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曙光》溟谙秋泠

3、旧案尘封，警校密档

　　温寒言讨厌雾城的雨。
　　湿漉漉的空气会让他的西装沾染上潮气，让他的头发变得服帖，更重要的是，这种阴雨天，总是会勾起一些他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他靠在便利店的货架旁，手里拿着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目光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雨幕像是一道灰色的屏障，将城市分割成了两个世界，窗内是暖黄的灯光和浓郁的香气，窗外是冰冷的雨丝和无边的黑暗。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的瓶身，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助理发来的短信，说案发现场的初步勘察已经结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温寒言的眉头微蹙，回复了一个“知道了”，就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他是雾城市局的刑侦队长，也是警界出了名的“破案机器”。他经手的案子，没有一件是破不了的，凭借的就是他那近乎苛刻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可这一周内出现的三起离奇死亡案，却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
　　三名死者，都是男性，年龄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身份各异，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的死
　　状一模一样，都是皮肤青黑，瞳孔放大，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和中毒迹象。更诡异的是，死者的身上，都有一道奇怪的纹路——渊纹。
　　温寒言第一次看到那道纹路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警校密档。
　　那是他还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偶然间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到的一份档案。档案的封皮是黑色的，上面写着“雾城千年前灾难遗迹调查报告”，字迹已经泛黄，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档案里记录了一场发生在千年前的灾难，那场灾难，让雾城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档案里提到，那场灾难的源头，是一道黑色的纹路，叫做渊纹。
　　当时，他只当是一份杜撰的传说，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看着那三具尸体上的渊纹，温寒言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难道说，千年前的那场灾难，真的存在？
　　难道说，那场灾难，要重演了？
　　温寒言的手指收紧，矿泉水瓶的瓶身被他捏得微微变形。他的目光扫过便利店的窗边，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男人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低头看着什么。他的侧脸线条很流畅，下颌线的弧度很好看，即使是在暖黄的灯光下，也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正捏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在文件夹上写着什么。
　　温寒言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指上，微微一顿。
　　那支钢笔，他好像见过。
　　是在法医中心的解剖室里。
　　昨天，他去法医中心拿第一具尸体的解剖报告时，看到过这支钢笔。当时，这支钢笔的主人，正站在解剖台旁，穿着白色的防护服，专注地解剖着尸体。他的侧脸，和现在坐在窗边的这个男人，一模一样。
　　温寒言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他就是苏暮雪。
　　雾城市局的首席法医，也是警界出了名的“冷面法医”。据说，他解剖过的尸体，比他吃过的饭还多，而且他的观察力极其敏锐，总能在尸体上找到一些别人忽略的线索。
　　温寒言对苏暮雪的印象，停留在“专业”和“冷漠”这两个词上。他见过苏暮雪几次，每次都是在解剖室里，苏暮雪总是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永远都只有冷静和专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雨夜，在这样一家便利店里，遇到苏暮雪。
　　苏暮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温寒言看到了苏暮雪眼底的疲惫和凝重。那双狭长的眸子，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藏着很多心事。
　　苏暮雪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就收了回去，重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夹。
　　温寒言收回目光，拧开矿泉水瓶，又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滑过喉咙，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知道，苏暮雪手里的文件夹里，一定是第三具尸体的解剖报告。他也知道，苏暮雪和他一样，对这三起案子，充满了疑惑。
　　或许，他们可以合作。
　　温寒言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放下矿泉水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迈步朝着苏暮雪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雨，依旧下得很大。
　　雨丝敲打在玻璃窗上，像是在敲打着某种命运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