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炽》鹿鹿的糖

5、第 5 章

　　下周末的马术比赛如期而至。

　　陆星燃特意让管家准备了两套休闲西装，递了一套给沈斫：“穿这个去，场合不算太随意，也不用太拘谨。”

　　沈斫接过西装，指尖触到面料的细腻质感，只是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平时多穿简单的T恤牛仔裤，此刻换上合身的西装，肩线利落挺拔，腰线收紧勾勒出清瘦却结实的身形，本就比陆星燃高出小半头，站在身边时，自然形成一道略带压迫感的身高差。他周身萦绕着一层冷淡的阴湿气，眉峰微蹙，山根边的浅痣在自然光下若隐若现，眼神寡淡得像一潭深水，对周遭的热闹恍若未闻，惜字如金的模样，仿佛天生就带着疏离感。

　　在陆星燃眼里，沈斫是他最得意的“藏品”——精致、独特，带着旁人无法靠近的冷，却唯独对他卸下所有防备。他表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笑脸相迎，让人讨厌不起来，身边永远不缺簇拥者，可骨子里的占有欲极强，认定了的东西，就必须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沈斫这株带刺的冷玫瑰，恰好戳中他的掌控欲，他愿意对这“藏品”好，给他人前光鲜，带他出入各种场合，却从始至终认定：沈斫只能是他的，只能围着他转，旁人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陆星燃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挺合身，走吧。”

　　赛场设在城郊的私人马场，草坪修剪得平整如毯，远处的白色围栏圈出开阔的赛道，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混杂着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格外热闹。陆星燃的朋友们早已在贵宾区等候，看到两人走来，纷纷招手：“星燃，这边！”

　　他笑着应下，顺手拿起两杯无酒精果汁，递了一杯给沈斫，语气自然：“喝点这个，解渴。”

　　沈斫接过，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没有落在周围的人群上，而是径直投向赛道，依旧是那副冷淡寡言的模样，只有在陆星燃说话时，才会微微侧头，算是回应。

　　陆星燃是马术俱乐部的常客，骑术精湛，这次本就报名了业余组的比赛。赛前他带着沈斫到训练区略教了几句基础要领，沈斫学得快，没多久便能平稳骑行，全程没说几句话，只在陆星燃叮嘱时点头示意，陆星燃见状，放心地转身去准备比赛。

　　“我去参赛了，”他拍了拍沈斫的胳膊，笑容张扬，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跑。”

　　沈斫点点头，看着他跑向骑手准备区的背影，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他身形挺拔地坐在人群中，比周围人高出一截，冷淡的气质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像一尊被固定在原地的雕塑，安静地等着主人归来。

　　比赛很快开始，陆星燃骑着纯血马登场，发令枪响后，马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辗转腾挪间，每一个跨越障碍的动作都利落凌厉，引得观众席阵阵掌声。沈斫看得目不转睛，眼神依旧寡淡，却微微攥紧了手心，山根边的浅痣在光影中晃动，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小少爷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在沈斫身边坐下，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这位先生看着面生，第一次来马术会？”

　　沈斫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无波，带着身高优势的轻微俯视，语气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嗯。”

　　一个字的回应，让林言愣了一下，却依旧不死心，笑着搭话：“我叫林言，家里是做地产的。先生怎么称呼？看着气质这么出众，肯定也是名门之后吧？”

　　“沈斫。”依旧是简洁的两个字，沈斫的注意力仍在赛道上的陆星燃身上，对林言的搭话明显没兴趣，周身的阴湿冷气让旁人下意识地想避开。

　　可林言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疏离，依旧热情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递到他面前：“沈少爷？幸会。加个微信呗，以后常联系，说不定生意上还能互相帮衬。”

　　沈斫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余光瞥见赛道上的陆星燃正好策马往这边驶来，正专注地准备跨越下一个障碍。他不想因为自己分心影响到陆星燃，便对着林言极淡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伸手拿出手机准备扫码——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笑意，冷淡得像在完成一项任务。

　　这一幕，恰好被陆星燃收入眼底。

　　他正全神贯注地比赛，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观众席上的动静。看到林言凑在沈斫身边，而他的沈斫，那个对谁都冷淡至极、惜字如金的人，居然对着别人点头，还准备加微信，陆星燃的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心里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沈斫是他的！是他陆星燃的东西，怎么能对别人做出这种“让步”？哪怕只是礼貌性的回应，也让他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

　　他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骑行的专注，动作依旧标准凌厉，可眼神却冷了几分，周身的气场悄然变化，连马匹都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跑得更快更猛，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周围的观众只觉得他骑术愈发精彩，却没人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那是陆星燃不轻易示人的另一面，带着绝对的掌控欲和不容侵犯的强势。

　　最终，陆星燃以绝对优势拿下冠军。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没有丝毫停留，翻身下马，把马交给驯马师，径直朝着观众席走去。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周身的低气压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避开，连他的朋友们都察觉到不对劲，没敢上前搭话。

　　沈斫看到他过来，立刻站起身，微微低头看着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却在陆星燃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他见过陆星燃所有的样子，笑着的、闹着的、认真的、冰冷的，早已习惯了他骨子里的强势，甚至能从这份冰冷中，读出他隐藏的占有欲。

　　“聊得挺开心？”陆星燃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寒意，那是与平时温和笑脸截然不同的模样，让人莫名心慌。

　　林言还没走，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这位就是陆少爷吧？刚才看你比赛太精彩了！我正和沈少爷加微信呢，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陆星燃转头看向林言，脸上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和平时的温和笑容如出一辙，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讥讽，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林少爷是吧？听说林家最近在谈的港口项目，遇到点麻烦？”

　　林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陆星燃收回目光，笑容瞬间淡去，眼底的寒意毫不掩饰，“只是觉得，林少爷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项目比较好，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

　　话里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林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终于察觉到陆星燃身上的敌意，也感受到了沈斫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淡，尴尬地站在原地，手里的手机都忘了收回去。

　　陆星燃没再理会他，转头看向沈斫，语气依旧冰冷，却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跟我来。”

　　说完，不等沈斫反应，他就伸手抓住沈斫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拉着他转身就走。沈斫比他高大，被他拉着时微微俯身，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眉峰微蹙，却没有丝毫挣扎，任由陆星燃带着自己穿过人群——他知道，陆星燃这是生气了，气他和别人有牵扯。

　　林言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沈斫的身形明显高出一截，却被陆星燃牢牢攥着，冷淡的气质里透着一股顺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悻悻地收起手机，转身走了。

　　陆星燃拉着沈斫，快步走进马术会专门为VIP会员准备的私人休息场所，“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响。

　　他猛地松开沈斫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沈斫踉跄了一下，手腕上瞬间留下一圈红痕。陆星燃后退一步，仰头盯着沈斫，脸上早已没了平时的温和笑脸，眼底翻涌着强烈的占有欲，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沈斫，你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了？”

　　沈斫揉了揉手腕，站稳身形，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问你话呢！”陆星燃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你是我的人！是我陆星燃的！谁允许你跟别人点头，还想加微信的？”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着沈斫的胸口，仰着头，眼神锐利如刀：“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准接触别人，不准对别人有任何好脸色，你只能属于我，只能围着我转！这些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沈斫微微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占有欲发作而浑身带刺的人，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导的意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陆星燃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紧皱起，像是不解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霸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我带来的，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自然就该是我的人，只能听我的！”

　　在他眼里，这种占有本就是天经地义，就像他拥有的那些限量版玩具，从拿到手的那一刻起，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容不得别人觊觎。

　　沈斫的目光骤然变得炽热起来，像是要穿透陆星燃的皮囊，看清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他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形形成一道阴影，将陆星燃笼罩在其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逼迫感，重复道：“我问你，为什么？”

　　他想知道，这份强烈的占有欲背后，到底是单纯的掌控欲，还是藏着连陆星燃自己都没察觉的心意。他想逼他说出来，逼他正视这份不正常的羁绊。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陆星燃脸上时，所有的逼迫和诱导都瞬间消散了。

　　陆星燃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不解，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他的眼底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带着被宠爱长大的、不被社会磨难侵扰的纯粹，那份偏执的占有欲在他眼里，就只是对“自己东西”的保护，简单而直接。

　　沈斫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些想问的、想逼他承认的话，瞬间像被堵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口。他知道，陆星燃就是这样的人，被家族保护得很好，从未经历过阴暗和算计，对感情的认知简单而偏执，认定了就会不顾一切地占有，却不懂这份占有背后真正的意义。

　　再多的质问和逼迫，也只会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沈斫眼底的炽热渐渐褪去，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他直起身，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知道了。”

　　简单的三个字，像是给这场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发作画上了句号。

　　陆星燃看着他恢复平静的脸，眉头渐渐舒展，心里的焦躁和怒火也慢慢消散了。他知道沈斫这是妥协了，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份绝对的顺从让他心里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仰头看着沈斫，语气依旧带着一丝强硬，却比刚才缓和了不少：“记住你说的话，以后不准再跟别人有任何牵扯，乖乖待在我身边，做我一个人的。”

　　沈斫点点头，依旧是简洁的回应：“嗯。”

　　休息室内的空气渐渐恢复了平静，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一边是带着纯粹占有欲的少年，一边是冷淡妥协的身影，形成一道奇异而和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