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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婚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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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走时,只剩三个儿子,十九岁的三王爷周向知,十七岁的太子周向衡以及十四岁的七王爷周向亭。
周向衡是早年仙逝的戚皇贵妃的孩子,先帝最是偏袒。戚皇贵妃是秦维桢的姨母,和他的母亲戚氏戚淑言是双生姐妹。
但也并非只因周向衡的生母才如此宠爱,除了三王爷周向知,只得周向衡最像先帝的脾性。李怀安和秦维桢二人虽是先帝招安给周向衡的幕僚,但对于其他的斗争,先帝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周向衡和周向知之间端水,颇有坐山观虎斗的姿态。
眼下周向知还在临安城,像是在他的王府里扎了根,也是扎在周向衡身上的一根刺,一日不拔便一日难安。
两人商议完,周向衡话锋一转说道:“怀安,秦将军说他有断袖之癖,年过二十八倒也真没个人在身边,你这又是为何?虽然你比维桢小五岁,但你若真有此意,朕也愿意成全你们二人。”
先不说李怀安有没有这意思,直到现在他也依旧认为这是秦维桢为了躲避被指婚找的借口。私下里两人见面,秦维桢除了逞点口舌之快,没再有别的越矩行为,李怀安也任由他去了。
“没有,独身惯了,陛下不必为臣的私事挂怀。”
“上次的话,别往心里去,在外是君臣,私下你我还是至交。”周向衡起身,“对了,等维桢胜仗归来,你替朕去他府上道贺。”
大周北境,因着倒春寒愈发寒冷,冬雪未消融,地面还是白霜皑皑。秦维桢从临安带的两支木卫队比和亲队伍早几日到达祁支城,西边就是建西,他命高川、高凡二人秘密护送李怀灵,人死也要死在北疆的地盘。
木卫队一支潜入建西,一支藏在北疆都城。和亲队伍若是途径建西上北疆,那能在建西城动手是最好不过,若是从祁支直接北上,就要再等到大婚夜。李怀灵的死讯,就是开战的信号。
约莫着再过几日,和亲的队伍便会到达祁支边境的驿站,祁支到北疆,左右都不过是两日的路程。部署好一切,秦维桢想起出发前夜,李怀安找到他,没想到同僚多年,求他的第一件事,是希望能给李怀灵一个痛快。秦维桢虽然嘴上说着情况瞬息万变,无法保证,但还是吩咐了下去。
三日后,和亲队伍直接从祁支北上,看来建西城是等不到灵兮公主了。
秦维桢让徒弟刘恒带上在建西的木卫队去往北疆都城与另一支汇合,务必在大婚夜时得手,否则再想短期内混入北疆王宫是不可能的事了。
和亲队伍抵达王宫,大婚定在五日后。李怀灵暂住在别院内,婚宴上的一切,皆按照北疆的礼制置办。单奴王在外处理事宜,直到大婚前两日才回到王宫内。
喜服由单奴王亲自送到李怀灵的别院里,身后还跟着单奴王的儿子泓越。
“换上。”单奴王将衣服扔在地上。
李怀灵咬着唇蹲下身捡起这喜服转身往屏风后走。
“就在这里换。”单奴王玩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怀灵僵住了脚步,回头环视了房内的人。单奴王见状叫其他人退下,除了泓越。
“怎么?需要我来亲自帮你换?”单奴王走向李怀灵,把喜服又一次扔在地上,不等人反应过来,泓越也加入了单奴王。
深宅大院的女子怎抵抗得过马背上长大的两个男人。
从白日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日。
李怀灵的双眼空洞,良久后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自己的生母周月清在燕齐的十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她恨周向衡给了她希望,又将她推入深渊,恨李怀安明知道一切,却将她蒙在鼓里,最恨的是,自己是周月清的女儿。
当年孙荷和周月清一前一后有喜,相差不过月余。孙荷生产时,周月清自行喝下催产药,买通府医及稳婆。若自己生的是女儿,孙荷生的儿子,务必将两个孩子调换。
不仅如此,周月清还在外分别寻了一男一女的婴孩,最终定会是她为相府添得一子,孙荷喜得千金。
等李怀灵出落得越来越像她,还是被李怀安查了出来,但周向衡是从何得知,不是李怀安该过问的事。
周月清和燕齐王室的往来,是在查李怀灵身世时偶然的发现。只知她想将李怀灵送去燕齐,至于和燕齐达成了什么交易,能猜个大概,却没有实质性能将她按进大牢的证据。
在民间,周月清是为大周牺牲自己换取和平的公主,只要不是通敌叛国,其它的事都不足将她这颗树彻底连根拔起。
李怀灵明白北疆与燕齐,不过是痛快的死和痛苦的活,两者择其一。临行前对李怀安说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这个哥哥生出几份愧疚。自己的命竟由不得自己选,就连与周月清母女相认的第一晚,生母做的决定就是放弃她。
大婚当日,李怀灵一改往日消沉,眉眼带笑的走完所有仪式,单奴王连声夸赞道她识时务。泓越与新王后更是举止亲昵,在场无一人觉得奇怪,反而将这场婚宴的氛围拉向至高点。
除了卫兵巡守着,众人皆是酩酊大醉。趁着醉意,任谁都能将这位大周来的灵兮公主拥入怀中。
李怀灵从一个胡子大汉身上挣脱出来,走向泓越身边低声说了什么,泓越听后笑意甚浓,抱起她就往别院走,在她鼻尖上落下一吻。
单奴王瞧见并未阻止,更是喝得尽兴,给泓越留足了时间,也是给李怀灵留足了时间。
毫无防备的泓越被一根金钗直插太阳穴,死前还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怀灵。这位新王后只是嘴角微扬,替眼前的尸体合上了双眼,又拉下了床幔,拔下金钗,换下喜服,安静的坐在窗边。
高川、高凡二人潜入别院内接上李怀灵,要将她护送出王宫。刘恒又将一具女尸留在房内,没能察觉床上还躺着另一具尸体,一把火将这夜色烧得光亮。
火势蔓延开来,等单奴王赶到,只见卫兵从里面抬出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方才还醉意上头的众人,这把火算是醒酒了。
单奴王上前查看尸体,他自己儿子自然是认得,另一具女尸和李怀灵身型相仿,但没能逃过单奴王的眼。
“那贱人没死,封锁王宫,抓活的!”单奴王命人将泓越的尸身挪走,火光映在他通红的眼眸中,只听见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声。
在祁支静守着的秦维桢,站在城门上望着临安的方向,似是对远方的人说道:“怀安,这次的恩情,你拿什么还呢。”难得有自作主张的一次,至少让李怀安心里好受些。
做个普通人,应当是他们这样的人最大的心愿,希望李怀灵也是如此。
刘恒带着木卫队吸引王宫的卫兵,想着那具女尸应当能拖延些时间,没料到单奴王如此眼尖,眼下一行人都被困在这宫内。
李怀灵深谙自己命该如此,“你们回去告诉怀安哥哥,以后相府的高台,也有我灵兮公主的一份功劳,”
“你要干什么!”高川、高凡齐出声道,两人的手皆从李怀灵的衣角滑过。
大周的灵兮公主,左相府的三妹妹,年二十,自刎于北疆王宫内。
赴死前的她,以为她的怀安哥哥是要救她的命,庆幸这世上还有一个真心爱她,为她谋划的哥哥。
消息传回祁支时,秦维桢摔碎了手中的酒杯,“你们一路护送,半点没有看出她要杀泓越?还让她死了?我们本来只要收回建西和其余两城,现在泓越死了,这仗什么时候结束,还会是大周说了算吗!”
高川和高凡二人都不敢出声,人是他们没能带出来。但泓越的死,确实让所有人意外,一个女子竟能只身杀了北疆的王储。
“将军,现下是突击建西的好时机。”刘恒不得不佩服这位灵兮公主,北疆王宫内现在乱做一团。至于这仗要打多久,不过是看秦维桢想打到哪儿,自己师父是气没能保住李怀灵给左相府那位做人情。
“整军出发!”秦维桢穿上盔甲,走出营帐。
从北疆王宫回来的木卫队,剩下不到一支,好在个个是精兵。又是一把火,烧掉驻扎在建西的北疆军队的粮草。任务完成,两支木卫队全部牺牲。
单奴王确实分身乏术,但秦维桢没想到北疆和西海在短短的时日内就达成同盟,现在属于北疆的建西城居然是由西海的迪屿将军亲自坐镇,李怀安的之前话说对了一半。
北疆部队的粮草烧了个精光,西海在建西的部署却未能撼动分毫。建西城北临北疆,西临西海,失去了建西,大周与西海就被北疆隔绝开,意味着大周对西海的情况一无所知。穿着北疆战服的西海军队,掩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秦维桢夜袭建西失败,身上又添几道新伤。本想着自己亲自带队,确保万无一失,就将刘恒安排在了后方部署。
刚开始还没能认出那是西海的军队,直至迪屿站在城门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借着漫天火光终是让秦维桢看清了城门上的人,他大喊着后撤。
只得退回祁支从长计议,命人将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