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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7 事与愿违(中) ...

  •   “结束了?”舒漻用衣物紧扎胸口的刺伤,单手扶起恍惚醒来的林风。

      月光下,他衔着发绳扎起狼尾长发,诙谐一笑:“你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我…?”林风看到自己遍体鳞伤随意识恢复而消失不见,仅留衣上绳捆鞭痕般的破损,满脸茫然:“我刚才怎么了?”

      “变成怪物了,和我打了很久。”舒漻轻描淡写,“你挺不错的,技能是攻击家和魔法家的结合,打压和破阵方面都很不错。”
      完全听不懂老手在说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林风干瞪眼盯着舒漻身上深浅不一的刀伤(其实近一半是他自己捅的),焦墨色的眼眸在月光下亮亮的,又呆呆的。
      “还好吗?”楼九居穿过隔间长廊,神色泰然立于两人面前。

      “还好,长官。”舒漻将林风搡到他的面前,垂眸压低眉尖,伴几声轻咳:“这家伙…实在厉害。不用技能时,我几次险些被刺死…多亏长官及时解救。”
      “那么,请说说你独自发现的线索作为补偿吧。”

      他的话音微妙转变,眼神倾斜瞟向楼九居阴沉的脸庞。
      看来有大发现呢。足够颠覆现在所有已知信息的大发现。

      楼九居倒也不想隐瞒什么,便仔细梳理了关于“9月13日”“十四分钟”和便条的几个疑点,附上自己的看法一并平白直叙。
      “差不多就是这些。你们觉得这间厕所还有哪里可能存在有价值的信息?”深呼吸之后,他
      他望向两人凝固的表情,平淡地问了一句。
      无人回答。

      他觉得有些窘迫,便向前几步,靠近观察两人沉思的状态。
      “按照通常经验来说,这样的疑点基本代表了故事的‘衍生点’——也就是超现实的部分在于时间。”舒漻在噤声后首次开了口,“这意味着一切都需要重新排序。‘衍生点’的故事很难成功,因为它危险、难以处理,而且时间会制约人本身。”

      “我倾向于认为这个故事存在时间循环系统和时间控制系统。”他补充道。
      “而且,有时间变化就必然伴随空间变化。”舒漻仰头整理头发,苦笑道,“非常难搞,非常难搞。”

      本来神志就还未彻的清醒的林风听到两人地话又怔住了,低下头沉在阴影中。
      “我在幻象里看到谷泠安手里拿着日记本和一个金色的沙漏吊坠……那或许是和时间有关的道具。但是……”

      “你进去时并没有找到,对吧?”楼九居神色严肃起来,打开手电照向墙上模糊的沙漏涂鸦。
      “是的。”他点点头。
      “那么沙漏要么被那两个女人提前拿走,要么就在不知踪迹的谷泠安手上。”舒漻撑起下颌,眯眼望向血红色涂鸦。

      涂鸦中,沙漏空空如也,仅有粗糙线条勾勒的玻璃壁,却无流动的实体。

      又是一阵沉默。三人原地沉思,彼此间弥漫着疏离感。林风无声叹息,悄悄抬眼观察另外两人——他们保持一米距离,连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在相互排斥,延伸向房间的左右两个端点。
      感觉就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却又明明什么也没发生。

      听他们两个刚才说的话是这样啊。他们在我变成怪物的那段时间的确在合作啊。
      他看两人冰冷彻骨的眼神看得一阵发虚,从头到脚都沾染上了两人的戾气和寒意。

      【手册提示:恭喜三位猎人通过副本“心情高中”阶段性测试,测试成绩已记录在手册档案中,请各位猎人自行查阅。(成绩单特效)

      自该副本产生第一个成绩后,你们将不被允许给他人展示自己的手册内页。该阶段性成绩仅为当天狩猎成绩,仅作参考和排位依据,与最终成绩(通关)没有任何关系哦。】

      “结束了。今晚应该没有其他情节会触发了。”舒漻草草读完消息,收起冷淡的眼神,向出口走去,“走吧。”
      楼九居并没有跟随他往外走,而是静静地盘起手,露出古怪的神情看他的身影在濒临的光亮中越拉越长,扭曲,变形。

      明知是他故意的舒漻回头笑盈盈地唤了一声,颇有几分挑衅地对上他倾斜,微微眯着的眼睛。“长官,走了。”
      “突然想起,我还没查过你的档案呢...说实话,我很好奇刚才你在我的推进度的十几分钟是怎么扛过去的。总不会你有什么特殊权益能开技能吧。如果真能开技能,何必装作狼狈的样子?”他提高了音调,很轻松地说道。

      “抱歉,我确实比看上去能打。”舒漻绕至他身后,推着他向前,“若真有那本事,何必跟你们组队?单飞岂不更高效?”
      楼九居仅仅是从着他往前走,脸上依旧是极度抵触的表情,甚至没有掩饰的痕迹。

      信任这么快就破裂了?林风想劝解,却见两人火药味浓重,不敢多说什么。防自己队友都心眼心眼这么多,那我是蠢到什么地步了?我竟从未怀疑过他啊!
      嗯。好像楼九居也怀疑着我来着。
      你说这人。

      “哦,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抱歉。”楼九居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转亮手电照向走廊中央的时钟。
      “一时三十七分。”林风念道。
      “时间加速了,能看出来吗?”楼九居晃了晃手电,泰然解释,“还有十三分钟到宿管巡逻时间。”

      “二时减二十分钟……很聪明,也很细致,长官。”舒漻轻笑,手插口袋靠近,下巴虚悬在他肩头,“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楼九居关闭手电,在重新充斥着黑暗的宿舍口,十分窘迫地想起——这已是第二次被问及此事。
      “别问了!我只是个大学辍学的无业青年。”他音量骤升,身影在走廊明灭的灯光下僵直数秒,又颓然弓下腰。
      完了,这么说有点丢脸。

      “喀喀,虽然我休学在家,但课程都自学过了……并!且!读了很多推理小说和悬疑小说,还……”然后噎住了。
      另两个人则很呆地听他解释完,然捧场似的笑了几声,并肩窃窃私语着向前走去。

      本来就怕黑的楼九居感觉一股潮湿的阴气从后背渗至颈部,再随着肌肉收缩噬进了皮肤,沿血液蔓延至每一寸脉络
      ——是足以令人惊悚的剂量。香水的味道又甜腻腻地吸进了鼻腔和腐肉残余的臭味混合,令他的胸口郁结不适,压抑住了呼吸的节奏。
      怎么又有香水味…… 他快步跟上两人,干呕几声,猛然想起今夜的确已多次嗅到不寻常的香气。

      “你是个脏东西。”
      “脏东西需要喷香水。快,多喷些就不恶心了。”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长扭曲,在他眼中却畸变成怪物的模样。
      怪物引开流着黏液的大嘴,尖爪高举半透明香水瓶,在纯黑剪影中显得刺眼而疯狂……而他蜷缩的后颈竟真传来喷雾的细密触感……

      “啊——!”
      一声惊恐的女声尖叫刺破夜色,也击碎了所有幻象。
      三人同时回头,只见女生宿舍楼顶一道模糊身影坠落,划出近乎笔直的轨迹。衣服飘动在风的告别拥抱里,像一朵半开的鲜花。

      “什么啊!不是结束了吗!”舒漻暗骂了一声,翻身跃过栏杆,踉跄冲轨迹终点的草丛奔去。
      林风与楼九居缓过神,紧随其后踏入绿化带。
      一片沉寂。

      “人呢?”楼九居轻声问,手电光扫过枝杈交错的草丛深处。
      舒漻半蹲在墙角,平静地耸耸肩:“没了。”
      “人…没了?”楼九居难以置信地晃动手电筒,阴冷感再度爬满脊背。
      “消失了。”舒漻再次极其肯定地说道。

      初秋还茂盛的草坪上无重物砸痕,更无血迹或衣物碎片的星点线索——就像......一个人在下落的过程中直接消失了一样。但是他们明明都目睹了有人从楼顶掉下来的事实。这是事实,

      不可改变、无法作假的事实。
      “好吧,舒漻。”他叹了口气,收起手电筒,“我承认,这个副本的‘衍生点’的确是时间与空间的变化了。

      而舒漻则不慌不忙地打开首页的消息界面,轻笑着举到他面前:
      “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消息里没有这个情节的提示,这意味着什么?
      “这根本不是副本预设的情节——而是故事线中的人物主动改变了剧情走向。

      “况且,作为新人,第一个副本就这种难度也太不合理了。”
      他走近几步,柔和的笑意中透出寒光,瞳孔在夜色中如狼般狡黠:“你们难道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初次狩猎就倒霉的新手,还是被刻意安排接受高强度训练的特殊人选?”

      冷风将月色吞入云层,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两点。

      与此同时。
      佟言和谢清荣从走廊摸黑走到楼梯口,打算上行至五楼探查通行情况——尽管大概率无法通过。

      她们的寝室已被宿管查过,NPC也被那声尖叫引至楼下。此时无人盯梢、时间充裕,正是推进进度的绝佳时机。
      谢清荣侧身倚在楼道窗边,松垮的长发滑落肩颈,发丝半掩面容,在成熟仪态中透出危险的气息。她俯身探出窗外,指尖缠绕的金色沙漏垂至指腹,随摆动泛出微光。杏仁状的眼眸低垂,目光落向草丛中无措的几人。

      “人在那里。”她回头轻唤终言的小名,从窗框边起身走向阶梯,“没问题了,走吧。”
      佟言单手卷起发绳,利落地将卷发扎成双麻花辫,辫尾晃晃悠悠垂至胸前。稚气的发型削弱了眉宇间的英气,反倒添了几分干净利落。她沿螺旋楼梯向上走去,身影渐次没入黑暗。

      她抬头,额头几乎要碰到眼前那扇摇摇欲坠的腐朽铁门。

      铁门横亘在四楼与五楼的楼梯转角,门上缠绕的铁链一直延伸到五楼。有她手臂粗细的锁环已锈成粉末状,铁锈味经口鼻化作滴血般的甜腥。旧式钥匙锁具挂在链条下端,锁芯内壁却明显有抹油的痕迹。
      “有人动过。”她轻声道,伸出手指在锁孔中刮擦几下,又放到鼻前细闻——是护手霜的味道。

      甜香与血腥味交融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干呕了一下。她转身忍着反胃,叫谢清荣过来。谢清荣皱了皱眉,同样恶心着几步跨上台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细长钢笔,卸掉墨囊,将纤细的笔尖插入锁孔左右转动,仔细分析锁芯结构。
      因为她们清楚,这很可能是唯一通往顶楼的路,而且更可能是很重要的主线情节。来之前她估算过,这里大约占20%~30%的故事线权重。
      而且,在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今天完成所有已知故事线是最优解。

      直到靠在一旁的佟言眼皮打起盹了,谢清荣才将横竖缠紧的锁链全部解开,支着腰靠在墙边喘息,刚蹬着高跟鞋在锈得极端的铁架上爬上爬下的腿脚在校服裤腿下微微颤抖。
      “嗯?开了?”佟言揉揉眼睛,脑袋上冒着泡推开铁门,铁与铁的碰撞,跌落,摩擦,剥落声细碎又洪亮,“怎么,开锁专家今天失手了?这么慢啊。”
      “少贫嘴。”谢清荣反手作势挥了一掌,声音淡而干涩。

      佟言吐吐舌头,也没精力再开玩笑,便拆下悠悠球叼在口中,两手抓起楼梯间的废弃铁棒紧握,贴着墙壁步入黑暗。

      “有人吗?”谢清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渗出光的轮廓上。

      “没。”佟言头也不回,含糊答道,“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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