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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群狗官,欺人太甚 ...

  •   剃头匠咂了咂嘴,“那也没办法,他当官的要咱们交钱,咱们还能不交吗,现在这世道,能吃饱就行了还管他这许多。”

      买馄饨的笑眯眯的端着混沌小跑送到桌上,对食客道:“客官,您的馄饨好了,请慢用啊,蒜子辣油就在旁边桌上,取用便好。”

      转而回头变了脸骂道:“老于头,你可不知道,那些个骚驴棒子要多少钱去,收面税米税肉税我认了,还收什么男丁卖餐税,我还没娶媳妇,又收单身税,我就没听旁人说过,要什么单身税!”

      这卖馄饨的越说越火大,瞧着街上一辆马车,这马车后头跟着两个少年,一个小姑娘,马车到了地方,下来俩精壮汉子,小贩也认出来了那其中一人是昨日替老妇交了税的庄辛。

      瞧见他便会想起昨日老妇受的毒打。

      买馄饨的恍然大悟,“这官府,收这税那税,昨日老妇交不起税,收什么菜籽税,我就从未交过什么菜籽税,看来人人交的税都不一样啊!”

      买馄饨的揉着面,“我看这就是强盗,借着收税的名义,来搜刮我们的血汗钱!”

      这个时候,吵吵嚷嚷的早市也无人接他的话了,该吃饭的吃饭,该喝茶的喝茶,连剃头匠都没接他的话头,将剃头刀在磨石上磨来磨去。

      羡清川注意力并未落在此处,只是瞧着身边两个师哥,公予是个活泼的,糖葫芦已经吃了一半,张良武却一动未动,她问身边张良武道:“小武哥,你怎么不吃啊?”

      张良武低头笑了笑,又瞧了瞧手中被油纸包着的糖葫芦,这山楂大,糖花也薄透,漂亮,他有些舍不得吃,便轻声道:“我想回去再吃。”

      羡清川啃着糖葫芦上的糖花,她并不爱吃这山楂,单纯爱吃上头薄脆的冰糖,但是只啃糖脆剩一串被啃的乱七八糟的山楂也不好,太浪费了。

      于是她每次都啃完糖脆,再吃山楂。抬头看了看张良武,还以为他与自己一样不爱吃糖葫芦。

      羡清川道:“小武哥,你跟小予哥瞧瞧,喜欢吃什么就买些。”

      张良武应着,低头瞧了瞧手中的糖葫芦,又抬眸去看不远处的馆主与庄教头。

      羡寻朗已经进了那铁铺,内里老板赤着上身,满身满脸的汗,瞧见几人来,也长呼一口气,随手拿了一把摇扇扇着风,“老羡啊,那护心我给你打了,才将将凑个整,但这不是什么战乱时候,二十面,也够用了。”

      庄辛数了银钱递过去,身边羡清川问道:“南叔,你给我打了枪吗?”

      南弩发低头瞧去,见羡清川手中拿着个糖葫芦,上头的糖花吃得干干净净,糖葫芦却是才只吃了两个,小姑娘长得漂亮,眼睛很像她逝去的母亲,搭着随她父亲一般上挑的剑眉高鼻梁,又显得英气。

      南弩发往内走去,将远处的一把枪拿起,道:“你如今年岁小,用这把算是合适,先练习着,待你长大些,用平常的枪便好了。”

      羡清川将那把枪接了过来,不算是很轻,也并未短多少,且柄是木的,但是羡清川拿着也没有那么费力了。

      羡清川有些兴奋,手中拿着那杆枪,“南叔做的这枪,木质打磨的滑溜无木刺,又不滑手,真是好手艺。”

      南弩发嘿嘿笑道:“就你小姑娘嘴甜。”转而又对羡寻朗与庄辛道:“你们几个糙汉子就是不如小闺女会说话,我给你们打了多少年的武器了,也没得个什么像样的夸奖。”

      羡寻朗道:“行行行,你最行,你最棒好了吧。快瞧瞧这几把单刀,是不是改修理修理了,刀刃都砍卷了。”

      南弩发将额前垂落的两股鲶鱼丝往后一撩,“什么叫好了吧,真够敷衍的。”

      庄辛瞧着门后的锁,有些疑惑,“南兄弟,你这锁也换了?”

      南弩发叹了口气,“前日县中,那郭大财带着人来,说要打些趁手的刀剑,也未给钱,之前也没给过,我长了记性,没给打,他们便来此‘修整’了一番,说是修整,其实就是带着人来抢掠,将银钱抢走,又将屋内打砸了一番,便走了。”

      庄辛攥紧了拳头,“这群狗官,欺人太甚!”

      羡清川坐在南弩发给她搬的小凳子上,瞧着这屋中,屋子算是大的,但是因为摆的东西太多,便瞧着好似很小一般。

      南弩发随手给几人倒了水,又将外头马车上的单刀取了查看,嘴中也是抱怨,“人家是官,咱们是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要不太过分,日子还能过下去,便也就如此了。”

      羡清川吃着手中的糖葫芦,真是奇怪,听着南叔的语气,分明是恨那些当官的恨到了极点,但是说出的话,又带着些无可奈何,好像是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找寻了个折中的法子来换一个心中能宽慰的。

      羡寻朗瞧着南弩发做的护心镜,夸赞道:“这手艺是真的不错,我记得有一种手艺,将那银丝做细链,编成护甲穿在身上?”

      南弩发笑了笑,“那得下功夫啊,不过也简单,你要有钱,金丝软甲我也能给你做得。”

      羡寻朗笑道:“那还是先用这护心镜吧。”

      许久,羡清川手中的糖葫芦都吃完了,杯中水也饮尽了,武器也修了,护心镜也拿到了,太阳也要西沉,几人便与南弩发告别。

      羡寻朗乐呵呵的驾着车,车里装的满满当当,庄辛跟在马车后头,带着三个孩子。

      准确来说,是两个少年,一个小姑娘。

      不知为何,西头人少的厉害,走了许久,才法诀人原来都聚了东街去,街上吵吵嚷嚷,围着什么东西在瞧看。

      庄辛怪道:“前头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

      羡寻朗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牵着身边的羡清川,叫身后的张良武与公予看着马车物什,“上前瞧瞧看。”

      地上一溜的拖痕,泥泞干涸,黑色的水迹散着腥气。

      “都给老子记住了,谁再拖拖拉拉,就跟这老东西一样!”

      羡寻朗牵着自家闺女往内挤去,乡亲也让开些,轻易便进了里头去,羡寻朗瞧见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县里的马匹少,本该送些个货物,载些来去匆急的人。

      可这算怎么回事!

      他分明瞧见马肚上捆着麻绳,麻绳往下垂着,麻绳的尽头紧紧困在人脚脖上。

      羡寻朗惊得连忙捂住自家闺女的眼睛。

      羡清川自然也瞧见了。

      高头大马的马鞍下捆着绳,尽头拴着个人,那人早就被折磨的没了个人样,花白发披散着,早就咽了气。

      周遭衙役各个配着长刀,红袍县令的黑长靴踩在那死人头上,鞋上的泥就着那老妇的白发擦了擦,“刁民便是刁民,交一些微不足道的税,便好似活不起了,本县怎么会害你们呢,让你们交税,那可都是上头的旨意,好像我成了什么坏人一般。”

      说着,县令又指使道:“郭与财,瞧瞧,这人堆里还有哪个未交足税的,今日一并收了来,省的有些别有用心的刁民不怀好意。”

      羡清川将羡寻朗的手拿了开,又听羡寻朗颤着声,抬起手指着地上的老妇尸体道:“敢问大人,这老妇所犯何罪?为何麻绳捆其脚,栓与马上?”

      县令身旁的男人,瞧着像是县里的主簿,手中拿着个算盘,笑眯眯道:“这老妇,罪孽深重,不仅不交税,还干下杀人放火的孽,今日我等替天行道,将这罪徒诛杀……”

      还未说完,人群中有个声音道:“分明是县官为了出气,为了逼我们交那税,杀鸡儆猴,抓了这无儿无女的老太,栓于马后,活活拖行致死啊!”.

      羡寻朗听此更是怒急,“瞧她年纪,当有六十,如此老妪,如何能杀人放火?你们这些狗官,草菅人命,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

      县令哼笑一声,眼神轻蔑的上下打量着羡寻朗,声调极高,“这——是谁啊?”

      身边的衙役有认识的,小跑上前,弓着身子道:“回县令大人,这人便是县东头羡家武馆的馆主。”

      县令切了一声,还未再说什么,便瞧见那男人手中不知从哪弄来一把长枪,说真的,这男人真是耍抢的好手,枪头转来转去,狠捅猛扎,如鞭甩震。

      这银杆枪在羡寻朗手里真是灵活,快如惊龙,枪身乱晃,枪扫带起疾风,这杆银枪无红缨,根本瞧不清枪头在哪。

      若是街头表演,定能收获不少叫好与打赏。

      但是今日没有叫好与打赏。

      只有惨叫与血腥气。

      那马受了惊吓,狂窜出去,老妇的尸体被拖着往远处去。

      十几衙役官差,无一例外,全部死在羡寻朗长枪之下。

      羡清川咬着嘴唇,身子有些微微战栗,瞧着远处的羡寻朗,轻声道:“爹……”

      羡寻朗脑中‘嗡!’的一声,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羡清川,手中银杆枪未装红缨,血顺着银杆往下滑,黏腻在枪身,淌进手心里,黏黏糊糊的,羡寻朗不禁有些头目发晕。

      他到底在干什么!

      那狗官是可恨,可他还没被逼上绝路啊。

      他还有个孩子,还有个武馆,还有武馆上上下下十几口子人,他怎么能把这些人杀掉呢,他怎么能糊涂到犯下这杀头罪的!

      “咣啷”一声,那杆银枪落在地上,远处还有人大呼着跑远,“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了县令!有人杀了县令啊!”

      羡清川连忙跑近了,“爹,你没事吧?”

      羡寻朗怔着,喃喃道:“完了,孩子,为父杀了人,虽说杀的是狗官,但是杀人就得偿命。”

      人群里有认识的道:“羡馆主,您快逃吧,咱们这往北是州府,我瞧见有个漏了的官差往北去了,还指不定是不是去搬救兵,若是州府派兵来,那就全完了!”

      庄辛与两个一起跟着采买的弟子也都乱了套,他们谁也未曾想还有这样的变故。

      虽说方才庄辛也极想从马车上抽出一把刀来,让这草菅人命的狗官长长记性。他庄辛耍的一手好刀,衙役又不必考,便是些劳力驱使,别说十个八个,来他四五十他庄辛也照样能全部撂倒。

      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还有妻子。

      他不能犯这种砍头的罪。

      这砍头的罪他庄辛是没犯。

      但是他亲爱的馆主大哥犯了。

      那怎么办。

      跑呗。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行人连同马车火速奔逃回了羡家武院,召集了上下教头弟子,来去说明。

      羡寻朗宣布,今日羡家武馆正式解散,大伙瞧看瞧看,有什么喜欢的,用的着的通通拿去吧,我羡寻朗即将亡命天涯,从此以后,我们弟兄几个,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个字遭到了反对。

      羡家武馆的一十二个教头们纷纷表了忠心,说生是羡寻朗的人,死是羡寻朗的鬼,他们要跟羡寻朗永永远远在一起。

      弟子就只剩下了张良武与公予。

      一群老爷们收拾得也快,连夜往南奔逃。

      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羡清川还未晃过神,便已经坐上了离乡的马车。

      车里还有许婶子。

      外头三匹马,一头驴,一个拉着俩,武器家伙什也装的满满当当,许明香轻叹了口气,转眸笑着问道:“清清,怎么不睡一会?”

      车马摇晃,羡清川不知在想什么,抬眸对上许明香的眼睛,“许婶,我们是去新的地方,建新家,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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