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养了，师尊我真是反派》鉴子世

9、灵傀

　　“我手里的东西绝对是真的，”见两人不答，男人转身言辞激愤，“我在这儿做了几百年生意了，就没人能质疑我的货！要是不信，叫沈门主来一验便知！”
　　周溯被这人的唾沫星子溅的抽了抽眼角。
　　这家伙做生意，莫名其妙的叫人家沈令做什么。再说又是哪里来的面子，能让浮忘山掌门来管这种事？
　　“你这宝物连灵力也没有，”案前男人冷哼一声磕下茶盏，声音轻慢，“还敢妄称是浮忘山之物，拿在手里跟外面铺路的鹅卵石有什么区别？”
　　？浮忘山之物？
　　周溯竖起了耳朵，这杜月楼怎么什么都有？！
　　“你！”男人猛的拍案，紧接着又转向两人，“你们灵傀不是能直接联系沈令吗！现在就叫他来！”
　　无意陷入纠纷，莫徊舟淡淡垂下眼，装的很像：“如若不是大事，恕不能如愿。”
　　“行了，别为难人家傀儡了，你这东西也就拿去骗骗小孩，”案前男子嗤笑一声起身，将面前的匣子推了过去，“茶我也不喝了，先走一步。”
　　莫徊舟拉着周溯后退让开路，但那人走来时却不知为何在两人面前停了停，衣袍上带着一股似乎熏过头的浓烈檀香，他将眼神落在两人头顶，片刻，才打开门踏了出去。
　　周溯呼吸都止住了，他余光看到身侧的莫徊舟藏在袖中的掌心也凝起了灵力，直到这人彻底走出去后才收回。
　　可就在两人同时刚松了口气，也要跟着出门时，突然，身后屋内不知怎的，竟骤然响起一道刺耳的茶盏碎裂在地的声音。
　　莫徊舟跨出去的脚生生悬在半空，周溯诧异间回首，只见方才还赤着脸的人，忽然双臂颤抖的撑着桌案，深深的将头埋下，肩头轻颤。
　　他注意到案前匣子已然被打开。
　　这是…………哭了？？周溯不解。
　　…………不就没卖出去东西么，至于这么———
　　“砰！”门被莫徊舟猛的关上，他一把拽过周溯，“不对。”
　　“？？？”
　　话还没落地，那人就像是回答周溯的疑问似的，突然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股黑雾从眉心处升出，散在周遭，紧接着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绵软的从桌边滑落，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这是………”周溯震惊的看着人。
　　那黑雾散的太快了，周溯根本没反应过来。这里是杜月楼，有剧烈的灵力波动就会引来外面的“刽子手”，莫徊舟如今身份也根本不好追。
　　他没回答，迅速几步上前蹲身探向那人脉门。那人躺在地上，眸中已然涣散，即便还有薄弱的心跳，但全身经脉已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强悍灵力撑至寸断了。
　　如此即便将人救回来，再想修行就要从头开始了。
　　可这人方才也不像被夺舍。
　　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徊舟的眉拧紧了。
　　周溯也凑过来，他站在一旁看了两眼，瞥到这人压在身体下的手心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叫了声“师尊——”就刚要开口，门外却在这时传来脚步。
　　他们灵傀本不会对客人的行为表现出任何情绪，自然也不该在这里关心这人的生死。
　　那不是他们的职责。
　　于是猝然后退，电光火石间在门被再次打开的那一刹，莫徊舟已然拉着周溯再次退至了门边。
　　“低头！”莫徊舟沉声。
　　返回的人带着满身檀香，正是方才那个坐着喝茶的男人。
　　“你那珠子叫什么名字来着？”也不知是不是改变了主意，那男人说着推开门，“往魂——！”
　　“！！来人！！”
　　等等，往魂珠？！周溯心头一震。
　　急切的呼喊从身后响起，莫徊舟带着还在诧异的周溯已然溜了出去。
　　那不是半年前他弄丢的东西吗？周溯恍恍惚惚的想着。
　　竟被人捡到后倒卖到了这里？？
　　不对，珠子不是假的吗。
　　莫徊舟扣着人的手腕，一路逆行拐至了二楼观景台。
　　“师尊，那是……往魂珠？”周溯被拉的趔趄，没忍住问。
　　“不知真假。”莫徊舟放开他，从掌中重新托出追踪丝，“那人已遭天哭相害，我们时间不多了。”
　　又是天哭！
　　可这杜月楼这么多人，天哭为什么会偏偏选中他？
　　不远处方才出事的房间已手忙脚乱的涌进去一大片人，周溯在嘈杂声中回头又看了一眼，回身时，瞥到莫徊舟手中的追踪丝重新剧烈亮起，指向左侧第一间房。
　　莫徊舟当即抬步。
　　这下他也顾不得再想那个奇怪的珠子了，只能暂时先把所有疑问咽回肚子里，跟着莫徊舟潜到了那门前。
　　“敲门。”莫徊舟站在门前道。
　　“明目张胆？”周溯一顿。
　　“你是奉命抓人的，”莫徊舟立在他身侧，面朝着紧闭的门，“要是闹出什么事，事后自有寂命山给你兜底。”
　　他说着停了停，不放心似的又转过头来。
　　“况且还有我，你怕什么。”
　　莫徊舟显然低估了他对这个小徒弟的影响力，在周溯耳朵里，这句话简直就像十道定心咒，只见他盯着莫徊舟的眼睛猛地点头，神色坚定，而后竟二话不说直接飞起一脚就踹开了门。
　　莫徊舟：“………………”
　　里面的人：“………………”
　　………他不是让敲吗。
　　于是屋里一男一女在惊谔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骤然起身拔剑，莫徊舟无奈踏进门槛，拂袖关门，还未等那两人做出下一步动作，掐诀就将两人刹那定在了原地。
　　“藏相卷在哪里。”莫徊舟淡淡道。
　　“什么藏相卷？”男人满面怒色，举着剑先开口了，“你们两个傀儡莫名其妙闯进来，怕是忘了浮忘山的规矩！”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抵抗。
　　周溯上下瞟了他两眼，走过去就挑了他的剑：“能像这样闯进来的，你还以为是灵傀？”
　　那男人大惊，转而却很快咬牙切齿：“………冒充灵傀，也是难逃死罪！”
　　周溯冷哼了一声。
　　“大人是否认错了人，”一旁的女子见状这时才道，“我们并不认识二位，也并不知大人口中的藏相卷。”
　　“你们拿着寂命山的剑，嘴里却说着不知道寂命山的宝物，”莫徊舟负手静静的看着两人，“那我问你，你二人前些日子被追杀，而后从上重都我弟子的马车内逃脱，是或不是？”
　　“…………”
　　只见那女人陷入沉默，眼眸垂下，显然也是猜出了面前两人的身份。她吞了吞唾沫，手中的剑也在此时微微颤抖。
　　“神——大人，我们……实在另有隐情！”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层水汽。
　　“……”
　　莫徊舟倒是闻言蹙了眉，周溯却一点不想听这两人再废话。
　　当时在上重都不伸冤，现在祸到临头了，又开始狡辩？
　　而且要是真的有冤，当时又为何不说？
　　可只见莫徊舟默了默后，却抬头示意周溯去收了那两人的剑。
　　“？师尊，他们——”
　　“只是让你收了剑把他们押回寂命山。”莫徊舟依旧漠然的转身开门，“时间紧迫，我这里不是衙门。”
　　喔？原来师尊竟也觉得那寂命山是衙门吗。
　　周溯一听，立马上前将两人的剑夺了，在手中掂了掂，挑了眉梢：“行了，既然知道我们是谁，就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
　　莫徊舟抬手解了两人的定身咒，而那两人没了剑，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也就乖乖的由周溯在后押着走向楼下。
　　杜月楼依旧喧闹，周溯押着人下楼时，依旧习惯性的向下俯瞰。
　　可这一看，他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在这杜月楼热闹喧嚣的外表下，竟有不少人搂抱着在一楼的各种高大的屏风后………吃茶。
　　帷幔轻扬，身影错落，甚至还有一些实在过分的，周溯心神俱惊，脚下差点踩空两节台阶，只瞟了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
　　………□□虚华。
　　………他这才不得不承认孟陨说的竟有些道理。
　　他突然有些无措的盯着扶手。
　　从他记事起，就在莫徊舟身旁长大，所以根本没接触过这种事。大部分的初步启蒙都是孟陨从山下带回来的话本。
　　可孟陨也有分寸，但凡是能被他带回来给他这个三师弟看的，里面对此的描述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十分纯爱，再加上他好像对此事也一直不怎么在意，也就从未深入的了解过。
　　以至于现在面对这杜月楼，他也是算是第一次对这类事物终于有了初步印象。
　　于是几乎恍惚的走下楼梯，他只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彻底烧了起来。
　　这时，走在眼前本就不老实的男人此时似乎敏锐的注意到了什么。
　　他瞥了一眼看起来有些无措的周溯，顿时计上心头，看了看周遭，紧接着趁机拢起袖子，偷偷从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随后轻轻直起身子故意顿步，让身后心不在焉的周溯直接撞了上来。
　　“？”
　　小瓶立刻在手中倾斜，里面的药水顷刻间便被他尽数倒在了周溯的衣袍上。
　　而周溯一时诧异还未开口询问，余光就瞥到自己袖上的鸦青，与此同时，那装了现形药水的瓷瓶落在地上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他变回自己的模样了！
　　而在这刹那，周遭的喧闹也戛然而止。
　　只见杜月楼中所有的灵傀竟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手下一切动作，不论是背对或侧对，全部诡异转首，将木然的视线猝然聚焦在了他这个完全的“异类”身上。
　　周溯在诡谲到几乎窒息的盯视中，汗毛倒竖。
　　该死！
　　莫徊舟见状面上忽然变得生冷，疾步上前将男人狠狠一脚踹开，而后又一把抓住周溯的手腕，可还没等他再把人变回去，杜月楼四面八方已然传出参差的拔剑的声音。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那是真神三弟子？”“他怎么没带香囊？”“天啊天下第一符师！”“这也太猖狂了。”“那他旁边那个是谁？”“我怎么知道……”“……”
　　议论声再次如潮水滔滔涌来。周溯几乎是下意识看向一旁眸中已然冰冷的莫徊舟。
　　谁都知道这杜月楼规矩森严，而那些刽子手体内的混沌印一旦发出警告，便只有格杀勿论，你死我活。
　　“冒充灵傀，罪无可赦。”
　　那女人趁周溯惊谔时一个分神，探身轻易的就夺过他手中的剑，说着就向后退去。
　　“你！！”
　　周溯被莫徊舟紧紧攥住了手腕。
　　紧接着，那远处男人也从地上爬起，他接过女人抛来的剑，幸灾乐祸的步步退进人潮：“那可是数百凶恶灵傀同时催动。”他道，“神尊。我们就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