽。
　　周溯眨眨眼，有些微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平日死板到只穿他那件高领霭色衣袍的师尊这个装束。
　　印咒落完后，莫徊舟才放下他的手，道：“我们不排队，从正门进。灵傀活动不受限，这样更方便些。”
　　变为灵傀后原本的身形并不会大变，以至于这身衣服对还在长身体的周溯来说有些过于紧绷。他跟在莫徊舟身后，一边偷偷整理着，一边仍心有余悸的又瞥了眼右侧的行刑台。
　　不过那两位面色不善的灵傀此时并没有再望过来，好像一点也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之后，两人又一路畅通，在人流中安然无恙的走进了杜月楼。
　　这就骗过去了？
　　楼内人声更加喧哗，这是周溯第一次站在这杜月楼中。
　　台上戏子唱着流行的曲子，咿咿呀呀不绝于耳，台下两种不同颜色衣裳的人们有的站着或坐着互相交谈吃茶，有的则成群结队的溜身钻去了那高大蔽身的屏风后，带起一阵帷幔飘动。
　　但莫徊舟似乎对这里很熟，一进去并没有观赏什么，而是感应着追踪丝，极快的扫了一眼周遭，掐了道传声咒，“二楼。”
　　周溯紧跟其后。
　　二楼只有两侧有包间，中间则是观赏台，两人一前一后拐上楼梯。廊道里人来人往，虽然嘈杂，但还是能听到一些诡异甜腻的声音从他们路过的紧闭的房门中传出。
　　周溯不知道那是什么动静，可还未仔细辨别，走在眼前的莫徊舟却突然加快了脚步。
　　莫徊舟感应到那追踪丝越来越亮，他带着周溯，眼看再从这里拐过去，再走几步就要走到那追踪丝所指向的地方——谁知这时，两人身侧的一扇原本紧闭的门却突然从里被人猛地打开，紧接着只见一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二话不说，伸手就将两人一左一右一把揪了进去。
　　周溯：“？？？”
　　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两人被拉着就站在了屋子中间。
　　这屋里温暖异常，除了拉他们进来的男子，案前还坐着另一个正翘着腿悠悠喝茶的男人，周溯眼神一路向下，很快注意到这两人腰间佩着的全是红色香囊。
　　修道之人？
　　难道是谁家门派的弟子？
　　不过还没等他再往下想，那拉他们进来的男子在一旁插着腰，就冲他们抬了抬下巴：“喂！把你们的门主沈令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