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开局，和三个拉拉困在异次元超市》沈悬

2、钢铁囚笼的第一夜

　　问：在丧尸围城、系统绑定的绝境下，四个陌生女人如何度过第一个小时？
　　林焰答：用灭火器砸碎了两颗脑袋，用货架压断了三只胳膊，最后差点用牙齿去咬。妈的，那嗜血的冲动上来，真跟毒瘾似的。
　　苏静答：缝合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抓伤（林焰的），处理了两处挫伤（秦知微的），用光了便利店急救包里所有的止血粉。精神力消耗的眩晕感，比连续做三台大手术还难受。
　　秦知微答：记录了丧尸的十七种行为模式，分析了超市建筑结构的四个致命弱点，推演出六种可能的短期生存方案。然后吐了——信息过载的头痛像有电钻在太阳穴里搅。
　　陆柒答：感知到东南角饮料柜后面的墙壁，在三分钟内结构完整度下降了12%。然后……我拉了电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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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火器罐身沾满了粘稠的黑红色污垢，金属表面坑坑洼洼。林焰把它杵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混着不知道是谁的血，从额头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门外暂时安静了。
　　不是丧尸退了，而是刚才那一波最凶猛的冲击，被她们硬生生压了回去。代价是林焰右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秦知微在推货架时崴了脚，苏静脸色白得像纸——她几乎不间断地使用了三次【基础医疗】，此刻正靠着冰柜，闭眼忍受着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剧烈耳鸣和反胃。
　　只有陆柒，除了脸色更苍白、手指绞得更紧之外，看起来似乎没受什么物理伤害。但她的眼神有些发直，一直盯着自己视网膜上那个闪烁的便利店模型。
　　“它们……在挠墙。”她小声说，声音在死寂的便利店里格外清晰，“饮料柜后面。还有……地下室入口的门。有东西在撞。”
　　“数量？”苏静没睁眼，只是问。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知道。‘感知’只显示结构压力……压力在增加。”陆柒顿了顿，补充道，“比刚才大门那里的增幅……慢一些。但持续。”
　　“意思是它们没走，只是在换地方找突破口。”秦知微坐在一堆空纸箱上，抱着膝盖，电脑搁在一边。她没再记录，因为刚才尝试分析系统任务说明时，那熟悉的、仿佛脑髓被抽干的剧痛再次袭来，逼得她差点晕过去。“我们的时间……可能没有系统显示的那么充裕。如果它们找到薄弱点，不需要七天，也许七个小时就能进来。”
　　“操。”林焰骂了一句，用没受伤的左手抓起一瓶水，拧开灌了几口，然后重重抹了把嘴。“那怎么办？等死？”
　　“加固。”苏静终于睁开眼，眼神恢复了焦距，尽管脸色依旧难看。“陆柒，哪几个点压力最大？按顺序说。”
　　陆柒连忙集中精神：“饮料柜后墙第一，地下室门第二，通风管道第三，西北角天花板第四……大门现在排第五。”
　　“优先级明确。”苏静站起身，脚步微微晃了一下，立刻被旁边的货架撑住。她深吸一口气，“林焰，你还能动吗？”
　　林焰瞥了眼自己血淋淋的右臂，冷笑：“死不了。这点伤，以前练搏击时家常便饭。”话虽如此，她额角的冷汗和略微急促的呼吸骗不了人。
　　“逞能。”苏静走过去，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林焰肌肉一僵，下意识想抽回，却被那只冰凉而坚定的手牢牢扣住。
　　“别动。”苏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另一只手的指尖泛起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绿色荧光，轻轻悬在狰狞的伤口上方。“【基础医疗】剩余的精神力只够处理这个。忍着点。”
　　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顺着伤口渗入。林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疼，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麻痒和灼热交织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皮肉下疯狂生长、缝合。她眼睁睁看着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止血，最后留下一道粉红色的、刚刚愈合的嫩疤。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苏静松开手，身形又是一晃，这次直接扶住了旁边的冰柜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她的呼吸明显乱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谢了。”林焰活动了一下手臂，惊讶地发现除了有些乏力，动作几乎无碍，果然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她看着苏静苍白的侧脸，那句习惯性的刻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变成一句干巴巴的：“你……还行？”
　　“死不了。”苏静用她刚才的话回敬，扯了扯嘴角，弧度近乎于无。“节省时间。秦知微，仓库里有什么能用来加固的材料？”
　　秦知微已经缓过劲，扶着货架站起来：“我刚才粗略看过。有几块备用的货架钢板，不算厚。几卷封箱用的宽胶带，强度一般。工具箱里有螺丝、钉子、一把榔头，一把生锈的钢锯。还有……”她顿了顿，“几罐喷漆，和两桶不知道过没过期的油漆稀释剂。”
　　“钢板、胶带、工具。”苏静迅速决策，“林焰，你和秦知微去搬钢板。陆柒，你带路，去压力最大的两个点。我们先解决墙壁和地下室门。”
　　“油漆稀释剂呢？”秦知微问。
　　苏静看了一眼门外方向，那里又隐约传来指甲刮擦的细微声响。“易燃。可能有用。先放着。”
　　四人开始行动。林焰和秦知微在陆柒的指引下，从仓库拖出沉重的钢板。林焰一个人就扛起了最大的一块，肱二头肌绷出清晰的线条。秦知微则和陆柒合力抬着另一块较小的。
　　第一站是饮料柜后墙。
　　陆柒指着墙面一处看似无异样的地方：“这里。内部结构……最薄。外面声音……很多。”
　　林焰把钢板靠墙放下，侧耳贴上去。果然，隔着墙壁，能听到模糊但密集的抓挠和撞击声，还有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低吼。
　　“它们知道这里弱。”秦知微脸色凝重。
　　“知道了也没用。”林焰咧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她示意秦知微和陆柒扶住钢板，自己抡起榔头，把长长的水泥钉直接透过钢板预留的孔洞，狠狠砸进墙壁！
　　“咚！咚！咚！”
　　每一声闷响，都伴随着墙外更加狂躁的抓挠声。但钢板被牢牢固定，墙体传来的震动明显减弱了。
　　陆柒看着自己视网膜上的模型，那个代表此处墙面的红点，闪烁频率慢了下来，颜色也稍稍变淡。“有效……压力增长停了。”
　　“下一个。”林焰抹了把汗，抓起工具。
　　地下室入口在仓库最里面，是一扇老旧的绿色铁门，门轴已经生锈，锁是最简单的插销式。此刻，插销正随着门另一侧传来的撞击，微微震颤着。
　　“撞的力度不大。”秦知微分析，“可能下面空间有限，或者……下面的‘东西’不多。”
　　“不管多少，不能让它开。”苏静检查了一下门缝，“用钢板从里面顶住门框，再用胶带把门缝彻底封死。林焰，固定工作交给你。秦知微、陆柒，去把剩下的钢板和胶带拿来，我们顺便把通风口内侧也加固一下。”
　　分工明确，效率出乎意料地高。林焰粗暴但有效的武力，秦知微冷静的观察和提醒，陆柒精准的弱点感知，以及苏静全局的调度和关键时刻的医疗支持——尽管彼此陌生，甚至带着戒备，但在生存的本能驱动下，一种生涩却逐渐成型的协作模式，正在这绝境中艰难萌芽。
　　当最后一块胶带封死西北角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内侧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倒计时：166:14:33
　　四人疲惫地聚在相对远离所有出入口的收银台附近，这里被货架围出了一个勉强算安全的小角落。苏静用最后一点精神力，处理了秦知微脚踝的扭伤和自己手臂上几处细小的划伤。林焰则把剩下的半箱矿泉水拖了过来，给每人分了一瓶。
　　“暂时……安全了？”秦知微抱着膝盖，小口喝着水。她的头痛缓解了一些，但太阳穴仍在突突地跳。
　　“只是暂时。”苏静靠着收银台，闭目养神，“陆柒，压力点情况？”
　　“都稳定了。增长速度……几乎为零。”陆柒小声汇报，然后迟疑了一下，“但是……‘家园能量’在减少。”
　　“家园能量？”林焰皱眉，调出自己的系统界面。她的界面很简单，除了【格斗精通 Lv.1】和一个显示着【轻微撕裂伤（已愈合）】的状态栏，就只有角落那个孤零零的倒计时。没看到什么能量条。
　　秦知微和苏静也检查了自己的界面，同样没有。
　　“只有我有。”陆柒指着自己视野里，那个便利店模型下方一条几乎见底的蓝色细线，“它……一直在慢慢掉。使用‘环境感知’的时候，掉得快一点。刚才……我拉了电闸，想省电，结果它突然掉了一小截。”
　　苏静猛地睁开眼：“电闸？你拉了总闸？”
　　“嗯……我想，反正冰柜很快就不行了，灯也可以不用……节省能源。”陆柒被她的眼神吓到，声音更小。
　　“拉回去。”苏静语气急促，“马上。”
　　陆柒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摸索到收银台下面的小配电箱，把总闸推了上去。
　　便利店瞬间恢复光明，冰柜重新发出低沉的嗡鸣。
　　几乎同时，陆柒轻轻“啊”了一声。“停了……‘家园能量’停止减少了。还……回升了一点点。”
　　四人面面相觑。
　　“电……是‘家园能量’的来源？”秦知微迅速反应过来，“或者，是维持这个‘安全点’某种状态的必需品？”
　　“系统说明里，‘初始安全点’指的是这间超市。”苏静思忖，“如果超市本身被系统认定为某种‘特殊建筑’，那么维持它正常运转的电力，可能就是维系它‘安全点’属性的关键能量。陆柒的能力叫【家园构筑师】，她能感知的‘结构完整度’和‘家园能量’……很可能就是这座‘方舟’的生命值。”
　　“所以如果我们断电断水，这地方就算没被攻破，也会从内部崩溃？”林焰总结。
　　“很可能。”苏静点头，“任务要求‘固守初始安全点’，不仅仅是要防止外敌入侵，还要维持它本身的‘存续状态’。”
　　这个发现让气氛更加沉重。原本以为食物和水是生存的关键，现在还要加上电，甚至可能还有其他未发现的维持条件。
　　“电……超市有备用电源吗？”秦知微问陆柒。
　　陆柒摇头：“没有……只有市电。如果外面彻底断电……”
　　“我们最多有72小时。”秦知微根据冰柜的保温性能和照明需求估算，“断电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家园能量’可能会加速流失。”
　　“那就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能源，或者……解决外面的东西，出去找发电机。”林焰捏扁了手里的空水瓶。
　　“或者……”苏静看向陆柒，“你的能力描述里，有提到‘家园能量’可以做什么吗？除了感知。”
　　陆柒仔细看着系统界面，逐字读道：“【环境感知 Lv.1】：模糊感知建筑结构状态与异常点。被动效果：身处‘家园’范围内，小幅提升‘家园能量’自然恢复速度。主动技能：【微调】——消耗‘家园能量’，对‘家园’非主体结构进行极其有限的调整或修复。”
　　“调整或修复？”秦知微眼睛一亮，“比如……让门锁更牢一点？或者把某个裂缝堵上？”
　　“可能……但描述说‘极其有限’，而且消耗能量。”陆柒不太确定。
　　“试试。”苏静果断道，“选一个最不重要、但又确实存在的小问题。比如……那边货架有个轮子坏了，有点晃。试试修复它需要多少能量。”
　　陆柒点点头，走到那个有点倾斜的货架旁，蹲下身，集中精神。她伸出手指，虚点在坏掉的轮子上，意念集中在【微调】技能上。
　　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她身体里流出，顺着指尖的连接，注入那个生锈卡死的轮子。几秒钟后，轮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竟然真的转动了一丝，货架的倾斜度有了肉眼难辨的改善。
　　而陆柒视野里的蓝色能量条，肉眼可见地缩短了几乎五分之一。
　　“成……成功了。”陆柒有些兴奋，但看到能量消耗，又有些心疼，“但是……好多。”
　　“修复一个轮子，消耗大约20%的当前能量。”苏静迅速估算，“效率很低，但证明可行。这是重要的战略能力，陆柒，靠你了。”
　　陆柒第一次收到如此明确的肯定，脸微微发红，低下头嗯了一声。
　　林焰抱着胳膊，看着这一幕，没说话。她心里清楚，陆柒这个看似最弱、最不起眼的能力，在目前这种固守环境下，可能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但她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尤其受制于一个看起来怯生生、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同学。
　　“能力试过了，下一步？”她把话题拉回现实，“坐着等？还是想办法搞清外面到底什么情况？有多少那玩意儿？救援到底有没有？”
　　秦知微拿起自己的电脑：“我试试……看能不能连上外面的网络，或者调取更多监控。虽然希望渺茫。”
　　苏静则走到窗边，再次小心地掀起百叶窗一角。
　　街道的景象比一个多小时前更加骇人。游荡的身影数量明显增多，几乎填满了视线所及的路面。一些店铺被砸开，玻璃碎片和残骸散落一地。远处有浓烟升起，不知哪里起了火。没有警笛，没有枪声，只有一片死亡笼罩下的、诡异的“活跃”。
　　突然，苏静的视线定格在斜对面公寓楼的三层。
　　一个窗户后面，有个人影在用力挥动着什么，像是床单。
　　幸存者。
　　几乎同时，那个人影所在的窗户玻璃轰然碎裂！几只青灰色的手臂从上下左右的窗户探出，疯狂地抓向那个挥动的人影。人影挣扎了几下，消失在窗口。几秒后，一只穿着睡衣、布满污血的手臂软软地垂出破碎的窗口，不再动弹。
　　苏静猛地放下百叶窗，手指微微发抖。
　　“看到什么了？”林焰察觉她的异样。
　　“……没什么。”苏静声音干涩。她没说出那个残酷的发现：在这种环境下，暴露自己，往往意味着更快的死亡。那个挥动床单的人，可能只是想求救，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她们这个亮着灯的便利店，在漆黑一片的街区里，何尝不是一个醒目的靶子？
　　“电……”苏静喃喃道，“光……”
　　她突然转身，快步走向门口附近的电灯开关。
　　“你干什么？”林焰问。
　　“关掉大部分灯。只留必要的最小照明。”苏静说着，啪嗒啪嗒关掉了展示柜、广告灯箱和大部分屋顶照明，只留下收银台区域和仓库门口两盏昏暗的应急灯。“我们太显眼了。不能把所有丧尸都吸引过来。”
　　便利店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有限的光源，在堆积的货架和阴影中投下扭曲的影子。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但确实，窗外那些嗬嗬声和抓挠声，似乎没有因为刚才的灯光而变得更加急切。
　　“聪明。”秦知微在昏暗光线中对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赞了一句。
　　林焰没说话，只是走到苏静身边，学着她的样子，透过百叶窗缝隙再次警惕地观察外面。两人靠得很近，林焰能闻到苏静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血腥气，还有一丝……属于她的香味。
　　“怕吗？”林焰突然低声问，眼睛仍看着窗外。
　　苏静沉默了一下。“怕。”她承认得很干脆，“但怕没用。”
　　“是没用。”林焰扯了扯嘴角，“但你刚才指挥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怕。”
　　“装的。”苏静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疲惫。“不然呢？四个人一起发抖，然后一起死？”
　　林焰近距离看着这张苍白却异常镇定的脸，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不是好感，更像是一种……同类间的辨识。这个人，骨头里和她一样好强。
　　“喂。”林焰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刚才，谢了。”指的是治伤。
　　“嗯。”苏静应了一声，转回头去。
　　简单的对话后，是更深的沉默。但某种无形的张力，似乎在这黑暗和危险催生的近距离里，悄然滋长。
　　秦知微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合上电脑。
　　“网络彻底断了。最后的公共信号是一小时前，还是那条重复的避难广播。监控……只剩下我们店外墙那两个还能看，范围有限。”
　　倒计时在每个人视野角落默默跳动： 165:47:19
　　第一个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陆柒抱着膝盖坐在收银台后面，看着自己界面上的能量条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她又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另外三人。
　　林焰和苏静并肩站在窗边的阴影里，像两尊沉默的雕像。
　　秦知微则靠在货架上，眼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黯淡的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恐惧依旧攥紧心脏，但另一种陌生的情绪，正在缝隙里探头。
　　她们是陌生人。
　　她们可能彼此讨厌。
　　她们随时会死。
　　但此刻，在这钢铁囚笼里，在这末日开局的第一夜，她们是彼此唯一能看见的、活着的同类。
　　陆柒轻轻呼出一口气，把脸埋进膝盖。
　　系统界面在她眼前微微闪烁，那条代表任务的猩红倒计时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几乎透明的小字：
　　【小队默契度：2/100】
　　【检测到微弱‘共生联结’倾向萌芽…】
　　【系统提示：情感链接会降低生存效率概率7.3%。警告：请勿在末日恋爱。】
　　【系统记录：警告已传达。】
　　【……滋……并未检测到……明确……服从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