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到死对头怎么办！》挽飞雪

3、第三章

　　晚上七点多，商聿怀一家准时到了。
　　景子羽被谢婉叫出房间时，餐厅里已经灯火通明，饭菜飘香。
　　大人们正在桌上聊着天，而商聿怀，就站在客厅窗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姿挺拔。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景子羽身上。
　　景子羽心头一跳，立刻移开视线，磨蹭着找了个离商聿怀最远的位置坐下，埋头假装玩手机。
　　“阿羽，怎么不跟小怀打招呼？”谢婉笑着提醒。
　　景子羽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眼皮，含糊地说了声“嗨”。
　　商聿怀淡淡点了点头，没说话，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饭桌上气氛起初还算融洽。大人们聊着工作、生活，偶尔问问两个孩子暑假的打算。
　　景宸推了推眼镜，很自然地看向商聿怀，语气温和：“小怀，通知书到了吧？是B大法学院？叔叔先提前恭喜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友善地投向商聿怀。景子羽盯着碗里的一块排骨，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商聿怀放下筷子，抬眼，声音清晰平稳：“谢谢景叔叔。我报的是A大，法学院。”
　　空气有几秒钟微妙的凝滞。
　　商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似早有所料的笑，对景宸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A大法学院这几年发展确实不错，他坚持，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也是支持的。”
　　谢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透着真心的喜悦：“A大？哎呀，那太好了！子羽也是A大，这俩孩子还是有缘分，大学又在一块儿了！”
　　又在一块儿了。
　　这几个字像带着冰碴的冷水，猝不及防地泼下来，瞬间冻僵了景子羽所有的思维和动作。他猛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平静的眼睛里。
　　商聿怀也在看着他。
　　他眼底没什么情绪，但视线很是直白，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所有情绪都看尽看透一般。
　　景子羽感觉全身的血液轰的一声全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冷眼旁观着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撒谎、遮掩，然后在这时候，轻轻揭穿一切。
　　这顿饭的后半程，景子羽吃得如同嚼蜡。饭后，大人们移步客厅喝茶闲聊。
　　景子羽立刻起身想回房间，却在玄关被商聿怀拦住了。
　　手腕被温热的手掌握住。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Alpha特有的低沉磁性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景子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发颤：“谈什么？谈你怎么耍我？！”
　　“我没耍你。”商聿怀语气平静，“我报A大，是我的选择。”
　　“你明明跟我说的你报的B大的。”景子羽气极，眼圈发红，“商聿怀，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有意思？！”
　　“我没有那么想。”商聿怀看着他，眸色深沉，“你也没对我说实话。”
　　景子羽一噎。是啊，一开始就是他先撒了慌，有什么好争的呢。
　　“是，我先没说实话。”他抬起头，“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学那么大，以后就当不认识。”
　　说完，他用力推开商聿怀，冲回自己房间，反手锁上门。
　　背靠着门板，景子羽喘着气。他拿出手机，动作快得带风。
　　拉黑，删除。
　　通讯录，所有社交账号……一切能想到的联系方式，全部清除。
　　做完这一切，他把扑到床上，抱住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他再也不要理商聿怀！
　　*
　　商聿怀回到家时，夜色已深。父母还在客厅低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在讨论他执意选择A大法学院的事。他没参与，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在书桌前坐下。
　　商聿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其实没那么平静。
　　景子羽最后看他的眼神，像根小刺，扎得他有些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做得有点刻意，甚至算得上恶劣。
　　明明早就知道，却偏要等到最后才揭穿，看对方惊愕失措的样子。
　　他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傍晚景子羽发来的那句“你拿到通知书了？”，他故意没回复。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他打字：“还在生气？”
　　点击发送。
　　消息前面立刻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下面跟着一行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被拉黑了。
　　商聿怀的手指一顿，眸色渐深。他退出微信，找到通讯录，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也是拉黑状态。
　　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景子羽从小就是这样，气性这么大，像只被踩了尾巴、伸着爪子挠人的小猫。
　　商聿怀放下手机，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景子羽小时候的样子。
　　个子小小的，总爱跟在他身后，有什么好吃的会踮着脚往他手里塞，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大概是从自己成为Alpha之后？景子羽好像突然就竖起了一身看不见的刺，努力想证明自己不需要任何特殊的关照。可那些笨拙的疏远，在商聿怀看来，更像是某种别扭的确认。
　　他只是……不想让这种陪伴断掉。不想景子羽真的跑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开始一种和他无关的生活。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发闷，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选择。
　　现在后果来了。景子羽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商聿怀睁开眼，目光落在书桌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相框，是初中时两家一起去爬山拍的合照。照片里的景子羽笑得没心没肺，一手勾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比着幼稚的剪刀手。
　　他拿起相框看了看，又放下。心里那点因为被拉黑而产生的不快，慢慢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不管谁有错在先，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视线扫过手机屏幕，无意间瞥见一个角落里图标都快落灰的游戏APP。
　　那是高一那年，景子羽非要拉他一起玩的，美其名曰“融入集体”、“体验青春”，还热情地帮他注册了账号，连头像都是景子羽当时随手选的——一张看起来很好吃的草莓蛋糕图片。
　　商聿怀对甜食一般，对游戏更没兴趣，但拗不过景子羽亮晶晶的眼神，玩过几次，后来要忙的事太多账号就闲置了。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那个图标。
　　登录。好友列表空空荡荡，只有最上面一个名为“子曰”的ID亮着，显示“在线”。头像是一个不知名动漫角色的简笔画，是景子羽自己画的。
　　商聿怀看着那个亮着的状态，心里那点好气又好笑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刚才还气得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转头就上线打游戏了？
　　他盯着屏幕，直到景子羽的状态从“游戏中”变成“在线”，似乎刚结束一局。没有犹豫，他点了组队申请。
　　*
　　另一边，景子羽把自己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那股激烈的愤怒过去之后，剩下的是空落落的疲惫，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委屈。
　　凭什么啊。他就想自己去个学校，怎么就这么难。
　　又躺了一会儿，心里那股憋闷还是散不去。他重新抓起手机，点开了游戏图标。
　　陈默和林晓薇的头像都灰着，发消息两人都没回，大概是在忙别的。
　　算了，自己玩。
　　他开了几局娱乐模式，随便选英雄，打得很随意。有时运气好能赢，大部分时候是输。
　　没什么意思，只是机械地操作，让纷乱的思绪暂时被游戏画面占据。
　　打完一局，他正准备退出游戏下线，屏幕中央忽然弹出一个组队申请。
　　ID叫Cat，头像是一张看起来极其诱人的草莓蛋糕照片。奶油绵密，草莓鲜红，顶端还点缀着一片翠绿的薄荷叶。
　　景子羽的视线在那头像上顿住了。
　　他最喜欢吃草莓蛋糕，尤其是上面草莓最多、奶油最厚的那种。这个头像，精准地戳中了他的喜好。
　　手指比脑子快，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点了“同意”。
　　一个顶着草莓蛋糕头像的陌生账号进了队伍。等级不高，看起来像个新手或者小号。
　　景子羽开了队伍麦，声音因为刚才的情绪还有点闷闷的，但语气还算正常：“那个……有事？”
　　他以为这是上一局匹配到的哪个队友，看他玩得还行来加好友的。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字。
　　景子羽等了几秒，有点莫名其妙，正准备再问，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上的“开始匹配”按钮。
　　“叮”的一声，匹配成功，进入选英雄界面。
　　“……”景子羽无语，赶紧开麦，“不好意思啊，我按错了，你要是不想打可以退。”
　　对方依旧沉默，但也没退出队伍。
　　景子羽挠了挠头，算了，反正也是打发时间。他随手锁了自己常用的那个刺客英雄，再次开麦，语气随意了些：“那你玩什么？随便选吧，娱乐局。”
　　他默认这个用甜食做头像、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队友，大概率是个性格温和的Omega。
　　*
　　商聿怀看着自己成功进入景子羽的队伍，屏幕上是组队界面。
　　他心情不错地挑了下眉梢，看来景子羽认出了这个账号，或者说，认出了这个他亲手选的头像。
　　耳机里传来景子羽的声音，语气……嗯？怎么有点客气和疏离？
　　“那个……有事？”
　　商聿怀手指顿在语音键上，刚想开麦，又停住了。
　　然后，他就听到景子羽似乎误点了匹配，进入游戏选人阶段，还带着点懊恼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按错了，你要是不想打可以退。”
　　商聿怀：“……”
　　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对着他商聿怀该有的。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多少熟悉感，完全是对待一个陌生队友的态度。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景子羽可能根本没认出这个账号是他。
　　这个认知让商聿怀心里莫名地梗了一下，有点说不清的微妙感觉。刚才那点“果然认出我了”的小得意，啪地散了。
　　他沉默着，没退出队伍，也没开麦。
　　景子羽似乎也懒得再纠结，随口道：“那你玩什么？随便选吧，娱乐局。”
　　语气很是随和，还带着点对待新手的耐心。
　　这个认知让商聿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有点荒谬，又有点……莫名的气闷。
　　对着他这个“陌生人”倒是挺有礼貌，怎么对着正主就只剩下炸毛和拉黑？
　　他随手选了个操作简单的辅助英雄，角色形象温温柔柔的，很符合他现在的新手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