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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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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橘氏六条府邸的嗣子被感染成为吃人的恶鬼后逃窜。
那夜,官差很快赶到。
领头的武士推开大门,清晨他们发现这场疫病中留下来的只有西対的橘佑朔夜。
町民们聚在外围,窃窃私语。血腥气太浓了,浓到隔着院墙都能闻到。
几个胆大的爬上墙头,只看了一眼便摔下来,面无人色。
朔夜被暂时安置在奉行所的偏院。
她蜷在角落里。事发的二天后等来了她的哥哥。
橘佑无惨换了装束,一身深色固地绫面料的直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
“离开?”朔夜爬起来,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去哪?”
纸门拉开又合上。
朔夜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她换了一身简单的浅色小袖,头发草草梳过,还歪歪地插着一支母亲留下的发簪——插反了。
无惨的眉头皱起。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抽出了那支簪子,重新为她别好。
动作生硬,指尖不小心勾到了她的发丝。
“疼。”朔夜小声说。
无惨收回手,拎起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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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的是一座乡下的别院,藏在山麓的竹林深处。建筑不大,但精致,是母亲名下夏日避暑所用,此时空置。
无惨把朔夜放置在最里间的屋子。房间整洁却冰冷,只有一扇高窗投下变幻的天光。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这个院子。”
他站在门口,声音冰冷,“一日三餐会送来。其他时间,安静待着,不许惹麻烦。”
朔夜抱着包袱站在屋子中央,仰头看他:
“兄长大人不一起住吗?”
“我有我的事。”
“什么事?”
“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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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无惨每隔数日或十数日会出现一次,时辰不定,常在深夜或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他带来了新衣,书卷,精致的点心。放下东西,问几句“有没有异样”“缺何物”,然后便离开。
偶尔,他会在离去前,于廊下静坐片刻,听屋内朔夜磕磕绊绊地诵读汉籍或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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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佑无惨和橘佑朔夜消失后的第三年,京城又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
橘氏六条府邸的废墟已被大雪覆盖大半,焦黑的梁柱从雪中探出,像是巨兽的骸骨。
附近的百姓都说这地方闹鬼。
官府查了半年,最终以“流匪劫掠、满门皆殁”结案,那夜持续不散的惨叫声和满屋狼藉似乎佐证了这个说法。
封条贴得很快,土墙也砌得很快,快得不同寻常。
只有极少数知情者的记忆深处还留存着,六条府邸那位深居简出、据说病弱异常的少主,以及那位小小姐,连同那两双世间罕见的梅红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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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的某个雨夜,无惨到来时身上带着伤。
不重,但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斩痕,血缓慢渗出,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甜腥气。
他没有掩饰,径直走进屋子,在案几前坐下。
朔夜正在临帖,看见面前哥哥的伤势笔尖一颤,墨在纸上晕开一大团。
“兄长…你受伤了?”她放下笔,声音紧绷。
“如你所见。”
无惨撕开衣袖,露出伤口。血肉在缓慢蠕动、愈合,但速度比寻常伤势慢得多。
“去打清水来。”
朔夜放下笔,小跑着出去。
回来时端着一盆清水和干净的布巾。她跪坐在无惨身边,犹豫地看着那道伤口。
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边缘泛着不祥的紫色。
“这……需要包扎吗?看起来……很不好。”
“不必。”无惨自己清洗伤口:
“这是被特殊的刀所伤。愈合需要时间。”
“是谁…能伤到兄长?”朔夜问,心底却已有了模糊的猜测。
“猎鬼人。”
无惨抬眼,梅红色的眼瞳在烛光下幽深如井说:
“专门猎杀我们这种存在的人。”
朔夜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是什么?”
她轻声问,“兄长,我们到底是什么?”
无惨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伤口看了许久,久到朔夜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缓缓开口:
“无限接近于完美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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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