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潮生》木棉不想吃鱼

5、第 5 章

　　刺耳的霹雳声过后，山间再次陷入了原有的寂静。
　　冷风倒灌进肺里，文若烟打了个冷颤，顿时清醒了不少。
　　“没事吧？”南寻禾刚从劫后余生的庆幸里缓过神，赶忙察看身旁人的情况。
　　文若烟无力地摇了摇头，克制着恐惧将视线移向船舱。
　　只见桅杆深深地嵌入甲板中，坍塌的木板下正是布满了碎瓷片的杂物间。
　　若非南寻禾及时出手，文若烟必将丧命于此。
　　“怪我，”南寻禾紧绷的神经终是放松下来，“明是早知山中危机四伏，我却未禀报族长排些帮手。”
　　“无事。祭司碍于身份与当今状况，难寻帮助也是常理之中。否则，也不会来寻我相助了。”
　　这倒被她说中了。
　　如不是无人信任，内心苦闷，她也不曾会向文若烟倾诉。
　　“还称我为祭司么？”南寻禾打趣道。
　　文若烟被她这般一逗，也从后怕的情绪里跳脱出来，白皙的脸颊上不由增添了几分血色。
　　“那大祭司希望小女怎么称呼您呢？”
　　文若烟故作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眉眼细长带笑。
　　“明知故问。”
　　南寻禾话锋一转，假意正经起来：“走吧，别误了正事。”

　　这回她们尤为小心谨慎，唯恐再次深陷困境。
　　船舱里光线昏暗，文若烟提起一只灯笼照明，才能勉强辨别方向。
　　可环视一周，她们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这艘船上根本没有线索？
　　南寻禾一手撑墙思索着是否该就此离开。
　　顷刻，那扇木板竟奇异地转动起来，令她险些没能站稳。
　　老木板徐徐地移动，最终暴露出一间隐秘的隔间。
　　“这是……”南寻禾的语气里夹带惊喜和惊奇，“暗门？”
　　两人对视一眼，文若烟便壮着胆子将灯笼转向那隔间。
　　随着烛光摇曳，隔间的样貌也愈是清晰了。看来这不起眼的木板后，还藏着相当宽阔的空间。
　　视野越是明朗起来，她们的神情也越是显得错愕。
　　几乎占据整个空间的芦苇席鼓鼓囊囊的，散发着海腥味。
　　南寻禾试探地掀开其中一角，却见席下露出来一条腹部干瘪松垮的海鱼。
　　她心中大惊，用力猛地扯开整条芦苇席。霎时，堆满隔间的渔获一览无余。
　　看来，这些渔获经常被私自运输到此地，并暂且保存。
　　为了使渔获保持新鲜，那群人先将鱼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再在木板上铺了一层粗盐以脱水杀菌，最后用芦苇席分层，隔绝血水。
　　待时机成熟，这些私藏的渔获便会被协力运出这座小岛。而目的地，无疑是那所谓的“无人岛”
　　如此，一场“伟大”的走私犯罪活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完成了。

　　年久失修的船身突然震动了几下，接着隐约传来人类的脚步声。
　　“莫非是遇上走私渔获的那些人了？”文若烟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不会这么巧吧……”虽是这么说着，但南寻禾也感到心里发毛。
　　她夺过文若烟手里的灯笼将火光熄灭，拉着她躲到黑暗处，警惕地观察外边的状况。
　　“啧,甲板怎么又塌了。”
　　南寻禾听见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
　　“估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呗，要我说，那会儿就真该杀了他们。”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行了，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这位发话者较为年长，看样子在这群人里居于领导地位，“咱们的日子至少比蛮人在时好多了。那边的几个，搬快点！”
　　南寻禾透过缝隙窥探，却见一群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把渔获往外搬去。
　　难不成真如此巧合让她们碰上犯罪现场？
　　但朦胧的月色里，南寻禾看不清他们的脸，也无从判断这群“不速之客”的身份。
　　刚刚的那位年长者点了支烟，趁兴哼起了民谣小曲。
　　这种烟草叫作淡巴菰，是沿海地带的水手、商人们的货物，也常被用以解乏。
　　朝廷曾下达禁烟令，可哪管得住这群商人们？最后也只沦为摆设。
　　辛辣的烟味钻入鼻腔，呛得人发慌。
　　身旁的文若烟不禁闷咳半声。
　　“谁在那里？”
　　不知何人喊了一句。
　　外边声音倏地戛然而止，整座残骸陷入可怖的死寂中。
　　夜深，月走过半边星海，将月光落在舷窗处，无声地流转。
　　半晌。
　　“咚——咚——”
　　是烟杆敲击木板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火光跃动着，一步步向着两人的藏身之处晃来。
　　火，本是温暖的象征，彼时却让人入坠冰窖。
　　南寻禾屏息凝神，竭力拽着文若烟的双手，徒劳地向后退去，脑中仍在飞速思考要如何应对。
　　光线蔓延到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