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醉》道心不稳

4、美妻巧设连环记

　　谢允洙端着架子吩咐道：“闭上门，带几个人在外头守着。”

　　屋内美人们排成一排。

　　温玉珩摘下纱帽，倚在摇椅上，饶有兴趣地欣赏着。

　　谢允洙嘻嘻一笑，佯装凶狠：“仔细你们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弹琴乐舞即可，别生出那风尘做派。”

　　姑娘公子自知这是贵客，当然百依百顺。屋子里霎时歌舞升平，姑娘做曲，公子跳舞，个个腰肢柔软如水。

　　温玉珩被这氛围感染，捏起桌上酒杯，贴到唇边。

　　这酒更美，柔中带香，入口就停不下来。能看出东家在这上面是下了心思的。

　　不过几杯，温玉珩脸上立马浮现红晕，看似醉了，但眸中清明，弯着眼睛。

　　谢允洙也高兴，痛快喝了几杯，走路已有些不稳，踉跄到榻上，搂过一个唱歌的女子，与她一同合唱。

　　三人正美呢，突然寒光乍现，房门被踹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可怜的木门晃了几下烂开了。

　　十几个带刀内侍涌进来，屋中不管唱歌的，弹琴的，跳舞的都被刀剑架着脖子跪了一地。

　　……

　　温玉珩放下酒杯，懒洋洋的抬头。正看见霍昀昭慢步走进来，满脸正义凌然和几分不屑。温玉珩眨眨眼，等的就是你。

　　温玉珩站起身，纱衣随着动作摆动，光纹流淌在他身上，眸子含笑。

　　霍昀昭死死盯着他，是了，前几日花墙里，自己一见倾心的人，终于被自己找到了。

　　你在找我，我何尝不是在等你呢。

　　温玉珩哼笑一声，伸手接过距离他最近的内侍，架在瑟瑟发抖的姑娘身上的长剑，轻握剑柄，手腕一转，剑尖对着霍昀昭的咽喉，缓缓刺去。

　　何秉忠脸色一变，握紧自己的佩剑，手中一顿，见霍昀昭面色如常，终是没有动作。

　　冰凉剑尖贴着霍昀昭喉结，然后轻轻沿着脖颈划过，最终移到下巴。

　　霍昀昭只好接着力微抬下巴，丝丝痒意不断。

　　“小将军，找我何事？”温玉珩慢慢吐出每一个字，语气中藏不住的轻浮，这一番动作，调戏意味十足。

　　接着温玉珩轻轻挑眉，手一松，长剑落地，正好砸在霍昀昭脚面上，触觉猛然从脖颈移到脚背。

　　不过几秒间，霍昀昭整张脸立马红的滴血。他压抑着呼吸，慌张低下头，不想让温玉珩看见他这副窘态。

　　“呵，给小将军赐坐。”温玉珩吩咐顺安道。

　　眼见霍昀昭乐在其中的模样，何秉忠使了个眼色，内侍都收起刀剑退出屋内，关上已经破烂到摇摇欲坠的房门。

　　跪在地上姑娘公子见此，不敢扰贵客兴致，只好接着奏乐。

　　丝竹声声，霍昀昭哪里还听得进去，端坐在温玉珩身边的木凳上，眼珠子控制不住的往人身上飘。

　　反观温玉珩神色自然，继续品酒，眼睛却如那日花墙初遇，霍昀昭看自己那般的眼神，一错不错注视着霍昀昭。

　　霍昀昭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脸上热意不减反增，面色再红一个度。

　　温玉珩眼见人快要烧起来了，心道这般便够了，起身准备离开。

　　旁观谢允洙，已经在榻上睡死了，温玉珩过去看他睡的香甜，为他拉过被子盖上。

　　霍昀昭留意着他的动作，急的也砰一下站起来，动作太快，衣袍把屁股底下的凳子瞬间掀翻，他手忙脚乱去扶。

　　紧接着，一道调笑的声音传进耳朵，语音娇俏：“小将军，这么着急做什么？”

　　霍昀昭支支吾吾，低着头摆弄木凳。看他要出门，紧跟上去，二人亦步亦趋一同走出娇春楼。

　　马车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眼见人要走了，霍昀昭急出声：“公子，留步。”

　　温玉珩转过身。

　　霍昀昭心里着急，面露难色：“不知公子可否……可否……”

　　有太多想说的话积压在喉口，这一回竟不知先捡哪句说了。

　　温玉珩身份不适合长时间暴露在大街上，看霍昀昭面色涨红说不出话，心中有些发笑，逗弄地吐出一个“否。”，快速上了马车。

　　暮色初上，街上人流渐多。顺安急催马，车轱辘转了起来。

　　车轱辘越转越快，霍昀昭根本来不及多想，撇下身后一众内侍，大步追着马车去了。

　　温玉珩坐在车舆内，忽的受到一股冲击力，温玉珩身形晃了晃，然后一个身影钻了进来。

　　他快速吩咐道：“别停。”

　　然后一屁股歪到温玉珩身边的垫子上，这本就是容纳一人乘，霍昀昭身宽体长，自然坐不开，他只能双腿紧并，跟温玉珩胳膊大腿紧贴着。

　　带着轻微喘息的声音在安静的车上格外明显：“小公子，冒昧了。我是想送你回去。”

　　温玉珩无言，没想到他这么粗鲁。

　　霍昀昭见他没说话，怕温玉珩感觉太挤，动动身子，想往旁边挪挪。

　　无奈，空间就这么大点，霍昀昭垂下双手，避无可避地瞬间就摸到另外一只手，他咬咬唇，大手轻轻覆在温玉珩手上。

　　体温不断传递，温玉珩心思动了动，也没把手抽回去。

　　霍昀昭目视前方，其实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右手上，感觉出温玉珩没有抗拒，心里窃喜。狭窄的空间里充满了温玉珩身上幽幽的香气，霍昀昭面上不显，其实翁动鼻腔，偷偷狠吸了几口。胸腔起伏，但正好，风吹过，一股冷气从窗外飘进来，也尽数被霍昀昭吸入鼻腔。

　　“咳！”

　　一时岔气，几声闷咳克制的发出。越咳越痒，霍昀昭心想压制，手中却不自觉的发力，右手下意识的握紧温玉珩的手。

　　感受到越来越紧的左手：“嘶，小将军。”

　　温玉珩疼的出声，霍昀昭握着他，力道越来越大。

　　霍昀昭终于不咳了，声音有些沙哑，也没舍得放开温玉珩的手，反而拿到自己眼前。

　　“抓疼了是吗？我看看。”

　　心中无语加重，“小将军，自重！”温玉珩没好气的抽回手，藏在袖子里，放在膝盖上。

　　明显的责备语气让霍昀昭有些羞，总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怕多说多错。小侯爷平生也是第一次，这么局促。

　　半晌，他在沉默中轻声开口，竟然自报起家门：“我姓霍，名昀昭。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吗？在……”

　　“温玉珩。我的名字。”温玉珩自然清楚霍昀昭来头，不想再听冗余的自我介绍，出口打断。

　　“温玉珩。”霍昀昭轻声念，女儿家似的娇羞往另一侧歪了歪头。

　　温玉珩不想理他，二人只好沉默。

　　外头，马车速度放慢，顺安掀开一半帘子，伸出胳膊，“到了，主儿。”

　　温玉珩把手搭上，提着衣衫，弯着腰，要走。

　　霍昀昭心中暗道一句抱歉，眼疾手快，用胳膊撞开顺安，半抱着把温玉珩护下车。

　　马车停在温府侧门，温玉珩本想直接回去，见霍昀昭这副扭扭捏捏不肯走的模样，心中有些腻味。

　　怎么这小将军是这种性格，早知如此，就不招他了。

　　实在是不宜在门口多留，见霍昀昭赶不走的模样，只好把他带进府。

　　温玉珩不敢让温柳发现，悄悄地把霍昀昭带到自己房内。

　　顺安面色变了变，终没说什么，站在房门口为温玉珩望风。

　　反观霍昀昭，一副喜滋滋的模样，但是对上温玉珩的脸，又收敛起心思，羞涩的偷偷看。

　　温玉珩今天已经有些累了，不想再跟霍昀昭周旋，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又感觉到自己左手传来的微微痛意，低头看，白皙的手背上浮现一片粉色，是刚才霍昀昭抓的。

　　小将军手劲这么大。

　　温玉珩知道是因为他跟着靖国公在边外日日操练的缘故。人生的金尊玉贵，性格倒是不纨绔。八岁跟着靖国公到边外，十四岁亲上战场，十七岁跟着靖国公连胜三仗，相貌也长得顶好，就是人有些鲁莽，还总是羞答答的跟个女儿家一样。

　　温玉珩心里默默评价道。

　　同样，霍昀昭也在心里琢磨温玉珩。

　　不说别的，单说脸蛋，就已是极品，让人看上一眼就可以勾魂夺魄。而且，隐秘来说，他能感受到，温玉珩对他也有兴趣。越是这样，他反而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跟温玉珩相处，心里紧着亲近他，又怕惹他不快。

　　二人就这般静默着，霍昀昭还是一直偷偷瞟他。

　　直到顺安来报，府外来人寻小侯爷回去。

　　终于吧，温玉珩心下解脱。实在是怕了霍昀昭这种鲁莽的做派，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到了门口，霍昀昭又有些犹豫，赖着门口。

　　他舍不得走。

　　在顺安催促下，温玉珩平淡的看着他。目光中有送客之意。

　　霍昀昭这才觉出不好意思，飞快地扔下一句：“我明日再来寻你。”跨越上马，最后深深看了温玉珩一眼，终于走了。

　　一种怪异的满足和激动在霍昀昭心口涌出，直挺挺的跨在马背，慢悠悠的拉动缰绳。

　　目光一会落在实处，一会落在虚处。霍昀昭抬起右手似乎还能闻到温玉珩身上的香气。心中一惊，又不敢仔细回味。过会，又悄悄把手探入鼻下，状若摸鼻子。

　　何秉忠是在看不下去，出声提醒霍昀昭偏了方向，这才发觉，霍昀昭拉着缰绳往城外去。

　　霍昀昭回神，目中有羞愧之意，暗自责骂，怎么能跟个登徒子一般，这才飞快催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