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盐贩子开始》猫九只

5、第 5 章

　　两人都站在阴影里，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一个面容精干，眼神锐利，另一个面容普通，身体更壮实些。

　　“沈坤女，杨坤女，别紧张，”面容精干的先开口，她声音平缓，“请你们来，是有事相商，怎么说，你们也算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想要报恩呢。”

　　“报恩？”沈昭云手攥紧，余光扫向破庙两边的围墙，院墙高耸，不会武根本跳不过去，她们现在真是被瓮中捉鳖，无处可逃了。

　　“当然，不过我们的报恩方式有些不同，”面容精干的坤女语气带着调侃道，“想来沈坤女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杨敛方下意识地走到沈昭云身边，手已经摸着袖袋里的药粉包，来的时候，两人将几包粉，全都混在了一起，想着杀伤力更大些。

　　杨敛方声音发紧：“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是谁不重要，”壮实些的坤女接话，眼神在沈昭云脸上转了转，“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们是谁，更知道……，你们胆子不小啊，私盐也敢碰。”

　　沈昭云手心全是汗，她按住杨敛方紧绷的手臂，向前半步：“你们既然叫我们过来，不妨直说，要我们做什么？但是提前说好，我们两个弱女……坤女，有些事怕是做不来的，也没那个胆子。”

　　“弱坤女？”精干的那个嗤笑一声，“你能在那两个狗贼面前全身而退，还有胆子贩卖私盐，沈坤女，过谦了啊。”

　　她顿了顿，从阴影里走出来，来到沈昭云面前，直视着她。

　　沈昭云强迫自己站定，绝不后退，她壮着胆子迎上对方的目光。

　　半晌，精干的坤女轻轻开口：“我要你去杀了那两个狗贼。”

　　沈昭云瞳孔一缩，还没反应过来。

　　精干坤女接着道：“哦，对了，就是那两个捕快，呵。”说完，还不屑地轻笑一声。

　　杨敛方气得发抖：“你们这是逼我们去死！”

　　“是给你们指条活路。”对方的语气带着戏谑。

　　沈昭云的心猛地一沉，杀人，杀捕快，别说她没那个胆子，就算有，但也明白，一旦杀人，那就是与整个朝廷为敌，永无宁日。

　　她瞬间明白了，这俩人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们，这是在逼她们走上一条绝路。

　　成功了，她们是替死鬼，手上沾了官血，只能任人摆布，失败了，她们就是凶手，被这俩人拿去顶罪，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不能坐以待毙。

　　沈昭云脸上露出惊恐和犹豫，声音发颤：“杀，杀捕快？这……这我们怎么敢？那可是官差！”

　　“不敢？”精干坤女逼近一步，眼神凌厉，“那就想想你们贩卖私盐的事儿，去做，还有一线生机，不去，我现在就能把你们扔进大牢。”

　　沈昭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逃犯怎么能这么自然就说出用官府的权力来威胁人的话。

　　她轻轻捏了捏杨敛方的胳膊，暗示几下，面上的犹豫逐渐取代惶恐，道：“但是，我手无缚鸡之力，那俩捕快可以会武的，怎么可能杀得了她们？”

　　“哦？”精明坤女似乎有些意外，和同伴对视一眼。

　　那位壮实些的坤女也走上前，两人审视着沈昭云。

　　沈昭云心里又泛起疑惑，这俩人的态度怎么又变了，好似刚才说让她去杀了捕快是说着玩玩一样，难道只是试探？。

　　她现在刚漏出一丝想同意的意思，两人的态度反而不对劲起来。

　　“哈哈哈哈，”精明坤女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沈坤女，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

　　就在这时，沈昭云灵机一动，突然拉着杨敛方迅速后退几步，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她手指着壮实些的那位坤女，对着精干坤女尖声道：“她是间谍，细作，她刚才在打手势，这个手势我见过，就在昨天的河边，我见过那俩捕快打这个手势，她肯定是细作。”

　　这指控太突然，精干坤女一愣，猛地转身看向壮实坤女，眼神带着狐疑。

　　而壮实坤女也是一怔，她正在摸自己佩刀，手下意识地僵住了。

　　反应过来后，她怒喝：“你胡说什么？！”

　　两人的站位本来是一前一后，精干坤女这一转身，两人成了面对面。

　　精干坤女突然想起，几次遇袭，确实都是在对方说安全的地方出事，此时经这个小盐贩子一说，心里疑心更大。

　　她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指向对方，“是真的吗？那俩狗贼是不是你引来的？”

　　“你疯了！”壮实坤女惊怒叫道：“她是在——”

　　沈昭云拉着杨敛方迂回在两人左右，不等她说完，立即打断：“你刚才在跟谁打手势？”说完，还惊慌地在大殿的屋檐上瞅来瞅去。

　　这下可彻底惊到了精干坤女，她二话不说，挥刀便向壮实坤女砍去。

　　恰在此时，破庙大门传来拍门声。

　　沈昭云立刻道：“她把官兵叫过来了。”

　　精干坤女出手更狠，只想速战速决，但壮实坤女实力也不差，两人一时还分不出胜负。

　　沈昭云趁机拉着杨敛，扭头向着大门狂奔，此时打斗的两人都顾不上她们，在她们眼中，这两个不会武的坤女没有任何威胁。

　　壮实坤女抽空大喊：“她是在离间我们！李胜，你别上当！”

　　叫李胜的精干坤女与同伴缠斗一阵，发现没有人来，顿时觉得自己被沈昭云这个小小私盐贩子给戏耍了，立马停下招式。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收手，然后怒气冲冲地扑向沈杨二人。

　　而此时，沈杨二人马上就要跑到破庙的大门，敲门声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很显然拍门的人已经离开。

　　听着后面的动静停了，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转过身。

　　此时，李胜和同伴已经跃到她们两人身后。

　　李胜提着刀，怒气冲冲地将刀架在沈昭云脖子上，正要开口——。

　　沈昭云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缩着脖子，指着李胜身后道：“小心！来人了！”

　　李胜一惊，猛地回身攻击，身后不设防地壮实坤女被一刀捅在腰侧，若不是她闪的快，这一刀直接就能毙了她的命。

　　沈昭云同时从袖袋里掏出药粉，大喊：“杨敛方！”

　　两人默契地同时将药粉撒了出去，沈昭云对着李胜的脸，杨敛方对着那壮实坤女的脸。

　　药粉混合了石灰粉、辣椒粉、草木灰，粉末飞扬，李胜回头时猝不及防，被盖了满脸，眼睛瞬间被迷住，疼的尖叫起来，双手胡乱地揉着眼睛。

　　此时沈昭云已经退出两米开外。

　　杨敛方那边也将药粉撒向了壮实坤女，对方一直对两人有防备，但因为腰侧有伤，粉末还是落了一部分在脸上。

　　李胜怒不可遏，今日被这两个小贼戏耍了一次又一次，真让她起了杀心。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眼睛疼的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凭着耳朵听着动静，抽出身上的匕首，朝着一个方向猛扑过去，嘴里怒斥：“你们找死！”

　　沈昭云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眼见精干坤女扑向杨敛方，身体的本能让她想也没想，搬起地上一块沉重的石头冲过去，对着精干坤女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李胜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倒地，鲜血从后脑勺流出来，迅速染红了地上的尘土。

　　时间仿佛静止了。

　　沈昭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她胃里翻江倒海，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啊！你杀了她！”壮实坤女虽然视线受阻，但是听到了动静，也模糊看到了一点影子，惊骇大叫。

　　杨敛方也被这血腥的一幕震住，但反应很快，掏出匕首对着壮实坤女，吼道：“别过来！”

　　壮实坤女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鼻涕横流，更加看不清了，慌乱地后退，撞在大殿的门板上。

　　“不，不能死，”沈昭云被叫声惊醒，看着地上慢慢蔓延的血泊，恐惧和巨大的罪恶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声音带着哭腔，“快救她！快救救她！”

　　突然想起什么，她踉跄着扑到李胜身边，手抖得不成样子，哆哆嗦嗦地去翻对方的衣服，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瓷瓶被翻出来。

　　“止血药！哪个是止血药？！”沈昭云朝着壮实坤女嘶喊。

　　壮实坤女疼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她顿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道：“绿……绿瓶的！”

　　沈昭云立刻拿起绿色小瓶，拔掉塞子，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伤口上，药粉倒了一层很快被鲜血渗透，她又往上倒，将一整瓶的药粉全都倒了上去。

　　鲜血很快被止住了，沈昭云心里的恐惧落下一点。

　　她用力将精干坤女的里衣扯烂，撕出一条长长的布，手忙脚乱地将伤口包起来。

　　等全部包扎好，沈昭云看到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忍不住哭着笑出声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对方的鼻子下面，却感受不到一丝呼吸。

　　沈昭云一愣，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将手移到对方的脖颈处，没有跳动，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猛地趴在对方的胸膛上，用力倾听。

　　没有！还是没有！没有心跳声。

　　“怎么会——，”沈昭云瞪大眼睛望向壮实坤女，“血已经止住了，怎么会没有心跳？”

　　杨敛方也看出人可能已经不行了，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没用了，这就是普通的金疮药，止不住这么重的伤！”壮实坤女睁开红肿的眼睛，看清沈昭云的动作，哑声道：“是你砸的太重了！你杀了她！”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砸碎了沈昭云最后一丝侥幸。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血泊，和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双手不停地颤抖，不论怎么擦，都觉得指尖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血止住了啊。”

　　杨敛方也吓得脸色惨白，她警惕着壮实坤女，慢慢挪到沈昭云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颤抖：“昭云，你别怕，我们是被逼的……，是自保……”

　　壮实坤女靠着门板喘息，看着崩溃的沈昭云，又瞥了一眼地上同伴的尸体，眼神复杂难明，最后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破庙里死寂一片，只有沈昭云偶尔破碎的低语，“血止住了啊……，怎么会呢？”

　　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耳后，一个极细微的，仿佛胎记一样的青黑色小点，慢慢浮现。

　　而此时，破庙的门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几声粗喊：“怎么回事？今儿个咋还锁门了？”

　　沈昭云和杨敛方猛地抬头，齐齐看向门口，又看向地上的尸体，视线最后转向靠坐着的壮实坤女。

　　她正盯着她们俩，目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