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到死对头怎么办！》挽飞雪

2、第二章

　　从奶茶店出来，暑气未消，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景子羽咬着奶茶吸管，和陈默慢悠悠往陈默家那栋楼晃。
　　“真不告诉他啊？”陈默又问了一遍，晃了晃手里快见底的奶茶杯。
　　“有什么好告诉的。”景子羽撇撇嘴，把空杯子精准投进路边的垃圾桶，“他又不是我监护人。”
　　话音刚落，陈默就手机就响了。是林晓薇打来的语音通话，高考结束这两人就在一起了。
　　陈默接通，景子羽也凑过去听。林晓薇活力十足的声音立刻传出来，背景有点嘈杂：“默默！”
　　接着她看到一旁的景子羽，“呀，子羽，你俩在一块儿呢？正好。我刚从我姥爷家回来，速速上号，我晋级赛！”
　　陈默对着手机喊：“马上马上！这就到家上线！”
　　“快快快！”林晓薇催促，“我拉你们！”
　　挂了电话，两人加快脚步，熟门熟路地钻进楼道，爬上四楼。
　　陈默掏出钥匙开门，朝屋里喊了一声：“妈！我和子羽打会儿游戏！”
　　屋里传来陈虹利落的回应：“知道了！别玩太久！等会儿吃饭！”
　　陈默应了一声，拉着景子羽进了自己房间。房间不大，但还算整洁。两人直接瘫在陈默床上，各自掏出手机。
　　刚登陆游戏，林晓薇的组队邀请就弹了过来。三人进了队伍语音。
　　“开麦开麦！”陈默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带着点兴奋，“薇薇，今天带你飞！我练了一手绝活辅助，稳得一批！”
　　“得了吧你，”林晓薇笑着拆台，声音清脆，“你昨天开大把对面全推我脸上了，那波团灭我记忆犹新。”
　　景子羽忍不住笑出声，也开了麦：“那波太下饭了。”
　　“靠！你俩够了啊！揭人不揭短！”陈默抗议，但语气里带着笑，“那是意外！意外懂吗？今天看我表现！”
　　游戏开始。景子羽玩打野，选了个技能复杂的刺客，最近这英雄新上了水墨风格的皮肤，看着很是帅气。
　　陈默果然秒锁辅助，林晓薇拿了她的招牌射手。
　　“子羽，你这皮肤挺帅啊。”林晓薇说。
　　“前天刚买的。”景子羽操控着英雄走进蓝区，“试试手感。”
　　“你这游戏的财务贡献，”陈默笨拙地在中路帮忙清线，“我看全在皮肤和特效上了吧？段位没见多高，仓库倒是琳琅满目。”
　　“要你管，我乐意。”景子羽哼了一声，专心刷野。
　　他打野意识其实不差，知道看地图、猜对面打野位置，但操作有时会跟不上想法，容易上头。
　　比如这波他看到对面中单走位靠前，立刻从河道草丛窜出想切，结果一技能接普攻的衔接慢了零点几秒，被对面打野反应过来的控制技能擦到边，差点被反杀，狼狈地交了个位移逃回塔下。
　　“哎哟喂，这波白给了呀，景少。”陈默正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晓薇的射手身后，随手丢了一个加速技能加快上线，抽空看了一眼小地图，幸灾乐祸。
　　“失误！你闭嘴！”景子羽脸有点热，赶紧转移话题，“看好你自己操作！都走进我野区来了！”
　　相比之下，林晓薇的射手就稳得多，走位滑溜，消耗精准，补刀扎实，在下路一打二还隐隐占了上风。
　　陈默的辅助虽然偶尔下饭，举盾的方向和时机时常感人，但至少态度端正，知道核心任务是保护好林晓薇，努力给她创造输出环境。
　　几波小规模团战下来，有输有赢。
　　景子羽的打野时而天秀，残血在野区辗转腾挪反杀两人，引得陈默和林晓薇在语音里一阵“666”；时而又因为判断失误或操作变形，一头扎进人堆瞬间蒸发，引来无情嘲笑。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你，景子羽。”陈默在又一次团战失利后总结陈词。
　　“滚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景子羽笑骂，手上操作不停。
　　游戏里这样吵吵闹闹、互相吐槽的氛围，让他觉得轻松。那些关于志愿、关于某人的烦乱思绪，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一局打完，险胜，林晓薇成功晋级。
　　三人正商量着要不要趁着手热再来一局，房间门被“咚咚”敲响，陈虹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陈默！带子羽出来洗手！饭好了！一天到晚抱着手机，眼睛要不要了？快点！”
　　“来了来了！”陈默赶紧应声，对手机说，“薇薇，我妈喊吃饭了，我和子羽先下了啊。”
　　“去吧去吧，我也去吃饭了。”林晓薇说，“晚上有空再约。”
　　景子羽和陈默退出游戏，洗了手来到小餐厅。
　　周虹已经摆好了碗筷。她系着干净的围裙，头发利落地挽着，见他们出来，招呼道：“子羽快坐，今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谢谢阿姨。”景子羽在方桌前坐下。桌上三菜一汤：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翠绿油亮的蒜蓉西兰花，金黄滑嫩的虾仁炒蛋，还有一盆撒了葱花的番茄豆腐汤。简单的家常菜，香气扑鼻。
　　周虹给他们盛了饭，自己也坐下，一边吃一边随口问：“子羽志愿提交了吧？报了哪儿？”
　　“嗯，报了A大。”景子羽夹了块排骨。
　　“A大好学校。”周虹点头，又看了眼自己儿子，“陈默报的G大，晓薇也是。他俩还计划着录取通知书下来去G市海边玩呢。子羽你呢？暑假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好。”景子羽含糊道。去海边听起来不错，但他现在心里有点乱，没什么计划的心思。
　　“年轻人，是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周虹说着，又给景子羽夹了一筷子菜，“别学陈默，就知道窝着打游戏。”
　　“妈！我哪有！”陈默抗议。
　　一顿饭在周虹的日常数落和陈默的故意卖乖中吃完，气氛温馨。饭后，景子羽又坐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
　　“以后常来。”周虹送他到门口，“跟陈默好好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景子羽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
　　*
　　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几天一晃而过。
　　景子羽要么在本子上涂涂画画，琢磨面料和款式，要么就和陈默、林晓薇线上打游戏，在“钻石”段位浮浮沉沉，互相调侃“又菜又爱玩”。
　　他几乎不出门，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偶遇商聿怀的时机和路线，像只在自己划定的安全区内慵懒踱步，却又竖起耳朵警惕边界之外的猫。
　　这天下午，三人刚结束一波尴尬的连败，正在讨论要不要换个游戏，门铃响了。
　　“有人敲门，你俩等等啊。”景子羽放下手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快递员，他将一份薄薄的信封递给景子羽：“景子羽？恭喜啊小同学，你的录取通知书。”
　　景子羽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接过信封时指尖都有些发凉：“谢谢。”
　　“不用客气。”快递员摆摆手，转身下楼了。
　　景子羽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盯着信封上A大醒目的校徽看了几秒，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
　　“A大服装学院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清晰的字样映入眼帘。
　　成功了。
　　巨大而又真实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胸腔里炸开，冲散了连日来莫名的阴霾。景子羽忍不住勾起唇角，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几乎是跑着回到房间，抓起手机对着语音那头喊：“陈默，晓薇，我通知书到了！A大服装设计！”
　　“陈默，晓薇，我通知书到了！”
　　“卧槽！牛逼啊！”陈默激动的声音从听筒另一头传来，“A大！服装设计！恭喜啊子羽！”
　　林晓薇也笑着恭喜：“真厉害子羽！梦想成真了！你先赶紧和家里人说吧，晚上咱们再玩。”
　　“好。”景子羽点点头。
　　退出游戏后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对着录取通知书拍了张角度完美的照片。
　　暖色的台灯光线下，A大的校徽和录取专业名称清晰而醒目。发到家里的小群后他又点开朋友圈，指尖飞快地编辑：“A大！”
　　点击发送的前一秒，他顿住了。
　　景子羽抿了抿唇，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谁可以看”的设置，勾选了“不给谁看”，然后在长长的列表里，精准地找到了“商聿怀”，打上勾。
　　设置完成，发送。
　　点赞和评论很快涌来，熟悉的、不熟的同学，亲戚朋友，满满的祝福。
　　景子羽一条条看着，回复着，可最初那股纯粹的喜悦却像退潮一样，慢慢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和心虚。
　　他看着那条带着屏蔽标识的朋友圈，觉得自己像个蹩脚的演员，演着一出无人欣赏的独角戏，还自以为高明。
　　他这样想着，手指动了动，干脆利落地将那条朋友圈删除了。
　　眼不见为净。
　　傍晚，谢婉下班回家，第一时间就给了景子羽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呀，咱们的小设计师终于得偿所愿啦。
　　景子羽红了红耳朵：“妈——”
　　刚从谢婉的怀抱里出来，脑袋又被一个温热的掌心揉了揉。
　　“爸？”景子羽有点惊讶，“你今天不加班了吗？
　　面前的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笑容温和：“说什么傻话，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回来陪你。”
　　景宸是个Beta，是信息素科室的主任医生，常年加班到很晚。
　　他接着说：“等会小怀他们一家过来吃饭，听说小怀也拿到通知书了。”
　　景子羽愣了愣：“商聿怀他……也拿到了？”
　　“嗯？”景宸将外套挂起，有些意外地看了儿子一眼，“小怀没和你说吗？”
　　景子羽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按照往常，商聿怀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没事……”景子羽心口突然泛起些奇怪的感觉，随意和父母聊了几句就先回了房间。
　　他拿起手机，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的那句“早点睡”。
　　犹豫了几秒，他试探着打出一行字：“你拿到通知书了？”
　　点击发送。
　　没有回应，屏幕安安静静。
　　景子羽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扔到一边，仰面躺倒在床上。窗外，夏夜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