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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強制修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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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两个字像两道惊雷，劈在贺繁心上。
她呆呆地看着谢清澜背上那个了无生息的身影。小铃铛的脸埋在谢清澜肩头，只能看到几缕湿透的头发垂下来，随着谢清澜的动作微微晃动。
可那个今早还蹦蹦跳跳、给她编花环的小姑娘，此刻连一丝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了。
“不……不可能……”贺繁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她跌坐在地上，连身边的昭慕暮也驚訝得來不及扶住她。
她已经改变了第三章的死局。毒蛛被消灭了，所有人都活下来了。为什么小铃铛会死？为什么？
与此同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昭慕暮脑中回荡。
【提示：剧情自动修正程序系统执行成功】
她看着小铃铛的尸体，看着贺繁瞬间惨白的脸，看着谢清澜眼中的痛楚，还有温羽珩和墨离沉默的、带着血污的脸。
一股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这个世界彷彿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们：剧本不容破坏。你自以為可以逆天改命，拯救他人。
可最終，你的自私只是他人悲劇的起點。
“贺师姐……”温羽珩的声音哽咽了，“我们采完月见草准备返回时……遇到了另一群毒蛛。它们像是疯了一样，不顾死活地冲过来。小铃铛为了保护我……被毒液喷中了后背。我、我用了所有药，可是……”
他说不下去了，臉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群毒蛛的目标很明确。我和谢师兄拦都拦不住。”
墨离低声道。
目标明确。
贺繁闭上眼。
她明白了。
这就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修正。当角色的命运被强行改变，世界就会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用另一个无辜者的生命，填补剧本的窟窿。
而她，就是这一切的起因。
如果她没有强行改变自己的死亡，小铃铛就不会死。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贺繁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如果不是我……”
“不是你的错！”昭慕暮猛地打断她。
声音太大，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昭慕暮自己也怔了一瞬。但随即，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贺繁，“这不是你的错，师姐。”
说着，她转向谢清澜。“谢师兄，我们先离开这里。小铃铛的遗体……需要带回宗门安葬。”
谢清澜沉默地点点头。
气氛沉重得像灌了铅。
雨彻底停了，但山谷里的雾气更浓了。
五个人，或者说，四个人加一具遗体。沉默地往高处走。谢清澜依旧背着小铃铛，墨离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温羽珩，昭慕暮则一直紧紧握着贺繁的手。
贺繁一直在发抖。不是怕冷，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控制不住的颤抖。
“师姐。”昭慕暮停下脚步，“听我说，小铃铛的死，不是你的责任。”
“……不，”贺繁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不是因为我用了符阵……”
昭慕暮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师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尽自己的能力救下了我。我很感激你。”
贺繁抬起头，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看见昭慕暮露出笑容。
“所以，从今以后的路，让我来陪你走吧。”她低声道。“你不会再孤单了。”
贺繁愣住，然后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来，任由昭慕暮把自己揽在怀里。
她真的很害怕。
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在她死后无人在意，无人记得的孤独感。
足足三十七次，每一次皆是如此。
就连写遗书，也有她希望他人看到时，能够想起她的私心在。
但现在，卻有人跟她说，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
“请不要……忘记我……”
“不会的。”
“请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贺繁低泣着，许久，昭慕暮才低声道：“我们走吧。”
回程的路上，五人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
雨后的山路泥泞难行，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沉重的镣铐。谢清澜走在最前，背上小铃铛的遗体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晃动，那画面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天然山洞。
“今夜便在此休息吧。”谢清澜的声音低沉沙哑，“明日天亮再出谷。”
山洞不大，但足够容纳几人。谢清澜将小铃铛的遗体小心放在最内侧干燥处，用自己的外袍仔细盖好。
温羽珩和墨离默默在洞口附近坐下，开始处理伤口。
昭慕暮拉着贺繁在山洞中段坐下，从怀中取出水囊递给她：“来喝点水吧，师姐。”
贺繁接过水囊，却没喝。她只是盯着山洞深处那件盖着小铃铛的外袍。
然后，她从怀里翻出今早小铃铛送给她的花环，放在外袍上，然后握住她的手。
“你下一辈子会幸福的，师妹。”
“下辈子，我们再一起回家。”
昭慕暮沉默地看着她的行为，然后站起来，对着小铃铛鞠了一躬。
夜深了。
温羽珩和墨离已经靠着岩壁沉沉睡去。身心俱疲加上伤势，让他们很快就陷入昏迷般的睡眠。
谢清澜守在洞口，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微微颤抖。
贺繁和昭慕暮靠坐在山洞内侧。贺繁终于累极睡去，头无意识地靠在昭慕暮肩上。
昭慕暮没有动，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月光从洞口斜斜照进来，昭慕暮闭着眼，却没有睡。
【警告：检测到剧情二次修正波动，源头分析中……】
二次修正？
昭慕暮猛地睁开眼。
她看向山洞深处，小铃铛的遗体静静躺在那里，月光照不到那个角落，一片漆黑。可她卻偏偏看见了。
在那片黑暗中，有极其细微的、仿佛数据流一般的淡金色丝线，正从小铃铛的遗体上缓缓飘散出来。那些丝线在空中扭曲、分解，最终彻底消散，融入空气。
【检测到‘存在痕迹抹除程序’】
【目标：已死亡角色小铃铛】
昭慕暮瞳孔骤缩。
她轻轻将贺繁扶到一旁，让她靠在岩壁上，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起身，朝小铃铛走去。
“昭师妹？”谢清澜察觉到动静，回头低声问。
“我去看看小铃铛。”昭慕暮低声说，“她……身上还有些伤需要处理。”
谢清澜沉默片刻，点点头：“……麻烦你了。”
昭慕暮走到小铃铛身边蹲下。
近距离看，那些淡金色丝线更加清晰了。它们像有生命般，从遗体各处飘散出来，每一根消散，都带走一丝存在的痕迹。
昭慕暮伸手，轻轻掀开外袍一角。
小铃铛的脸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临死前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昭慕暮轻轻掰开她的手指。
掌心躺着一张符纸。
是贺繁之前送给她的“安神符”。
但此刻，符纸上的朱砂字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抹去，从边缘开始，渐渐化作空白。
【警告：检测到‘信息删除’程序！】
【目标：异常数据关联物‘安神符（贺繁赠予）’】
【删除进度：41%……】
昭慕暮死死盯着那张符纸。
剧情修正，不仅仅是杀死一个替代者来填补剧情空缺。
它还要抹去这个替代者与变量之间的一切联系。
那些羁绊、那些记忆、那些曾经存在过的证明，都要被彻底删除。
就像这个人，从未在贺繁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昭慕暮猛地回头，看向熟睡的贺繁。
如果连一张符上的字迹都会被抹去，那么贺繁记忆中关于小铃铛的那部分呢？
她会不会有一天醒来，彻底忘记曾经有过一个叫小铃铛的师妹，忘记那个给她编花环的小姑娘？
这个念头让昭慕暮浑身发冷。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张正在逐渐空白的符纸，又看了看逐渐消失的小铃铛。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直到小铃铛的尸体彻底消失。
她看了很久很久，腦海中忽然想起過去三十七次拯救贺繁失败的回忆。
当时的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不，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连忙回到贺繁身边，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贺繁还在熟睡，眉头微微蹙着，貌似是在做不好的梦。昭慕暮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
“至少这一次，你还在。”
她说着，低头吻了吻贺繁的手。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这一次，无论是谁来了，也绝不能伤害你。”
贺繁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昭慕暮缓缓靠回岩壁，闭上眼。
第二天早上，眾人吃着谢清澜准备的干粮。
“昨天真的好险啊，没想到会忽然下那么大的雨。还把帐篷也冲走了。不过还好被我们找到了这里。”温羽珩说道，墨离在旁边点点头。
“温师弟，你昨天因为下雨不慎滑落山坡，现在伤好一点了吗？”
谢清澜温声问道。
下雨不慎滑落山坡？
昭慕暮安静地听着。
“好多了。劳烦谢师兄了，还要背着我走一路。”
“都是同门，谈不上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只见昭慕暮僵住了身子。
谢清澜没有发现异常，继续道“也差不多是时候起程了，我们要在黄昏前回到宗门。”
其他人点点头，收拾收拾就准备起行了。
昭慕暮依旧牽着贺繁的手。只是这一次，她变得更沉默了。
贺繁察覺到昭慕暮有一絲不對勁，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她的手又握紧了一点。
臨走前，贺繁回头看了一眼山洞。
只见一張白纸静静地躺在山洞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