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在演戏》聆乔

7、同心

　　德妃王若薇被禁足后，后宫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淑妃李婉清来坤宁宫的次数多了，常常带着亲手做的点心来，和宋昕楚说说话。贤妃赵静姝倒是依旧清高，但请安时会多说几句诗书，不再像以前那样惜字如金。
　　宋昕楚渐渐适应了皇后的生活。每天晨起去慈宁宫请安，回来后处理些宫中事务，下午练练字、看看书，或者和韩知谦下下棋。韩知熠有空时就来坤宁宫坐坐，有时候留宿，有时候只是陪她用顿饭。
　　这样的日子，平淡却温馨。
　　这天午后，宋昕楚正在临摹前朝书法大家的字帖，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她放下笔问。
　　汀兰匆匆进来：“娘娘，是...是康王殿下，他在御花园和人起了争执。”
　　宋昕楚眉头一皱：“和谁起了争执？”
　　“和...和端王府的小世子。”
　　端王？宋昕楚想起李婉清提过的那个性情暴戾的三皇子韩知燊。端王府的小世子，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了。
　　“走，去看看。”
　　御花园里，两个少年正对峙着。韩知谦站在一棵梅树下，脸色涨红，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书。他对面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衣，趾高气扬，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随从。
　　“韩知谦，把书还给我！”锦衣少年大声说。
　　“这书是我先借的！”韩知谦咬着牙，“皇兄说了，宫里的书我可以借阅，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就凭我爹是端王！”锦衣少年冷笑，“你爹早死了，你娘是个没用的，你算什么东西！”
　　韩知谦眼圈一红，握着书的手微微发抖。
　　宋昕楚快步走过去，冷冷开口：“本宫倒想听听，端王府的小世子，算什么东西？”
　　众人回头，见是皇后，连忙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那锦衣少年也勉强行了个礼：“臣韩明轩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宋昕楚走到韩知谦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回事？”
　　韩知谦见到她，眼圈更红了：“皇嫂，这书是我从藏书阁借的，他非要抢...”
　　“韩知谦，你胡说！”韩明轩打断他，“这书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藏书阁的书记录在册，谁借了书都有登记。”宋昕楚平静地说，“去把记录拿来，一看便知。”
　　韩明轩脸色一变：“娘娘何必小题大做？不过是一本书...”
　　“书是小，规矩是大。”宋昕楚看着他，“宫中藏书，借阅有度，先来后到。这是规矩。小世子若不懂规矩，本宫不介意教教你。”
　　韩明轩咬了咬牙，忽然笑了：“娘娘好大的威风。不过臣听说，娘娘也不过是丞相之女，侥幸得了皇后之位罢了。等哪天我爹回京...”
　　“放肆！”宋昕楚厉声打断他，“端王府就是这么教孩子的？目无尊长，口出狂言！”
　　她语气凌厉，眼神如刀，竟让韩明轩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世子今日的话，本宫会一字不落地转告陛下。”宋昕楚冷冷道，“现在，给康王殿下道歉。”
　　韩明轩脸色青白交加，但见宋昕楚身后的宫女太监都冷冷看着他，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只好咬牙对韩知谦说：“对...对不起。”
　　“大声点。”宋昕楚说。
　　“对不起！”韩明轩几乎是吼出来的。
　　宋昕楚这才点点头：“退下吧。记住，这里是皇宫，不是端王府。该守的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韩明轩狠狠瞪了韩知谦一眼，带着随从气冲冲地走了。
　　他们一走，韩知谦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皇嫂...”
　　宋昕楚把他拉到一边，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别哭，男子汉大丈夫，为这点小事哭什么。”
　　“他...他说我爹早死了，说我娘没用...”韩知谦抽噎着。
　　宋昕楚心中一痛，轻轻抱住他：“别听他胡说。太后娘娘慈爱，陛下英明，你是尊贵的康王，比谁都好。”
　　韩知谦靠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等韩知谦情绪稳定下来，宋昕楚才带他回了坤宁宫。她让人煮了安神茶，又拿了点心给他吃。
　　“殿下，”她轻声说，“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一个人硬扛。来找我，或者去找陛下，知道吗？”
　　韩知谦点点头，眼睛还是红红的：“臣弟只是...不想给皇兄添麻烦。”
　　“你不是麻烦。”宋昕楚认真地说，“你是陛下的弟弟，是本宫的小叔子。我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韩知谦看着她温柔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皇嫂...你真好。”
　　“傻孩子。”宋昕楚笑了，“快吃点心吧，等会儿陛下来了，看见你哭鼻子，该笑话你了。”
　　提到韩知熠，韩知谦赶紧擦了擦脸：“皇兄要来了？”
　　“应该快来了。”宋昕楚看看天色，“他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坐坐。”
　　果然，没过多久，韩知熠就来了。一进门，他就发现韩知谦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他皱眉问。
　　宋昕楚把事情说了一遍，韩知熠的脸色越来越沉。
　　“韩明轩...”他冷声说，“端王教的好儿子。”
　　“陛下息怒。”宋昕楚说，“小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了。”
　　“不懂事？”韩知熠冷笑，“十四岁了还叫不懂事？分明是端王平日里纵容惯了，连宫里都敢撒野。”
　　他看向韩知谦：“六弟，今天的事你没错。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来找朕，朕给你做主。”
　　韩知谦点点头：“谢皇兄。”
　　“好了，别气了。”宋昕楚给两人倒了茶，“来，喝茶消消气。”
　　韩知熠接过茶，脸色缓和了些：“你今日做得很好。皇后就该有这样的威严。”
　　宋昕楚笑了：“那陛下要怎么奖励我？”
　　韩知熠挑眉：“你想要什么奖励？”
　　宋昕楚眼睛转了转：“嗯...我想出宫逛逛。”
　　“出宫？”韩知熠一愣，“去哪？”
　　“就...就去街上看看。”宋昕楚说，“我进宫两个月了，还没见过京城的街市呢。”
　　韩知熠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中一动。他想起她上次说在宫里闷坏了，确实，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整天困在四方天地里，是挺难受的。
　　“好。”他点点头，“过几天朕带你出去。”
　　“真的？”宋昕楚眼睛一亮。
　　“君无戏言。”
　　韩知谦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眼中满是羡慕。皇兄对皇嫂真好，什么都依着她。
　　“殿下也一起去吧。”宋昕楚忽然说，“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
　　韩知谦一愣：“臣弟...臣弟也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韩知熠说，“你也好久没出宫了吧？正好一起去。”
　　韩知谦高兴得脸都红了：“谢皇兄！谢皇嫂！”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韩知谦才告辞离开。他一走，韩知熠就把宋昕楚拉到怀里。
　　“今天吓到了吗？”他问。
　　“没有。”宋昕楚摇摇头，“就是有点生气。那孩子说话太难听了。”
　　“端王府的人，一向如此。”韩知熠说，“三哥性子暴戾，教出来的孩子也是这样。”
　　“陛下和端王...关系不好？”
　　韩知熠沉默片刻：“父皇晚年，三哥和朕争过皇位。他输了，就去藩了。但一直心有不甘，这次让世子回京，怕也是别有用心。”
　　宋昕楚心中一凛：“那陛下要小心。”
　　“放心，朕心里有数。”韩知熠低头看她，“倒是你，以后遇到端王府的人，离远些。他们不敢明着对朕怎么样，但可能会针对你。”
　　“我不怕。”宋昕楚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韩知熠笑了，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这么相信我？”
　　“当然。”宋昕楚靠在他怀里，“你是我夫君，我不信你信谁。”
　　韩知熠心中一暖，搂紧了她：“昕楚...”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韩知熠顿了顿，“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愿意相信我。”
　　宋昕楚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傻瓜，我们是夫妻啊。”
　　韩知熠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对，我们是夫妻。”
　　夫妻。这个词让宋昕楚心中一颤。在这个时代，帝王和皇后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君臣。但她和韩知熠，好像真的在朝着夫妻的方向走。
　　“知熠，”她轻声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会。”韩知熠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宋昕楚笑了，眼中闪着泪光：“我相信你。”
　　两人相拥而坐，直到夜幕降临。宫女们进来点灯，又悄悄退下，不敢打扰。
　　“对了，”韩知熠忽然说，“秋猎改期了，定在下个月初十。这次我们要去京郊的皇家猎场，要在那边住几天。”
　　“真的？”宋昕楚眼睛一亮，“那我可以骑马了？”
　　“可以。”韩知熠说，“不过要答应我，一定小心，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我保证！”宋昕楚举起手，“一定乖乖听话。”
　　韩知熠笑着握住她的手：“好，那就带你去。”
　　接下来的几天，宋昕楚都在为秋猎做准备。她让人做了几身轻便的猎装，又挑了一匹温顺的马，天天去马场练习。
　　这天下午，她正骑着马在马场慢跑，忽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场边。是韩知熠。
　　她策马过去，翻身下马：“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练得怎么样。”韩知熠说，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深红色猎装，头发束成高马尾，英姿飒爽。
　　“怎么样？不错吧？”宋昕楚得意地问。
　　“不错。”韩知熠点点头，“不过还要再练练。猎场不比马场，地形复杂，马容易受惊。”
　　“那你教我。”宋昕楚说。
　　韩知熠笑了：“好，我教你。”
　　他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向宋昕楚伸出手：“上来，我带你跑一圈。”
　　宋昕楚把手递给他，被他拉上马，坐在他身前。
　　“抱紧了。”韩知熠说，然后策马而出。
　　马儿在草地上奔驰，风吹在脸上，带着青草的气息。宋昕楚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知熠，”她轻声说，“我好喜欢这样。”
　　“喜欢什么？”
　　“喜欢你陪着我，喜欢和你一起骑马，喜欢...喜欢你。”
　　韩知熠心中一颤，勒住马，低头看她。阳光洒在她脸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
　　“我也喜欢你。”他说，然后吻住了她。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青草的清香和阳光的味道。宋昕楚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回应着。
　　许久，两人才分开。宋昕楚靠在他怀里，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昕楚，”韩知熠轻声说，“等秋猎回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暂时保密。”韩知熠笑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宋昕楚撇撇嘴：“神秘兮兮的。”
　　韩知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走吧，该回去了。”
　　两人共骑一匹马，慢慢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回到坤宁宫，刚下马，就看见韩知谦等在门口。
　　“皇兄，皇嫂。”他迎上来，脸上带着急切。
　　“怎么了？”韩知熠问。
　　“臣弟...臣弟听说端王世子今天又进宫了，去了母后那里。”韩知谦小声说，“母后留他用晚膳，还...还让臣弟也去。”
　　韩知熠眼神一冷：“母后让你去？”
　　“嗯。”韩知谦低下头，“臣弟不想去，但是母后说...说都是一家人，不要生分了。”
　　宋昕楚看向韩知熠，只见他脸色沉了下来。
　　“陛下，”她轻声说，“要不要臣妾陪殿下去？”
　　韩知熠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愿意去？”
　　“当然。”宋昕楚说，“殿下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韩知熠点点头：“好，那你们一起去。记住，不要和端王府的人起冲突，但也别让他们欺负了。”
　　“臣妾明白。”
　　宋昕楚换了身正式的宫装，和韩知谦一起去了慈宁宫。一进门，就看见太后正和一个锦衣少年说话，正是那天在御花园遇见的韩明轩。
　　“皇后来了。”太后说，“坐吧。”
　　“谢太后。”宋昕楚行了礼，在太后下首坐下。韩知谦坐在她身边。
　　韩明轩看到她，眼神闪了闪，但还是起身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宋昕楚语气平淡。
　　太后看看几人，笑着说：“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明轩难得回京一趟，哀家想着让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
　　韩明轩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在藩地时，常听父王提起京城的繁华，早就想回来看看了。”
　　“那你这次可要多住些日子。”太后说，“正好秋猎快到了，你也一起去玩玩。”
　　“谢太后。”韩明轩说着，看向韩知谦，“康王叔，到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韩知谦勉强笑了笑：“世子客气了。”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太后一直在和韩明轩说话，问端王的情况，问藩地的风土人情。韩明轩对答如流，言辞得体，和那天在御花园判若两人。
　　宋昕楚安静地听着，心中警惕。这个韩明轩，年纪不大，心思却不简单。
　　饭后，太后让韩知谦送韩明轩出宫。两人走后，太后才看向宋昕楚。
　　“皇后，”她缓缓开口，“哀家听说，前几日在御花园，你和明轩有些不愉快？”
　　宋昕楚心中一凛：“回太后，只是小孩子闹着玩，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太后说，“明轩是端王世子，也算是你的晚辈。长辈要有长辈的气度，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臣妾明白。”
　　“明白就好。”太后喝了口茶，“皇帝最近常去你那里？”
　　宋昕楚心中一紧：“是...陛下日理万机，偶尔来坤宁宫坐坐。”
　　“偶尔？”太后挑眉，“哀家听说，皇帝几乎天天都去。皇后，皇帝宠你是好事，但你要记住，雨露均沾，才能后宫和睦。”
　　“臣妾谨记。”
　　从慈宁宫出来，宋昕楚心情有些沉重。太后今天的话，明显是在敲打她。看来，韩知熠专宠她的事，已经让太后不满了。
　　回到坤宁宫，韩知熠已经在了。见她回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没事吧？”
　　宋昕楚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没事，就是有点累。”
　　“母后说什么了？”韩知熠问。
　　宋昕楚把太后的话说了一遍，韩知熠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用管。”他说，“朕想宠谁就宠谁，母后管不着。”
　　“可是...”
　　“没有可是。”韩知熠打断她，“昕楚，你记住，你是朕的皇后，是朕要护着的人。谁要是让你受委屈，朕绝不答应。”
　　宋昕楚心中一暖，抬头看他：“知熠，谢谢你。”
　　“不用谢。”韩知熠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是朕应该做的。”
　　两人相拥而立，窗外月色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温柔而宁静。
　　这一刻，宋昕楚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什么困难都不怕。
　　她是大雍朝的皇后，是韩知熠的妻子。这场穿越之旅，虽然开始得惊心动魄，但结果...好像还不错。
　　她轻轻回抱住他，闭上了眼睛。
　　有他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