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监狱疯狼驯养法则》001ny付

3、暗涌

　　他没回督查官办公室，反而拐进了监狱地下三层的档案库。虹膜扫描的绿光扫过他的瞳孔，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门轴转动时带着陈年尘埃的味道。

　　“天枢计划”四个字被他输入检索栏，光屏上跳出一片猩红的权限不足。

　　沈寻咬了咬牙，指尖飞快地敲击虚拟键盘，调出自己的督查官最高权限密钥。光屏闪烁了三下，终于破开第一层加密。

　　密密麻麻的文件流瞬间涌出，大多是星历3077年的实验记录。顾氏集团主导的基因编辑项目，目标是培育适配星际战场的强化人。可翻到第三十七页，所有数据突然断层，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是顾氏研究院的爆炸现场，火光冲天，玻璃碎片飞溅。十一名研究员的尸体被抬出来时，浑身都覆盖着诡异的紫黑色纹路——那不是爆炸造成的灼伤，更像是某种基因反噬的痕迹。

　　沈寻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想起顾言一入狱时的尸检报告，上面写着基因序列异常波动。当时他只当是官方说辞，此刻再看，只觉得后脊发凉。

　　监控的角落，有个模糊的少年身影。穿着白大褂，身形单薄，正抱着一份加密硬盘往通风管道里钻。侧脸的轮廓，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和他决裂的顾言一。

　　“滴——”

　　档案库的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沈寻猛地攥紧拳头，反手将光屏按灭。黑暗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门外逐渐清晰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督查官大人，”是监狱长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这么晚了，您还在查……天枢计划？”

　　沈寻缓缓转过身，眼底的惊涛骇浪早已被冰冷的平静覆盖。他摸了摸腰间的能量蝶刃，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例行巡查。怎么，监狱长也对陈年旧案感兴趣？”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只是好奇。毕竟，顾言一这三个月……可没少提您的名字。”

　　沈寻的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他侧身挡住身后的光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蝶刃的刀柄：“囚犯的胡言乱语，不必当真。”

　　“胡言乱语？”监狱长推门进来，昏黄的应急灯映着他脸上的褶子，笑得意味深长，“可他说，当年您和他在顾氏实验室的天台，还……”

　　“监狱长。”沈寻冷声打断，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碴，“你的职责是看守重刑犯，不是打探督查官的私事。”

　　监狱长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往前又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沈寻身后那片漆黑的光屏上：“天枢计划的案子，当年是联邦最高法院一锤定音的。顾言一杀了十一个研究员，证据确凿——督查官大人现在翻旧账，是怀疑联邦的判决？”

　　这话带着诛心的意味。沈寻心头一凛，知道再待下去必生事端。他收起蝶刃，转身便走，擦肩而过时，听见监狱长在身后轻飘飘地补了一句：“有些案子，埋得越深，对谁都好。”

　　沈寻的脚步没停，脊背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走出档案库，冰冷的走廊风灌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夜风吹起他的衣摆，他漫无目的地在监狱外围走了半圈，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监狱长的话，还有监控里那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忽然，一段尘封的记忆猛地撞进脑海。

　　星历3075年，他还在顾氏集团的附属军校受训。那时的监狱长，还是联邦军部物资处的处长，因为涉嫌贪污军用基因药剂、贩卖天枢计划的初级实验数据，被顾言一的父亲实名举报。

　　那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以“证据不足”草草收场。监狱长不仅没被定罪，反而在半年后调任第七星际重刑监狱的监狱长——这个位置，恰好能牢牢看住顾氏唯一的继承人。

　　沈寻的脚步猛地顿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密密麻麻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去拼凑那些零碎的线索。监狱长和顾家的旧怨，天枢计划断层的实验数据，爆炸现场诡异的紫黑色纹路，还有顾言一入狱时那份语焉不详的尸检报告……

　　一切好像都能对上，又好像全是他的臆测。

　　或许只是巧合。或许监狱长的调任真的是正常人事变动，或许顾言一真的如判决所言，犯下了十一条人命的重罪。

　　可方才监狱长提及旧案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有那句“埋得越深越好”的警告，却像一颗种子，猝不及防地落进了他心底。

　　怀疑的根须，正悄无声息地，朝着黑暗里蔓延。

　　沈寻抬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指尖冰凉。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基于过往记忆的猜测，是被顾言一那句“我没杀人”撬动的动摇。

　　他是联邦督查，本该只信卷宗上的铅字，只认铁证如山。

　　可此刻，风里裹挟着的铁锈味，竟和审讯室里顾言一身上的血腥味，隐隐重合。

　　沈寻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翻涌的决意。指尖悄然握紧，骨节泛白——哪怕要对抗整个联邦的铁律，掀翻这层积弊多年的黑幕，他也要把当年的真相，挖出来。

　　联邦的霓虹照不亮监狱的暗，我偏要攥着锈迹，撬出天枢计划底下的血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