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曙光》溟谙秋泠

4、目光交汇，暗流涌动

　　便利店的暖黄灯光，将温寒言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光洁的地砖上，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靠近窗边的苏暮雪。
　　苏暮雪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抬头。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解剖报告上，手指捏着钢笔，在报告的空白处，写下了“苍渊”两个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在便利店的嘈杂声里，几乎听不见。
　　温寒言走到苏暮雪的对面，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暮雪。
　　苏暮雪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脸色很苍白，像是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嘴唇的颜色也很浅，透着一股病态的美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口，领口处沾着一点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温寒言的目光，落在了苏暮雪手里的文件夹上。
　　文件夹的封面上，用钢笔写着两个字——渊纹。字迹工整而有力，和他在解剖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温寒言的眉头微挑，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苏暮雪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站在他对面的温寒言。
　　四目再次交汇。
　　这一次，苏暮雪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他看着温寒言，看着他身上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看着他脸上的金丝边眼镜，看着他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
　　他认出了这个男人。
　　温寒言，雾城市局的刑侦队长，以破案神速和作风硬朗著称。他见过温寒言几次，每次都是在案发现场，温寒言总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即使是在最混乱的案发现场，也依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形象。他的眼神很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让很多嫌疑人都闻风丧胆。
　　苏暮雪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温寒言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说，他也是因为这三起案子，才来便利店的？
　　温寒言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区，很好听。
　　“苏法医，”他开口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苏暮雪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温寒言，眼神平静，像是一潭深水。
　　温寒言似乎并不在意苏暮雪的沉默，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苏暮雪的对面。他的目光落在苏暮雪手里的文件夹上，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手里的，是第三具尸体的解剖报告？”
　　苏暮雪的指尖微微一顿，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他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上面，是不是提到了渊纹？”温寒言又问。
　　苏暮雪抬起头，看向温寒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温寒言会知道渊纹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苏暮雪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像是长时间没有说话。
　　温寒言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别的什么。“我不仅知道渊纹，我还知道，这个名字，不是你首创的。”
　　苏暮雪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温寒言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张照片。他将手机推到苏暮雪的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个。”
　　苏暮雪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照片上是一份陈旧的档案，档案的封皮是黑色的，上面写着“雾城千年前灾难遗迹调查报告”，字迹已经泛黄，透着一股岁月的痕迹。档案的内页，有一张手绘的图案，图案的形状，和他在尸体上看到的渊纹，一模一样。图案的下方，写着两个字——渊纹。
　　苏暮雪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他的手指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手机屏幕，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是警校的密档。”温寒言收回手机，说道，“我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偶然间看到的。档案里记录了一场发生在千年前的灾难，那场灾难，让雾城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而那场灾难的源头，就是渊纹。”
　　苏暮雪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看着温寒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千年前的灾难……渊纹……”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温寒言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比如，这三起案子，比如，你在解剖室里遇到的那些怪事。”
　　苏暮雪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没有想到，温寒言连这个都知道。
　　温寒言看着苏暮雪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在解剖室里，遇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苏暮雪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上的“渊纹”二字。
　　便利店的暖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文件夹上，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想要抓住什么。
　　窗外的雨，依旧下得很大。
　　雨丝敲打在玻璃窗上，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被遗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