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思》风寻饮月

35、满城疫色

　　青石坳的案子尘埃落定后，老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时砚在家休养了一周，低烧退去，只是偶尔还会咳嗽。陆峥忙完案子的收尾工作，也难得清闲下来，每天傍晚都会提着苏婉做的桂花糕，准时出现在时记钟表行的门口。

　　老城区的巷子里，桂花香渐渐淡了，秋意越来越浓。石板路上落满了枯黄的槐树叶，踩上去沙沙作响。一切都显得平和而缓慢，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打破了这份宁静。

　　最先出事的是老城的中心医院。

　　那天早上，急诊室里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病人，症状惊人地相似——高烧不退、剧烈咳嗽、浑身乏力，还伴随着呼吸困难。医生起初以为是季节性流感，可用药后，病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迅速恶化。不到半天，又有几十个症状相同的人被送进医院，病房瞬间爆满，走廊里都摆满了临时病床，咳嗽声、喘息声此起彼伏，人心惶惶。

　　“陆队，情况不对劲！”陆峥的手机在深夜骤然响起，电话那头是医院的负责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这些病人的症状不是流感！我们做了核酸检测，排除了常见病毒，现在已经有三个病人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症状！”

　　陆峥的睡意瞬间消散，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声音紧绷：“我马上到！”

　　他抓起警服，快步冲出家门，路过钟表行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还亮着灯，时砚应该还在整理那些老档案。陆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敲门——他不想让刚康复的时砚再卷入混乱。

　　中心医院里灯火通明，警戒线已经拉起，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匆匆忙忙地穿梭在各个病房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药味混合的刺鼻气息。陆峥换上防护服，走进隔离病房，看到病床上的病人脸色青紫，呼吸微弱，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心里猛地一沉。

　　“病人的肺部CT显示，有大面积的磨玻璃影，像是被病毒攻击过的痕迹。”医生拿着报告单，声音沉重，“而且这种病毒的传染性极强，已经有几个医护人员出现了相似的症状。”

　　陆峥的眉头紧紧拧起。传染性强、症状凶猛、无特效药——这分明是一场人为散播的病毒。

　　他立刻下令：“封锁医院！排查所有患者的活动轨迹，找出他们的共同点！另外，联系疾控中心，对病毒进行全基因组测序！”

　　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一夜之间，老城的各个路口都设了卡点，对进出人员进行体温检测和信息登记。电视台和广播里，反复播放着防疫通知，提醒市民减少外出，做好防护。

　　恐慌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整个老城。

　　药店的口罩、消毒液被抢购一空，超市里的米面粮油也被一扫而空。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辆车驶过，也都关着车窗，行色匆匆。

　　时砚是第二天早上知道消息的。他看到巷口拉起的警戒线，又听苏婉说中心医院封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拿出手机，想给陆峥打电话，却发现信号时断时续。

　　就在这时，他听到钟表行的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时砚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警员，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时先生，陆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这个东西可能对你有用。”

　　时砚接过文件，是一份患者的活动轨迹排查报告。报告上显示，所有的患者，都在发病前三天，去过同一个地方——老城的西市场。

　　西市场是老城最热闹的菜市场，每天人流量巨大。

　　时砚的目光落在报告的末尾，那里有一行小字：所有患者都购买过西市场门口，一个流动摊贩卖的糖葫芦。

　　流动摊贩？糖葫芦？

　　时砚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刻转身，跑进里屋，翻出了之前从梅砚那里缴获的梅花会档案。档案里记录着梅花会的残余成员名单，其中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方庸，原梅花会生物研究员，擅长研制病毒和毒素，在逃。

　　方庸。

　　时砚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起梅砚落网时，曾疯狂地喊过一句话：“你们赢不了的！梅花会的种子，早就撒出去了！”

　　原来如此。

　　梅砚早就料到自己会落网，所以提前安排了方庸，在老城散播病毒，制造恐慌。

　　时砚再也坐不住了，他抓起档案，快步冲出钟表行。巷口的警员想拦住他，却被他的眼神震住：“我要见陆峥！有急事！”

　　此时的中心医院，陆峥正看着疾控中心送来的病毒测序报告，脸色凝重得像铁。报告显示，这种病毒是人工合成的，具有极强的致病性和传染性，而且还在不断变异。

　　“陆队，西市场的那个流动摊贩，查到了！”一名警员匆匆跑进来，“摊贩名叫老杨，是个退休工人，他说三天前，有个陌生男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糖葫芦上撒了一些白色粉末，还说那是‘增甜剂’。”

　　陆峥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老杨说，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是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梅花形状的纹身！”

　　梅花纹身！

　　陆峥猛地站起来，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时砚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举着那份梅花会档案：“陆峥！是方庸！梅花会的生物研究员！他就是散播病毒的人！”

　　陆峥看着时砚手里的档案，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我知道了。”陆峥深吸一口气，接过档案，目光锐利如鹰，“立刻发布通缉令，全城搜捕方庸！另外，让疾控中心尽快研制疫苗！”

　　他转头看向时砚，声音放柔了些：“这里太危险，你先回去。”

　　“我不回去。”时砚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们是搭档。”

　　陆峥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可怕，像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老城的街道上，警笛声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绪还在蔓延，病毒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而时砚和陆峥都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那个躲在暗处的方庸，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更大的危机。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阻止这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