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在演戏》聆乔

6、骑马

　　康王韩知谦送的文房四宝在坤宁宫的案头摆了好几天，宋昕楚每次看到，都会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桂花糕的投喂似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韩知谦时不时会派人送些小玩意儿来——有时是街上买的新奇玩意，有时是他自己画的画，虽然笔法稚嫩，但胜在心意真诚。
　　宋昕楚也回赠些吃食或书籍，一来二去，两人倒真有了几分姐弟情谊。
　　这日午后，宋昕楚正看着韩知谦送来的最新“大作”——一幅墨梅图，虽然梅花画得像胖乎乎的包子，但题的诗倒是不错：“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娘娘，康王殿下派人来传话。”汀兰进来禀报。
　　“说什么？”
　　“殿下问，明日可否邀您去马场？他说御马监新进了一批西域良驹，其中有匹小马驹特别温顺，适合初学者。”
　　宋昕楚眼睛一亮。她上次跟韩知熠说会骑马可不是吹牛，上辈子为了拍一部古装剧，她专门去马术俱乐部学了三个月，虽然算不上高手，但策马小跑是没问题的。
　　只是进宫这两个月，天天困在四方天地里，她都快闷出病了。能出去透透气，还是去骑马，简直是天降惊喜。
　　“去，当然去！”她立刻说，“告诉殿下，本宫明日一定到。”
　　汀兰有些担忧：“娘娘，要不要先请示陛下？”
　　“陛下那边本宫自会去说。”宋昕楚信心满满，“你去准备骑装，要那套红色的。”
　　“是。”
　　傍晚韩知熠来坤宁宫用膳时，宋昕楚趁机提了这事。
　　“陛下，明日康王殿下邀臣妾去马场，臣妾想去。”她一边给韩知熠布菜一边说，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韩知熠放下筷子，看着她：“你会骑马？”
　　“会一点。”宋昕楚眨眨眼，“陛下不是要考臣妾的骑术吗？正好，明日让陛下看看臣妾的本事。”
　　韩知熠挑眉：“看来你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宋昕楚扬起下巴，“臣妾虽然比不上陛下神武，但也不会给陛下丢人。”
　　韩知熠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朕准了。不过要带足侍卫，注意安全。”
　　“谢陛下！”宋昕楚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韩知熠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中微动。他这个皇后，好像总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法子。不像后宫其他女子，整天愁眉苦脸，好像活得多委屈似的。
　　“这么高兴？”他问。
　　“当然高兴。”宋昕楚说，“臣妾进宫两个月，还没出过宫呢。整日待在宫里，都快闷坏了。”
　　韩知熠一怔。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皇后是一国之母，理应端庄持重，深居简出。但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让她偶尔出去透透气，也不是坏事。
　　“那以后有机会，朕带你出去走走。”他说。
　　“真的？”宋昕楚眼睛更亮了。
　　“君无戏言。”
　　宋昕楚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凑过去，在韩知熠脸上亲了一下：“陛下最好了！”
　　韩知熠一愣，随即笑了。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没规矩。”
　　“臣妾只在陛下面前没规矩。”宋昕楚靠在他怀里，声音软糯，“在别人面前，臣妾可端庄了。”
　　韩知熠低头看她，眼中满是温柔：“在朕面前，你可以永远没规矩。”
　　宋昕楚心中一颤，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长。
　　她轻轻闭上眼，韩知熠的吻落了下来。
　　这一吻比之前更加缠绵。宋昕楚的手环上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着。韩知熠的手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许久，两人才分开。宋昕楚靠在他怀里，气息不稳。
　　“明日...”韩知熠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日朕陪你一起去。”
　　“陛下不是政务繁忙吗？”
　　“再忙也要陪皇后。”韩知熠说，“而且朕也想看看，你的骑术到底如何。”
　　宋昕楚心中一甜：“那陛下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皇家马场在京郊，占地广阔，绿草如茵。宋昕楚换上一身红色骑装，长发束成高马尾，英姿飒爽。
　　韩知谦早早就在马场等着了。他今日也穿了一身骑装，见到宋昕楚和韩知熠一起来，有些惊讶：“皇兄也来了？”
　　“朕来监督你们，别玩得太疯。”韩知熠说，目光却落在宋昕楚身上，眼中带着欣赏。
　　宋昕楚这身打扮，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红色衬得她肤白如雪，骑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神采飞扬。
　　“皇嫂今天真好看。”韩知谦由衷赞叹。
　　宋昕楚笑了：“殿下今天也很英俊。”
　　马监牵来几匹马。韩知谦说的那匹小马驹果然温顺，通体雪白，只有额间有一撮黑毛，像点了颗美人痣。
　　“它叫踏雪。”韩知谦介绍道，“才两岁，最是温顺。皇嫂可以骑它。”
　　宋昕楚摸了摸踏雪的鬃毛，小马驹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真乖。”她赞叹道。
　　韩知熠选的是一匹黑色骏马，高大威猛，一看就是战马。他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骑术精湛。
　　宋昕楚也不甘示弱，踩着马镫，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韩知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倒是真会骑。”
　　“臣妾说过，臣妾骑术好得很。”宋昕楚得意地说，“陛下要不要跟臣妾比比？”
　　“比什么？”
　　“就比...看谁先跑到那边那棵大树下。”宋昕楚指着远处的一棵老槐树。
　　韩知熠笑了：“好。”
　　两人策马而出，韩知谦也赶紧上马跟了上去。三匹马在草地上奔驰，惊起草丛中的飞鸟。
　　宋昕楚的骑术确实不错，控马自如，姿势标准。韩知熠跟在她身侧，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的皇后，总是能给他惊喜。
　　到了大树下，宋昕楚勒住马，微微喘气：“陛下，臣妾没输吧？”
　　“没输。”韩知熠说，“不过也没赢。”
　　“那就是平手。”宋昕楚笑了，“能跟陛下打成平手，臣妾已经很满意了。”
　　韩知谦也赶到了，他看着两人，眼中满是羡慕：“皇兄和皇嫂骑术都好厉害。”
　　“殿下多练练，也会这么厉害的。”宋昕楚说。
　　三人在马场跑了几圈，都有些累了，便下马休息。马监送来了茶点，三人坐在树荫下喝茶聊天。
　　“皇嫂，您骑术这么好，是跟谁学的？”韩知谦好奇地问。
　　宋昕楚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小时候爹爹请了师父教。爹爹说，女孩子也要会骑马射箭，不能整天待在闺房里。”
　　“宋相果然开明。”韩知熠说，“一般人家，可不会让女儿学这些。”
　　“爹爹说，人生在世，要多学些本事，才能活得自在。”宋昕楚半真半假地说。
　　韩知熠看着她，若有所思。他想起她那些新奇的想法，那些与众不同的言行，忽然觉得，也许正是这样的家庭教育，才养出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她。
　　休息了一会儿，韩知谦又想去跑几圈。宋昕楚也来了兴致，两人重新上马。
　　这次韩知熠没跟去，只让侍卫远远跟着。他坐在树荫下，看着宋昕楚和韩知谦在草地上策马奔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没有后宫里的明争暗斗，只有阳光、草地，和她在马背上飞扬的笑脸。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妃还在的时候，也常带他去骑马。母妃的骑术很好，她总说，马背上的感觉最自由。
　　可惜母妃去得早，他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马嘶，紧接着是韩知谦的惊呼：“皇嫂小心！”
　　韩知熠猛地站起身，只见宋昕楚骑的那匹踏雪不知为何突然受惊，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然后猛地向前冲去！
　　“昕楚！”韩知熠脸色大变，飞身上马，朝那边冲去。
　　宋昕楚死死抓着缰绳，整个人几乎被颠下马背。踏雪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向前冲，速度快得惊人。
　　“踏雪！停下！停下！”她大声喊着，但马根本不听。
　　耳边的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宋昕楚心跳如鼓，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完了完了，这次玩脱了！
　　她拼命回忆马术教练教过的应急方法，试图控制住马。但踏雪受惊太严重，根本不听使唤。
　　前方是一片树林，如果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冲了过来。韩知熠策马赶到，与踏雪并驾齐驱。
　　“把手给我！”他大声喊道。
　　宋昕楚咬着牙，松开一只手伸向他。韩知熠俯身，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
　　宋昕楚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就落在了韩知熠的马上，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踏雪继续向前冲去，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韩知熠勒住马，马儿发出一声长嘶，停了下来。
　　宋昕楚靠在他怀里，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没事了，没事了。”韩知熠紧紧抱着她，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朕在，别怕。”
　　宋昕楚这才回过神来，后怕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陛...陛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臣妾...臣妾差点...”
　　“不怕，有朕在。”韩知熠轻拍她的背，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已经没事了。”
　　韩知谦和侍卫们这时才赶过来，看到两人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皇嫂，您没事吧？”韩知谦脸色煞白，显然也吓坏了。
　　宋昕楚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事...”
　　“踏雪怎么会突然受惊？”韩知熠沉声问。
　　马监战战兢兢地跪下：“回...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踏雪一向温顺，从未出过这样的事...”
　　韩知熠眼神一冷：“查！给朕查清楚！”
　　“是...”
　　回宫的路上，宋昕楚一直靠在韩知熠怀里，惊魂未定。韩知熠抱着她，没让她骑马，而是让她坐在自己身前，一路搂着她回宫。
　　“还怕吗？”他轻声问。
　　宋昕楚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
　　“朕在，不用怕。”韩知熠搂紧她，“以后你想骑马，朕陪你，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宋昕楚心中一暖，鼻子又酸了：“陛下...”
　　“嗯？”
　　“谢谢您救臣妾。”
　　韩知熠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你是朕的皇后，朕当然要救你。”
　　回到坤宁宫，韩知熠亲自将宋昕楚抱下马，一路抱回殿内。宫女太监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传太医。”韩知熠吩咐。
　　太医很快来了，诊脉后说皇后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开了些安神的药。
　　“好好休息。”韩知熠坐在床边，握着宋昕楚的手，“朕在这里陪你。”
　　宋昕楚点点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韩知熠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睡吧，朕守着你。”
　　宋昕楚闭上眼，但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韩知熠也不在意，就这么坐着，看着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宋昕楚的呼吸渐渐平稳，终于睡着了。韩知熠这才轻轻松开她的手，替她掖好被子。
　　他走出内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查清楚了吗？”他问等候在外面的侍卫统领。
　　“回陛下，查清楚了。”侍卫统领压低声音，“踏雪的马鞍下，被人藏了针。马一跑动，针就扎进肉里，所以才会突然受惊。”
　　韩知熠眼神一冷：“谁干的？”
　　“马监说，今日除了康王殿下和皇后娘娘，还有...德妃娘娘宫里的太监去过马厩，说是奉德妃之命，想挑匹温顺的马练习骑术。”
　　德妃？王若薇？
　　韩知熠拳头紧握，眼中闪过寒光。
　　好，很好。
　　他转身回到内殿，看着床上熟睡的宋昕楚，眼神变得温柔。
　　“你放心，”他轻声说，“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二天，宋昕楚醒来时，韩知熠已经走了。她坐起身，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娘娘醒了。”汀兰端着药进来，“陛下吩咐，让您把药喝了。”
　　宋昕楚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皱了皱眉：“本宫没事，不用喝药。”
　　“不行，陛下说了，一定要喝。”汀兰坚持，“陛下还说，等您醒了，让您好好休息，别乱跑。”
　　宋昕楚无奈，只好捏着鼻子把药喝了。苦得她直吐舌头。
　　“娘娘，您昨天可吓死奴婢了。”汀兰拍着胸口，“听说您坠马，奴婢魂都快吓没了。”
　　“本宫没事。”宋昕楚说，“有陛下在，本宫不会有事的。”
　　提起韩知熠，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昨天他救她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那样危急的时刻，他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救她...
　　“陛下...现在在哪？”她问。
　　“陛下在养心殿，听说在查昨天的事。”汀兰小声说，“娘娘，奴婢听说...昨天的事不是意外。”
　　宋昕楚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奴婢听人说，踏雪的马鞍下被人藏了针...”汀兰压低声音，“而且有人看见，德妃宫里的太监昨天去过马厩...”
　　宋昕楚脸色一白。王若薇？她竟然敢...
　　“陛下知道了吗？”
　　“应该是知道了。”汀兰说，“今早德妃娘娘去养心殿求见，陛下没见。”
　　宋昕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本宫知道了。你去准备些点心，本宫要去养心殿。”
　　“娘娘，您要去...”
　　“本宫要去谢谢陛下。”宋昕楚说，“救命之恩，怎能不谢？”
　　养心殿里，韩知熠正在批奏折，但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一想到昨天宋昕楚差点出事，就怒火中烧。
　　“陛下，德妃娘娘求见。”太监进来禀报。
　　“不见。”韩知熠头也不抬。
　　“可是德妃娘娘已经跪在外头一个时辰了...”
　　“那就让她跪着。”
　　太监不敢再说，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韩知熠立刻放下笔：“让她进来。”
　　宋昕楚走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宫装，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韩知熠快步走过去，扶起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臣妾没事了。”宋昕楚笑着说，“臣妾做了些点心，送来给陛下尝尝。”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这是什么？”韩知熠问。
　　“这是安神汤。”宋昕楚说，“陛下昨天也受惊了，喝点汤安神。”
　　韩知熠心中一暖，接过汤碗：“你有心了。”
　　两人在榻上坐下，宋昕楚看着韩知熠喝汤，忽然说：“陛下，臣妾听说...昨天的事不是意外？”
　　韩知熠动作一顿，放下碗：“你都知道了？”
　　“嗯。”宋昕楚点头，“是德妃吗？”
　　韩知熠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是她宫里的太监去动的手脚。但她说是太监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陛下信吗？”
　　“朕信不信不重要。”韩知熠说，“重要的是，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宋昕楚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安心，也有...一丝担忧。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她？”
　　“朕已经下旨，德妃管教宫人不力，罚禁足三个月，俸禄减半。”韩知熠说，“那个太监，杖毙。”
　　宋昕楚沉默片刻，轻声说：“陛下，其实...臣妾没事。”
　　“这次没事，下次呢？”韩知熠握住她的手，“昕楚，你记住，你是朕的皇后，是朕要保护的人。谁敢动你，朕绝不会放过她。”
　　宋昕楚心中一颤，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像一座山，让她可以安心依靠。
　　“陛下...”她靠进他怀里，“谢谢您。”
　　韩知熠搂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用谢。保护你，是朕的责任，也是朕的...心愿。”
　　宋昕楚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害怕，而是感动。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她本以为会孤独终老，却没想到，遇到了他。
　　“知熠，”她轻声唤他的名字，“我...我喜欢你。”
　　韩知熠身体一僵，随即更紧地搂住她：“我也是。”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这一刻，没有皇帝和皇后，只有韩知熠和宋昕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