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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加密的肖邦 ...
借调的第二周,雨一直下。
柏林浸泡在连绵不断的阴冷中,雨水从灰暗的天空倾泻,敲打着威廉大街8号保安总局大楼的窗户,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无数条寻找出路的河流。米哈伊尔每天早晨九点整踏入这座建筑,下午六点准时离开,规律得像钟表齿轮。工作进展顺利——太顺利了。他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文献的分类,清单越来越长,笔记越来越详尽。
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那些泛黄的书页,而是坐在走廊另一头404办公室里的那个人。
西格蒙德·冯·施特恩保持着精确的、令人不安的平衡:他每天会出现两到三次,询问进展,翻阅已经分类的文献,提出几个尖锐的专业问题,然后离开。他的态度是纯粹公务性的,没有再次提及米哈伊尔的本名,没有继续防空洞里那些危险的对话,也没有追问那本失踪的日记。
这种正常反而最不正常。米哈伊尔感觉自己走在一条绷紧的钢丝上,下方不是深渊,而是一片浓雾,他看不清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周三下午三点,雨势稍歇。米哈伊尔正在整理一批关于高加索地区神话传说的手稿时,埃伯哈特中尉敲门进来。
“罗泽先生,少校请您去会议室一趟。有几位其他部门的专家需要咨询一些语言学问题。”
米哈伊尔抬起头。“现在?”
“是的。”埃伯哈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刻板,“请带上您关于突厥语族文字系统研究的笔记。”
米哈伊尔心中升起警觉。这不是西格蒙德一贯的做法。他合上正在翻阅的册子,从桌上拿起那本厚厚的笔记——里面确实记录了他对各种文字系统的分析,但也夹杂着一些他用只有自己才懂的密码写下的私人观察。
会议室在四楼另一侧,比西格蒙德的办公室更大,有一张长条桌和十几把椅子。当米哈伊尔走进时,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
西格蒙德坐在主位,另外两人米哈伊尔不认识: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学者模样的男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党卫队制服但没戴军衔标志的女人。两人面前都摊开着文件。
“罗泽先生,请坐。”西格蒙德示意他坐在自己右侧的位置,“这位是大学东方学系的费舍尔教授,这位是……特别研究处的布伦纳专员。他们对您正在处理的文献中某些文字记录感兴趣。”
费舍尔教授礼貌性地点点头,但布伦纳专员只是抬起眼皮扫了米哈伊尔一眼,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锐利。她的目光在米哈伊尔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西格蒙德。
“这就是您推荐的专家,少校?”
“罗泽先生在图书馆的工作记录非常出色。”西格蒙德的声音平稳,“他对突厥语族文字系统的掌握程度,在柏林可能无人能及。”
布伦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将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到米哈伊尔面前。“那么,请看看这个。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文字,可能的内容是什么。”
米哈伊尔低头看去。那是一张放大的照片,拍的是一页手稿的局部。纸张陈旧,边缘破损,上面写着一行行奇怪的符号——不是西里尔字母,不是拉丁字母,也不是阿拉伯字母。符号的形态弯曲复杂,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系统。
他仔细研究了几分钟,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照片上符号的轨迹。文字排列成整齐的行,有明确的断句标记,书写者显然受过良好训练。
“这是回鹘文。”米哈伊尔最终说,抬起头,“一种古代突厥语族使用的文字,起源于8世纪左右,主要在中亚和今天的新疆地区使用。在13世纪蒙古帝国时期达到顶峰,后来逐渐被阿拉伯字母取代。”
布伦纳向前倾身。“内容呢?能翻译吗?”
米哈伊尔再次看向照片,快速浏览符号。“这部分看起来是……一份商业契约的片段。提到了‘一百匹丝绸’、‘骆驼队’、‘税赋’之类的词。具体需要上下文才能准确翻译。”
“商业契约。”布伦纳重复,声音里有一丝失望。她转向西格蒙德,“看来没什么价值。我就说这是浪费时间。”
西格蒙德没有回应她的评价,而是看向米哈伊尔。“您能确定年代吗?”
“根据文字形态和纸张材质判断,大概13到14世纪,蒙古统治时期。”米哈伊尔回答,“这个时期有大量回鹘文文献留存,大多是宗教文本、法律文书和商业记录。”
费舍尔教授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和但充满学术热情:“回鹘文是研究古代丝绸之路贸易的关键材料!如果这份文献完整,可能包含关于商路、关税、货物价格的宝贵信息。这怎么是浪费时间呢?”
布伦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教授,我们在寻找的是具有战略价值的信息,不是中世纪的物价清单。”她站起身,收起文件,“少校,感谢您的协助。但看起来这条线没有继续追踪的必要。”
她离开了会议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费舍尔教授尴尬地笑了笑,也收拾东西告辞。
房间里只剩下米哈伊尔和西格蒙德。雨水又开始敲打窗户,声音密集而持续。
“有趣的选择。”西格蒙德忽然说,没有看米哈伊尔,而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什么选择,少校先生?”
“选择实话实说。”西格蒙德转过椅子,面对米哈伊尔,“您完全可以说那些文字是某种密码,或者某个中亚部落的神秘预言,或者任何听起来更……刺激的东西。那样布伦纳专员就会感兴趣,就会给您更多资源,更多权限。但您选择了最无聊的真相:一份商业契约。”
米哈伊尔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因为那就是真相。”
“真相往往无聊。”西格蒙德站起身,走到窗边,“人们更喜欢谜团、阴谋、隐藏的意义。因为那让世界看起来更有秩序,更像一场有规则的游戏。”他转过身,背靠窗台,“您为什么不玩这个游戏呢,罗泽先生?或者说,罗佐夫斯基博士?”
又来了,那个本名,那个他一直等待、却又害怕到来的时刻。
米哈伊尔深吸一口气。“因为谎言需要不断维护,而事实只需要被陈述一次。”
西格蒙德笑了,那是米哈伊尔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容——很淡,很短暂,但真实。笑容软化了他脸上那些坚硬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几岁,也脆弱了几岁。
“您真是个糟糕的间谍。”他说,语气里有一种奇怪的、几乎像是赞赏的东西,“真正优秀的间谍懂得何时该说谎,何时该说实话,以及如何用真相来铺设更精巧的谎言。但您……您似乎对真相本身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忠诚。”
“也许我只是没有机会学习更高级的技巧。”米哈伊尔谨慎地说。
“或者您学得太好了。”西格蒙德走回桌边,但没有坐下。他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视着米哈伊尔,“好到让您的谎言听起来像真相,让您的真相听起来像谎言。好到让我开始怀疑,您今天关于回鹘文商业契约的判断,是否也是某种更高明伪装的一部分。”
他们的目光在会议室的昏暗中相遇。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您可以把照片交给其他专家验证。”米哈伊尔说,“如果我说谎,很容易被揭穿。”
“我已经这么做了。”西格蒙德直起身,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张照片,放在米哈伊尔面前,“这是同一份手稿的另一页。昨天我让大学的三位教授分别看过。他们的结论和您完全一致:13世纪的商业契约,没什么特别。”
他顿了顿,灰色眼睛锁定米哈伊尔。
“但有趣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用了至少半小时来分析,查阅参考书,互相争论。而您,只看了一眼就给出了准确判断。仿佛这些古老的符号对您来说就像阅读报纸一样自然。”
米哈伊尔感觉后背渗出冷汗。他掉进了陷阱——一个精心设计的、测试他专业能力真实水平的陷阱。
“我在这个领域研究了十二年。”他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有些模式一旦熟悉,就能快速识别。”
“十二年。”西格蒙德重复,慢慢绕过桌子,走到米哈伊尔身后。米哈伊尔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像一片阴影,一种温度的变化。“从1930年开始?那时您才……二十一岁。多么专注的年轻人,选择了一个如此冷门的领域。”
他的手放在米哈伊尔座椅的靠背上,没有触碰他,但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体温。
“我很好奇,”西格蒙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而近在耳畔,“一个人要有多热爱一样东西,才会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把自己埋进八百年前的文字里?还是说,这不是热爱,而是……准备?”
米哈伊尔僵在原地。他不能转身,不能移动,甚至不能深呼吸。西格蒙德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解剖刀,试图剥离他的伪装,露出下面的真实结构。
“知识本身就是目的,少校先生。”他最终说,声音比预想的更稳定。
“是吗?”西格蒙德的手终于离开了椅背。他走到会议室角落一台老式留声机旁——米哈伊尔刚才没注意到那里有这东西。西格蒙德打开柜门,取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转盘上,放下唱针。
音乐流泻而出。钢琴。肖邦。夜曲,降E大调,作品9第2号。
旋律温柔而忧郁,在雨声的伴奏下,在一间充满秘密和危险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不协调,也格外动人。
“肖邦也相信美本身就是目的。”西格蒙德说,背对着米哈伊尔,看着转盘缓缓旋转,“但他的音乐里有密码。您知道吗?”
米哈伊尔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这是另一个测试,还是某种别的东西。
“不是文字密码,不是可以解密的代码。”西格蒙德继续说,声音几乎和音乐融为一体,“而是情感的密码。那些旋律、和声、变奏……它们传递的东西无法用语言表达,但懂的人自然懂。那是一种超越国界、超越时间的交流方式。”
他转过身,靠在留声机柜旁,双手抱胸。
“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罗佐夫斯基博士。”
米哈伊尔的心跳加快了。“什么交易?”
“您继续完成文献分类工作。作为回报,我保护您不受布伦纳那样的人干扰。”西格蒙德平静地说,“她来自党卫队全国领袖办公厅直辖的一个特别部门,专门处理……棘手的内部事务。她对您很感兴趣,因为您出现在我的管辖范围内,而我又表现得对您过于宽容。”
“您为什么要保护我?”问题脱口而出。
西格蒙德沉默了片刻。肖邦的夜曲进入第二主题,更加抒情,也更加悲伤。
“因为您有价值。”他最终说,但声音里有种米哈伊尔无法解读的迟疑,“真正的学术价值,不是他们想要寻找的那种虚幻的战略价值。因为您说出了关于回鹘文契约的真相,即使那很无聊。也因为……”
他停顿了很长时间,长得米哈伊尔以为他不会说完。
“也因为在这栋楼里,在这座城市里,在这个时代里,能听懂肖邦的人太少了。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花十二年研究古老文字的人,更少。而我,也许自私地,想保留一点这样的……稀有性。”
这不是完整的真相。米哈伊尔知道。这甚至可能不是主要的原因。但他听出了某种真实——一种孤独,一种对美的渴望,一种对一切都在简化为“有用”或“无用”二分法的世界的厌倦。
“交易的条件是什么?”米哈伊尔问,“除了完成工作。”
“坦诚。”西格蒙德说,走回桌边,重新坐下,“不是完全的坦诚——我们都做不到。而是有限度的坦诚。当我们交谈时,如果我们选择说出真相,那就必须是真相。如果我们选择说谎,那就明确地、有意识地谎,并接受对方可能看穿。”
他身体前倾,灰色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像两块打磨过的燧石。
“比如现在。我可以问您:您是苏联间谍吗?您可以回答是或不是。如果您说是,那么游戏结束,我会履行职责。如果您说不是,那么无论真相如何,在我们的交易框架内,那就是事实。而我会基于这个‘事实’来对待您。”
米哈伊尔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缘。这是一个疯狂的建议,一个建立在相互欺骗基础上的诚实协议。但它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您不担心这会损害您的职责吗?”他反问。
“我的职责是保护国家安全。”西格蒙德说,声音里有一丝讽刺,“而我认为,允许一个优秀的学者完成有价值的工作,同时确保他处于我的监控之下,比把他交给布伦纳那样的人更符合国家利益。后者只会在刑讯室浪费他的大脑,然后得到一堆混乱的供词。”
他说的有道理。歪理,但逻辑自洽。这符合西格蒙德一贯的风格:用理性的框架包裹非理性的决定。
“如果我接受,”米哈伊尔缓缓地说,“这意味着什么?我要向您汇报什么?我的行动会受限制吗?”
“您继续住在现在的公寓,继续每天来这里工作。晚上和周末您可以自由活动——但要知道,会有人观察。您不需要向我汇报私生活,但如果您计划离开柏林,或者接触某些敏感人物,我需要知道。”西格蒙德顿了顿,“本质上,您从被怀疑的对象,变成被监管的资源。这比您现在所处的灰色地带更清晰,也更安全。”
“对谁更安全?”
西格蒙德嘴角又浮起那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对我们双方。”
肖邦的夜曲结束了。唱针划过唱片末尾的空白区,发出规律的嘶嘶声。西格蒙德没有去换唱片,就让那个声音持续着,像时间的流逝,像雨水的低语。
米哈伊尔思考着。这是一个危险的提议。接受它意味着他正式进入西格蒙德的保护伞——或者囚笼。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处于需要保护的境地,几乎等于间接承认自己有秘密。但也意味着暂时的安全,意味着可以继续工作,意味着可以等待更好的时机。
“如果布伦纳专员质疑您的决定呢?”他问。
“那是我的问题。”西格蒙德说,“我有足够的权限和……背景,来处理这样的质疑。只要您不给我确凿的理由来推翻我的判断。”
确凿的理由。比如被当场抓住传递情报。比如被发现与苏联情报网联系。比如任何可以写进报告、不容辩驳的证据。
“我需要时间考虑。”米哈伊尔说。
“您有一天时间。”西格蒙德站起身,走到留声机旁,抬起唱针,房间陷入寂静,只剩下雨声。“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案。”
他走向门口,但在离开前停下。
“顺便说一句,”他没有回头,“您处理得很快。那些文献。比我预期的快得多。您在工作时非常……专注。几乎像是想要尽快完成,然后离开。”
米哈伊尔没有回答。
西格蒙德点点头,仿佛这个沉默本身就是回答。“明天见,罗佐夫斯基博士。”
门关上了。米哈伊尔独自坐在会议室里,听着雨声,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旧纸张和地板蜡的味道,还有西格蒙德古龙水淡淡的余韵——雪松和柑橘,和他自己用的是同一款,这个细节不知为何让他心烦意乱。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雨水顺着玻璃流淌,扭曲了窗外的柏林:灰色的建筑,湿漉漉的街道,零星的行人举着黑色的伞匆匆走过。一切都模糊而不真实,像一幅被水浸坏的油画。
在他的口袋里,那枚琥珀袖扣和那支偷来的铅笔轻轻碰撞。现在可能要加上第三样东西:一个疯狂的交易提议。
米哈伊尔闭上眼睛。在他的脑海里,肖邦的夜曲重新响起,那些温柔的旋律,那些复杂的和声。西格蒙德说音乐里有密码,情感的密码。那么今天的这一切——回鹘文的测试,布伦纳的出现,交易的提议——这些是否也是一种密码?一种他还没完全理解的、更复杂的交流方式?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保安总局大楼对面的建筑。那是一栋普通的办公楼,窗户整齐排列,有些亮着灯,有些暗着。在其中一个窗户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拿着望远镜的身影。也许是监视者,也许只是错觉。
但重点是,他始终在被观察。无论他接受还是拒绝西格蒙德的交易,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区别只在于,观察者是想要保护他的人,还是想要毁灭他的人。
而在这两者之间,那条界线有多清晰?西格蒙德·冯·施特恩,这个提出以“有限度的坦诚”为协议的男人,他自己站在线的哪一边?
米哈伊尔不知道。他只知道,明天他必须做出选择。一个可能决定他生死,也可能决定更多东西的选择。
他离开会议室,回到417室继续工作。文献堆成小山,古老的文字在灯光下沉默。他翻开下一本,是一本亚美尼亚语的宗教诗集,装饰着精美的彩色插图。他机械地开始分类、记录,但思绪飘向别处。
他想起了列宁格勒,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敌人的心脏,思考是否要与一个纳粹情报官达成协议。他想起了那些已经传递出去的情报,那些可能会拯救也可能徒劳无功的信息。他想起了战争,想起了它如何扭曲一切,如何让原本清晰的变得模糊,让原本简单的变得复杂。
下午五点五十分,他完成了当天的工作,整理好桌面,穿上大衣。埃伯哈特中尉准时出现在门口,沉默地护送他下楼,送出大门。
站在雨中,米哈伊尔没有立即离开。他抬头看向四楼,看向404办公室的窗户。窗帘拉着,看不到里面。但他感觉西格蒙德在那里,也许也在看着他,也许在思考同样的难题。
交易,有限度的坦诚,肖邦的密码。
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米哈伊尔转身,撑开伞,走入雨中。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单调而持续,像某种古老的咒语,像时间本身的声音。
在他的公寓里,地板下的暗格里,除了那份未传递的东线兵力部署情报,现在还多了一样东西:几天前,他通过一个极其危险的渠道,收到了来自莫斯科的新指令。指令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确认‘琥珀’身份。若可策反,评估价值。若不可,准备清除。”
琥珀,那是西格蒙德在保安总局内部行动时使用的代号之一,米哈伊尔通过其他渠道偶然得知。而现在,莫斯科知道了他和西格蒙德的接触,并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评估,或者清除。
而现在,西格蒙德提出了自己的交易。
米哈伊尔走在雨中,感觉历史的齿轮正在咬合,命运的绳索正在收紧。他成了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也成了两个指令之间的夹缝。
无论他选择哪条路,都意味着背叛。背叛莫斯科,或者背叛……什么?一个可能从未存在过的信任?一个建立在肖邦夜曲和古老文字之上的脆弱理解?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柏林在雨中模糊了轮廓,像一座正在溶解的城市,像一场正在醒来的梦。
而在梦的深处,在雨的背后,肖邦的旋律还在继续,温柔而悲伤,像一个永远无法解答的问题,像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密码。
米哈伊尔知道,明天他必须给出答案。
但他还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来啦~最近比较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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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加密的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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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2025.12.13正式开文,目前更新ing。。。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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