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春意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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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裴敬就看见有个身材壮硕的年轻汉子在村子门口来回踱步，一见到裴敬二人，就快步迎上来。
“爹，下那么大的雨，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和阿芳都担心坏了。这腿是怎么回事儿啊？”李大壮把他爹从裴敬身上扶下来，一路往家里走一路念叨。
裴敬见此，本想转身离开，李满柱急忙扯住他的袖子：“裴小哥，别急着走啊，今天多亏了你。”
“大壮，要不是裴小哥把我扶到土地庙里避雨，又把我一路扶回来，我这把老骨头可要遭老罪了。”
李大壮被自己老爹用力拍了好几下肩膀，也反应过来， “啊，是，裴小哥，这都到了家门口了，进去喝碗水吧，可别嫌弃咱们家简陋。”
裴敬推辞不过，只好跟两人回了李家。
“快别站着了，土地庙离这的路可不算近，赶紧坐着歇会。”李满柱拉着裴敬坐下。不一会李大壮和她媳妇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小篮子鸡蛋。
“这位小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李大壮的媳妇挺着个肚子把篮子往裴敬怀里塞。
“爹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是为了我才进山采药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说我们做儿子做媳妇的，心里怎么能过意得去啊！”
裴敬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李大壮只是连连点头，并无反对和心疼的意思，又推辞了几番，这才收下。
在裴敬的记忆中，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接受到来自村里其他人的善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闭口不言。
小土地整日里念叨穷，今天要不是他发了话，自己也不会管这闲事。这下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想到这儿，裴敬开了口：“我现在住在土地庙，得了土地神的庇佑，今日能发现老伯，也算是土地神的指引。我看土地庙破败已久，若是哪日大哥有空，不妨去土地庙上两炷香，也算是感谢土地神了，顺便也给嫂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求个平安。”
土地庙？李大壮和他媳妇都愣了愣。
村外的土地庙已经废弃许久，村子里都极少有人提起。
不等李大壮和他媳妇反应过来，裴敬就摆手告辞了。
裴敬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过了两日，他正在屋子里收拾，听到了纪禾昀惊喜的声音。
“诶，裴敬，你快来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往我们这儿走呢？看着有点眼熟。”
纪禾昀和裴敬都没想到，李满柱一家还真的带着香烛和贡品来了土地庙。
纪禾昀有些兴奋，这可是他除了裴敬以外，第一次真正看到溪头村的村民。
李满柱将两个白馒头放到供桌上，点了香，带着儿子和媳妇跪在地上，口中念念：“多谢土地老爷！土地老爷显灵，保佑我儿媳妇顺顺利利生产，让我老李家抱个大胖孙子！”
说完后，三人一同拜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纪禾昀清晰感受到一股不同于裴敬日常供奉的，夹杂着一丝感情和愿力的香火之力。这股力量虽然微弱，但纯净、炽热，纪禾昀的神力瞬间有了一小截明显的增长。
裴敬站在土地庙的柱子旁，看着李满柱一家上香，眼中的感激和期盼清晰可见，站起来后还对着他笑着道谢。
因为“克亲”、“扫把星”的名声，从前村子里的人对他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偶尔碰见了也没个好脸色，更不许自己家的孩子同他玩。
长久以来的孤独和防备，让他习惯性地不对任何别人的情绪做出回应，最后只是默默地将李满柱一家送出了土地庙。
香火点一下子增加不少，纪禾昀正美滋滋地纠结解锁哪几个新的食谱，好几天没有什么动静的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宿主获得首位自然信众，触发阶段性主线任务：
【初聚香火（1/10）】。
【任务要求：一个月内，溪头村范围内信仰土地神的人数到达十人。】
【任务奖励：溪头村详细地图】
纪禾昀一激灵，地图是个好东西啊！
按照系统的说法，地图上会标注村内外可获取的资源，安全的路径，有了地图，他就能做一个大门不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土地神了！
问题是信众从哪来呢？
十个信众看上去不多，但对现在的纪禾昀和裴敬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
李满柱属于过河的碰上摆渡的，凑巧了，难道还有人天天崴着脚等着裴敬去帮吗？
纪禾昀把新任务的事告诉裴敬，没想到裴敬不仅没有抱怨，反过来还给纪禾昀打了剂强心针。
“既然有机会拿到地图，那我们一定不能错过。有了地图，或许我就能找到更多吃的用的。”
纪禾昀看看裴敬，裴敬每天一早起来就会把土地庙打扫干净，接着去村子里找些散活干，说是他的神使，却也从来没向他提过任何愿望和要求。
这么想着，纪禾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好歹曾经也是百万粉的美食博主，光是从他手里复原的古法美食、精酿巧点少说有上百样，日常的菜系那更是手拿把掐。
结果现在只能给天天帮自己干活的裴敬吃野菜窝头、喝稀粥，这些天来连一点肉星子都没见到过，唯一算得上荤食的大概只有鸡蛋。
品种、营养、油水都没有，纪禾昀莫名觉得裴敬比起他们初次见面时似乎更清瘦了几分。
裴敬应该还没成年，自己这算不算是“虐待童工”啊！
纪禾昀晃了晃脑袋，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都要管自己叫纪扒皮，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了。
美食博主的灵魂熊熊燃烧！
纪禾昀在心里哀嚎，食材，食材！好想要各种各样的食材啊！
纪禾昀打开了系统，准备看看能不能进行一笔“战略投资”。前两天好像开放了个什么图纸兑换功能，他还没怎么研究过呢。
图纸兑换库里东西其实应有尽有，但纪禾昀能换得起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找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换了两样。
【简易鱼篓编织图纸、捕猎陷阱图纸（小型）已兑换，宿主可用神力生成图纸】
土地庙靠山又靠水，后面的溪里肯定有鱼，山中估计也少不了有些野兔、山鸡什么的。
纪禾昀兑换的这两样图纸材料简单，只要些树枝、藤条、竹篾之类的就行，看上去做起来也不难，纪禾昀对裴敬还是有点信心的。
纪禾昀不知道，这两张图纸的出现在裴敬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如果按照纪禾昀所说，鱼篓和陷阱做完后只需找地方放着，甚至不需要人看守，便能有所收获。
家里困难的时候，裴敬也曾经学着别人将树枝一头削尖试着叉鱼，但溪水里的鱼灵活得很，尾巴拍起水珠，闪得人晃眼，一溜烟就逃了。
那时候天冷，裴敬站到两条腿都没了知觉，也没捕到一条鱼，上岸后腿已经冻得青紫发黑。
裴敬虽然没有捕猎经历，却也常听说进山危险，之前有个老猎手冬天进山猎皮子，没了消息，连尸体都没找到。
像这般能缚住游鱼、困住野物的实用东西，裴敬如果能把它做出来，可以说就是一笔源源不断的财富，纪禾昀竟然就这样给了他。
裴敬觉得胸口有些沉甸甸的，他转身看了一会屋子中间的神像，几次嘴唇微张，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见天色尚早，裴敬直接起身走向不远处的竹林。
青竹削成薄篾，色泽青黄、宽窄合宜的篾片如灵蛇般在裴敬的指尖翻飞缠绕。
图纸上抽象的画样在骨节明显的双手间初具雏形，纪禾昀不禁想，裴敬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还是相当靠谱的。
纪禾昀仗着裴敬看不见他，目光便肆无忌惮地从脸上扫到手上，又扫回到脸上。
纪禾昀发现，裴敬编鱼篓的时候，专注认真，动作灵活，侧脸在烛火下有种温润的光泽，柔和了平时总是冷着的眉眼。
因着头次做不太熟练，裴敬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做出了一个鱼篓和两个陷阱。
裴敬选了一处有回水湾的溪段，水流不急不缓。鱼篓里的诱饵是从湿润的土里挖出来的肥硕蚯蚓，他将鱼篓扔进溪水里，麻绳上压了两块大石头固定。
安置好鱼篓后，他又绕到林子的外围，找有动物足迹的小径，将陷阱放在周围，再把周围的落叶和浮土尽量还原，让陷阱看上去不易察觉。
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裴敬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存了几分希望的。
昨夜睡前，纪禾昀神秘兮兮，让裴敬帮他把东西都搬到正殿，说明日要给裴敬做好吃的。
裴敬去放陷阱的时候，纪禾昀隔空操纵着神力，忙活了起来。
弧度饱满的面团静卧着，撒上一把细白的薄面，擀成厚薄均匀的面皮。
从前纪禾昀做葱油花卷的时候，就爱放多多的葱，再放点猪板油。带着油香的碧翠铺满整张面皮，葱油浸润之处，呈现出半透明的光泽。
花卷花卷，要卷才行。将面皮卷成紧实的长筒，再切成大小相仿的剂子。
最重要的步骤来了。
纪禾昀凝神将神力分成两股，捏住面皮两端，一抻、一扭、再往下一扣，带着旋涡纹路的、胖墩墩的花卷坯子便成形了。翠绿的葱末在层叠的缝隙中若隐若现。
等裴敬回到土地庙，闻到的便是一股混合着着面香、葱香、油香的霸道香味。
“快来，快来！你尝尝好不好吃，我以前可爱吃这个了，能天天当早饭，连吃一个月！”雀跃的声音钻到裴敬耳朵里，脚下不自觉就加快了几分。
这馒头长得跟花似的，怪不得叫花卷，听上去还怪风雅的。笼屉里的花卷挨挨挤挤，裴敬拿起一个咬了下去。
像温热的云朵，这是裴敬的第一感受。
紧接着是浓郁的麦香，野葱去掉了生辣，只留下鲜美，整个吃起来油润却不油腻。纪禾昀做的花卷个头不算小，裴敬还是一口气吃下了三个。
裴敬知道，纪禾昀是花了心思的。这花卷看上去做起来就不简单，虽然当初定下契约时，纪禾昀是说过给他吃食，但并未说好要给什么，给多少。纪禾昀大可以随便弄些敷衍他，不必如此想法设法地换花样。
何况，做得真的很好吃。
裴敬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能吃饱已经足够了。但不得不承认，且不说纪禾昀做的东西大多他都是第一次吃，就算从前尝过，也没有纪禾昀做出的那种滋味。
纪禾昀笑着道：“你喜欢吃就好，我现在每天能做的，也只有做些吃的喂饱你啦。光吃花卷太干，一会我再给你做碗野菜汤面疙瘩。”
“也不知道鱼篓和陷阱能不能有收获？等有了好的食材，我再给你做别的。我脑子里有数不清的食谱，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只好委屈你了！”
裴敬吃完后收拾碗筷，在纪禾昀看不见时，敛下了眸中的神色，低声回道：“不委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春意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