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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临江寻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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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索命案尘埃落定的第二日,晨光刚漫过老城区的青石板,陆峥就驱车准时候在了时记钟表行门口。
后备箱里塞着两只行李箱,一只装着两人的换洗衣物,另一只塞满了苏婉亲手做的桂花糕、酱牛肉,甚至还有一小坛封存的米酒。时砚锁上店门时,指尖拂过铜铃,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也吹散了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
警车一路驶出老城,驶入绕城高速,窗外的风景从错落的青砖黛瓦,渐渐换成了连绵的青山绿水。临江市距老城不过两小时车程,以一江碧水和两岸的千年古樟闻名,是个少有人扰的清净去处。
抵达临江时,恰逢正午。两人弃了警车,沿着江畔的步道慢行。江水绿如翡翠,波光粼粼,偶有渔船划过,惊起一群白鹭,翅尖掠过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步道旁的古樟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叶隙筛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带着江水的湿润和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比待在市局舒服多了。”陆峥伸了个懒腰,侧目看向身侧的时砚。
时砚正望着江面出神,闻言轻笑点头。连日来的奔波与案件带来的压抑,似乎都被这一江清水涤荡干净。他想起沈墨最后说的那句“守住公道”,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陆峥:“你说的温泉山庄,就在这附近?”
“往前再走一刻钟就到了。”陆峥牵住他的手,指尖相触,暖意融融,“我提前订了临江景的院子,晚上还能听见江水声。”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沿着步道慢慢往前走,偶尔有游客擦肩而过,投来善意的目光,也无人深究他们的身份。老城区的命案、市局的卷宗、沈墨的执念,仿佛都被抛在了身后,只剩下眼前的青山、碧水,和身边人的温度。
温泉山庄隐在古樟林深处,白墙灰瓦,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订下的院子果然临着江,推窗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江面。院中有一方小小的温泉池,水汽氤氲,池边摆着两张藤椅,旁边的石桌上,早已备好了茶具。
放下行李,陆峥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时砚去泡温泉。温热的泉水漫过肩头,驱散了赶路的疲惫,远处江水滔滔,近处蝉鸣阵阵,时砚靠在池壁上,闭上眼,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
陆峥坐在他身侧,伸手替他拂去额角的水珠,声音低沉柔和:“以后,我们多出来走走,好不好?”
时砚睁开眼,撞进他眼底的温柔里,心头一暖,轻轻“嗯”了一声。
傍晚时分,两人换了便服,沿着江畔找了家临江的小馆子。老板是个健谈的本地人,见他们是外地来的,热情地推荐了几道拿手菜——清蒸江鲜、爆炒河虾,还有一碟凉拌的野菜,配着苏婉酿的米酒,滋味格外鲜美。
酒过三巡,陆峥微醺,脸颊泛红,握着酒杯的手却始终紧紧牵着时砚的。他望着窗外的江景,忽然开口:“时砚,等忙完手头的事,我们就去把证领了吧。”
时砚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他。暮色四合,江面上亮起星星点点的渔火,映在陆峥的眼底,像是盛着整片星空。
“好。”时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陆峥笑了,俯身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米酒的甜香,和江水的清冽。
夜色渐深,两人并肩走回山庄。月光洒在江面上,波光如银,古樟林里传来阵阵虫鸣,静谧而温柔。路过一处观景台时,时砚忽然停下脚步。
观景台上立着一块石碑,刻着“临江怀古”四个大字,碑旁的木牌上,写着一段关于临江的旧事——百年前,曾有一位清官,为护沿江百姓的良田,不惜得罪权贵,最终却被诬陷罢官,百姓感念其恩,年年在江边立碑祭祀。
“天道轮回,公道自在人心。”时砚轻声念着木牌上的最后一句话,眼底泛起微光。
陆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温柔:“是啊,公道自在人心。”
晚风拂过,带着江水的湿润,吹动两人的衣角。远处的渔火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江面上的波光,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
这一夜,他们没有再提老城的案件,没有再想那些恩怨纠葛。温泉池的水汽氤氲了半室,窗外的江水声潺潺入梦,连梦里,都是江水的清冽和桂花糕的甜香。
次日清晨,两人是被江面上的鸟鸣吵醒的。推开窗,晨雾尚未散尽,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纱,渔船的影子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
陆峥煮了一壶热茶,时砚坐在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一方小巧的洮河砚——正是沈墨留下的那方并蒂莲纹砚。阳光渐渐穿透晨雾,落在砚台上,金线蜿蜒的纹路,在光下熠熠生辉。
“要不要去江边走走?”陆峥递过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时砚抬眼,看向他,眼底漾起笑意:“好啊。”
两人沿着江畔慢行,晨雾渐散,阳光洒满江面,金光粼粼。路过一片浅滩时,有孩童在岸边捉虾摸鱼,笑声清脆,惊得白鹭再次飞起,翅尖划过水面,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时砚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陆峥,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陆峥,你看,这里的天,真蓝。”
陆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晴空万里,白云悠悠,江水如练,青山如黛。他握紧时砚的手,十指相扣,声音里满是温柔:“嗯,以后,我们常来。”
江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也带着岁月静好的温柔。老城区的铜铃还在叮当作响,市局的卷宗还在等待翻阅,但此刻,他们只想守着这一江碧水,这一片晴空,和身边的人,静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