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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七章、双线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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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玄阳或许要成为我历史上最惨oc了。
第二十七章:双线危机
哥谭的雨从不温柔。
它不是坠落,是撞击。密集的雨点砸在红罗宾面罩的护目镜上,碎裂成千万条急流,扭曲着下方街道的霓虹倒影。提姆蹲在滴水兽的翼尖,雨水顺着制服的纳米纤维沟槽流淌,在脚边汇成断续的水线,坠入下方六层楼高的黑暗。
他的视野被分割成两半。
左眼视窗是现实:犯罪巷深处,那家废弃洗衣店后门透出断续的手电光,三个裹着防水夹克的人影正将包裹搬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毒品交易,中等规模,标准流程。右眼视窗是数据流:GCPD通讯频段的实时截取,蝙蝠网络对该区域犯罪历史的交叉索引,以及——占据三分之一屏幕、不断刷新的——泰坦塔传来的紧急分析请求。
意识操控事件。
第一个案例出现在四十八小时前。钻石区一家画廊的保安突然袭击参观者,嘴里重复着“眼睛在墙里看着”。伤者轻伤,但保安在被制服后陷入昏迷,脑电图显示异常高频波动,类似癫痫发作但不符合任何已知病理模式。
第二个案例在二十四小时前。黑门监狱的一名囚犯在放风时突然用头猛撞铁栏,颅骨骨折前被制止,醒来后声称“听见天花板在说话”。
第三个案例,就在今晚八点四十七分。哥谭大学心理学系一名研究生在实验室刺穿了同事的手臂,使用的工具是一把原本用于解剖小鼠的探针。目击者称,施暴者在攻击时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专注,嘴里喃喃着:“数据需要血肉。”
三个事件,没有明显关联:受害者社会阶层、地理位置、职业背景完全不同。唯一共同点是施暴前都接触过某种“信息载体”——保安检查过一幅新到的画作,囚犯收到一封无寄件人的信,研究生正在分析一批匿名捐赠的脑电图数据。
而现在,芭芭拉在泰坦塔的初步分析指出:所有载体都检测到微弱的异常能量信号。不是电磁波,不是辐射,是一种……尚未被记录的频率。它能绕开常规屏蔽,直接作用于人类神经系统的特定区域,诱发定向的暴力冲动。
“红罗宾,你那边能脱身吗?”芭芭拉的声音从耳麦传来,背景有快速敲击键盘的声响,“我们需要建立信号溯源模型,但样本太少。如果你能拿到那幅画和那封信的原件——”
“给我二十分钟。”提姆低声说,目光锁定下方。面包车的后门正在关闭,引擎启动。“犯罪巷的事需要收尾。”
“二十分钟后联系。”芭芭拉切断通讯。
提姆从滴水兽翼尖跃下。
下落过程中,长棍从背后抽出,在空中展开成完全形态。他落在面包车顶的瞬间,棍尖向下刺穿车顶金属,精准地卡入传动轴缝隙。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车辆猛顿,轮胎在湿滑地面上空转。
车里的人反应不慢。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枪口探出——但提姆已经不在车顶。他利用长棍的支撑荡到侧面,一脚踹开车门,金属铰链在巨响中变形。驾驶座上的人刚摸向腰间,提姆的棍尖已经点中他锁骨下方的神经簇,力量控制得刚好:麻痹,不致命。
后座两人冲出来,手里是砍刀。雨水在刀锋上溅开细密的水花。
提姆的呼吸平稳。他向左滑步,避开第一把刀的竖劈,长棍横扫击中持刀者的手腕——尺骨神经,另一处精准打击。砍刀脱手,在雨中旋转着落入水洼。第二个人吼叫着冲来,动作大开大合,充满街头斗殴的蛮力但毫无章法。提姆侧身,棍尾向上挑起,击中对方下颌。牙齿碰撞的脆响被雨声吞没。
战斗结束。从他跃下到三人丧失行动能力,用时四十七秒。
提姆用束带将三人捆好,触发GCPD的匿名警报。然后他拉开车门,检查后座的包裹。白色粉末,标准包装,预估市价八万美元左右。他拍照,取样,上传至蝙蝠网络毒品数据库做成分比对。例行公事。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瞥见驾驶座下方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弯腰捡起。是一枚徽章,金属质地,设计奇特:一个抽象的人脸,但面部有五个不断旋转的同心圆,像某种无限循环的迷宫。徽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所见非真”。
提姆的手指收紧。这不是街头毒贩会有的东西。他快速扫描徽章——金属成分是常见合金,但表面涂层的化学特征与泰坦塔报告中提到的异常能量残留有13%的相似度。
巧合?
他抬头看向雨夜。犯罪巷在雨中喘息,远处警笛声正在接近。他应该去泰坦塔,分析徽章,加入对意识操控事件的调查。那是优先级更高的危机。
但就在此刻,他腰间的加密通讯节点震动了一下。
不是蝙蝠网络的频率,是星玄阳改装的那个设备。专属的震动模式:三短一长,代表“非紧急但重要”的信息。
提姆犹豫了0.5秒。他本应无视,先处理哥谭的危机。但手指已经本能地按下了接收键。
微型投影在雨中展开,只有他面罩内视窗能看见的文字:
“父亲公司遭遇法律危机,涉及复杂人情网络。未来一周将极度忙碌。每日仅能保证一次加密信息。勿忧,我能处理。你专注你的事。——阳”
信息发送时间:两分钟前。上海应该是下午。
提姆站在雨中,看着那行字在视窗里逐渐淡去。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面罩,发出持续的、细密的敲击声。
他能从措辞中解析出未言明的信息:“极度忙碌”意味着星玄阳已经进入高负荷状态;“复杂人情网络”意味着这不是单纯的法律问题,而是需要动用心理学和关系学双重技能的社会性危机;“每日仅能保证一次加密信息”是星玄阳式的协议更新——他在重新设定两人的互动频率,以适应突变的现实。
而最后一句“你专注你的事”,既是关心,也是划界:我现在无法分心支持你,你也不必因我分心。
提姆关闭投影。他应该回复。说“收到”,或“注意休息”,或“需要资源时告诉我”。但他手指悬在回复界面上,迟迟没有输入。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一次完全相同的心理计算:哥谭的危机需要他全身心投入,他无法分心去关注星玄阳正在面对什么,甚至无法保证基本的日常联系频率。
世界在两端同时收紧它的钳子。
而他们,被各自最擅长的战场钉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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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上海。
下午两点的阳光透过会议室落地窗,被百叶窗切割成等宽的光带,投在长条形红木桌面上。空气里有空调运转的低鸣、茶叶在瓷杯里缓慢舒展的细微声响,以及一种更沉重的、无形的压力:十二个人围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桌首那位穿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身上。
泉忠,星玄阳的父亲,此刻正用平稳但略显疲惫的声音陈述:
“所以,审计报告指出的所谓‘账目不符’,实际上是因为项目B-7的研发成本被错误计入了上一财年的常规支出。这是财务软件系统迁移时的人为录入错误,我们有完整的原始凭证和系统日志可以证明。”
坐在对面的审计组负责人——一个五十岁左右、戴金丝眼镜的女人——微微点头,但眼神没有离开手中的文件。“泉总,我们理解技术性误差的可能性。但问题在于,这个‘误差’发生的时间点,恰好与贵公司竞标市政府智慧交通项目的关键期重合。而项目B-7,据我们了解,其核心技术恰好与智慧交通的数据处理模块有关。”
她顿了顿,翻开另一份文件。
“更有趣的是,”她的声音依然礼貌,但每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刀片,“我们发现,负责这次系统迁移的软件服务商‘智汇科技’,其最大股东是您的大学同学,张立成先生。而张先生,在上个月刚刚注册了一家新公司,主营业务正是——智慧交通解决方案。”
会议室陷入沉默。
星玄阳坐在父亲侧后方,面前摊开着笔记本,但他没有记录。他在观察。
观察审计组每个人的微表情:负责人的嘴角有极其轻微的上扬——不是笑容,是掌控局面的下意识流露;她右侧的年轻男审计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膝盖,频率每分钟112次,高于放松阈值;左侧的年长审计员全程没有抬头,但星玄阳注意到他三次用余光扫向父亲身后的书架,那里摆着几份行业奖杯。
观察自己这边的人:父亲的背挺得很直,但右手在桌下轻轻握拳又松开,一个释放压力的微小动作;公司法律顾问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不是室温导致的,是认知负荷过载的生理反应;财务总监不断推眼镜,每次推眼镜后都会快速瞥向星玄阳,像在寻求某种确认。
星玄阳的大脑在后台并行处理多条数据流:
第一条:法律事实层面。系统迁移导致的会计错误确实存在,但可以纠正。问题在于“巧合”被赋予了“意图”——审计组暗示父亲利用同学关系进行利益输送,人为制造技术壁垒以垄断竞标。
第二条:人际关系层面。张立成确实是父亲的同学,两人私交甚好。但张的公司实力有限,根本不可能独立承揽市政府项目。审计组选择这个角度切入,说明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查清事实,是制造舆论压力。
第三条:幕后力量层面。谁在推动这次审计?审计组的负责人是市审计局出了名的“铁面”,但她的女儿正在申请美国某大学,而该校的一个校董与父亲在海外市场的竞争对手有密切商业往来。这不是阴谋论,是公开可查的社会关系网络节点。
第四条:时间维度。审计组选择在智慧交通项目开标前一周突然进驻,留给公司的应对时间不足五天。这是精心计算的施压节奏。
第五条……第五条是他自己的状态。
他的大脑在处理所有这些信息的同时,还在分出一部分线程,思考哥谭此刻是凌晨几点,提姆是否正在雨中执行任务,意识操控事件进展如何,那棵数字树木的健康指数有没有因为自己的信息而波动——
然后他强行切断了那条线程。
不是屏蔽,是暂时挂起。像将一组重要但非紧急的程序移入后台休眠,以释放更多计算资源给眼前的危机。
他需要专注。因为父亲刚刚看向他,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寻求支持的眼神。
星玄阳轻轻点头,然后开口。声音平稳,语速适中,像在陈述一个客观的物理定律:
“王处长,关于张立成先生与家父的关系,以及两家公司的业务关联,我们愿意提供全部沟通记录和合同文件以供核查。但我认为,在深入讨论这一点之前,我们需要先厘清一个更基础的逻辑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
“您刚才提到,‘巧合’的时间点令人怀疑。”星玄阳向前倾身,双手在桌面上交叠,一个开放的、非防御性的姿态,“那么,请允许我提出另一种可能性:如果这次审计本身的时间点,也是一个‘巧合’呢?”
审计负责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的意思是,”星玄阳继续说,语气里没有任何挑衅,只有纯粹的学术探讨感,“智慧交通项目竞标涉及七家公司,总预算超过二十亿。泉海科技只是其中之一。如果我们假设——仅仅是假设——有竞标对手希望通过非技术手段削弱泉海科技的竞争力,那么,在开标前一周启动一次针对性的审计,制造负面舆论,是否是一种成本极低而收效可能显著的方式?”
他停顿,让问题在空气中悬置三秒。
“当然,”他补充,嘴角浮现一丝极淡的、礼貌的弧度,“这只是一个基于博弈论的推演模型。我并非暗示审计组受到任何外部影响。我只是认为,在评估‘巧合’时,我们应该考虑所有可能性的概率分布,而不是只选取对某一方不利的解释路径。”
会议室更安静了。
年轻审计员的手指敲击频率降到了每分钟86次。年长审计员终于抬起头,第一次正视星玄阳。
而审计负责人,缓慢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
“星玄先生,”她说,第一次用了“先生”而非“同学”的称呼,“你的思考角度很有意思。但审计工作的原则是依据证据,而非概率。”
“完全同意。”星玄阳立即回应,没有任何犹豫,“所以,我们将在今天下班前,提交所有能证明会计错误纯属技术性问题的原始证据。同时,我们也会整理张立成先生公司与泉海科技的全部业务往来记录,包括每一次会议纪要、邮件通讯和资金流水。”
他看向父亲,父亲轻轻点头授权。
“我们欢迎透明。”星玄阳最后说,目光平静地迎审计组所有人,“因为只有彻底透明,才能让真正的‘巧合’与人为的‘设计’水落石出。”
会议在四十分钟后结束。审计组离开时,负责人在门口停顿,回头看了星玄阳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评估,还有一丝……尊重?
门关上后,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一半。
财务总监瘫坐在椅子上,扯松领带。“我的天,刚才我以为心脏要停了。”
法律顾问开始翻找胃药。
父亲泉忠没有动。他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上海下午明亮的天空。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阳阳,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竞争对手操纵审计的可能性。你有证据吗?”
“没有直接证据。”星玄阳诚实地说,“但人际关系网络分析显示,审计组王处长的社交圈里,有三个节点与我们的主要竞标对手‘智途科技’的高管存在重叠。而其中两个节点,在过去两个月内的互动频率提升了300%。”
他调出手机里的可视化图表,递给父亲。屏幕上,无数线条连接着人名和机构,像一张发光的神经网络。几个关键节点被高亮成红色。
父亲看着图表,久久沉默。
“这些东西,”他最终说,声音里有种星玄阳很少听见的疲惫,“我做了三十年生意,都是在台面下感觉、揣摩、试探。但你把它……画出来了。”
“信息本就存在。”星玄阳说,“我只是让它可见。”
父亲点点头,将手机递还。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影在下午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单薄。“你妈妈下午请假了,在家炖汤。她说你这几天脸色不好,要给你补补。”
星玄阳也站起来。“爸,这件事我会全程跟进。我认识几位专攻行政法和反不正当竞争的律师,他们的策略可能比我们现在的法律顾问更……激进。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联系。”
父亲转过身,看着他。那一刻,星玄阳在父亲眼里看到了许多情绪:骄傲,担忧,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父辈的无言感激。
“好。”父亲说,“按你的思路来。但是阳阳——”他停顿,语气变得严肃,“不要做任何……违心的事。我们家不缺这笔生意,不缺这个项目。底线不能丢,明白吗?”
星玄阳感到胸腔里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涌动。“明白。”
离开公司大楼时,已是下午四点。阳光斜照,城市的玻璃幕墙反射出破碎的金色。星玄阳站在路边等车,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加密通讯节点。提姆的回复来了。
只有一个词:
“收到。”
发送时间显示是三小时前。附加一行自动状态:发送时接收方坐标位于哥谭犯罪巷区域,天气:暴雨。
星玄阳盯着那个词,看了五秒。他能想象出画面:提姆在雨中战斗,或调查,或在某个安全屋处理伤口,用仅有的几秒空隙,敲下这个最简单的确认。
他也应该回复。说“会议结束,初步稳住”,或“父亲情绪尚可”,或“别受伤”。
但出租车到了。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对司机说出家庭住址。然后他看着窗外流动的城市,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擦。
最终,他没有回复。
因为“收到”本身已经构成一个完整的协议闭环:我收到了你的信息,我理解了你的处境,我接受我们暂时减少联系的现实。
而多余的补充,在双方都已过载的此刻,可能反而会成为负担。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闭上眼睛。大脑开始自动规划接下来的步骤:联系律师,整理证据链,分析竞争对手可能的后手,安抚母亲情绪,辅导弟弟泉涛的后天模拟考试……
线程列表不断拉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代码瀑布。
而在所有线程的最底层,那个被挂起的、关于哥谭的线程,仍在后台静静地运行着。
它没有弹出警报,没有请求资源。
只是持续地、无声地,计算着时差、雨水的密度、以及一个人如何在必要性中维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