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局》等雪落

2、双生

　　“六娘！”沈青衣急匆匆地跑来，甚至未及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安六娘正在院子里树下的石炉旁烹煮香茶，闻声回首，却忽被沈青衣紧紧抱住。
　　“今日你能跟着我一起去吗？”沈青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询问道。
　　“……？”
　　素华连忙上前拉开二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将我家小姐带去何处！”
　　安六娘忙站起身，温言道：“好了好了，你们先去准备些茶水果子零嘴吧。”
　　素华这才无奈行礼，转身离去。
　　“到底是怎么了？”
　　“今日接到弟子禀报，姑苏城外一山洞中藏有一幻妖，白天对妖怪总是有所克制，所以他们总是在夜间常出没，这次只是小妖而已，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多了解一二吗，此次随我们一同去，不就可以了。”
　　安六娘微微点头，又带着几分忧虑地说：“我对仙法妖法一无所知，去了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怕还要拖你们的后腿。”
　　“你何须懂妖法。”沈青衣轻笑着轻点她的额头，“你又不是妖怪。再说了，就算是拖后腿也是我的，那又什么关系，我只盼你给我一个机会呢。”
　　“你这话说的真是夸张。”
　　“那可都是真心实意的，不过放心吧，那些凶猛的大妖即使在白天也不敢肆意妄为，这姑苏城是江家的地界，它们绝不敢来此作乱。那些只敢在夜晚出没的小妖就更不可怕，你只需谨慎行事，不乱走动即可。”
　　安六娘笑着点头，“那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照你平日出行即可。”
　　夜幕降临，姑苏城依旧热闹非凡。
　　青氏弟子皆着淡雅之衣，安六娘亦身着同色裙裳，正待出门之际，温隐上前，为她戴上一顶白色帷帽，白纱轻垂至腰间，帽内珍珠连串，点缀在她的发髻上。
　　她发间只以简单的发簪固定，并无华丽装饰，然而在夜色中，那顶帷帽显得格外醒目。
　　“此次只有我们，不必戴这个。”安六娘说着便欲摘下，“而且行动不便。”
　　“会有用的。”温隐按住她的手，将帷帽重新戴好。
　　那坚定的眼神再次出现，“会有用的。”
　　温隐鲜少与她争执，安六娘这一次也被说服，于是便随他们一同离开，离开时还不忍不住回头一望，仿佛在问：为何你说会有用？
　　山洞内寒气逼人。
　　他们点燃火把，却依旧无法看清山洞的全貌。
　　安六娘将面上的白纱挂于头顶，只留下几串珍珠帘遮挡面笼，她紧紧跟随沈青衣步伐，生怕落后。
　　深入洞中，便见一片深浅莫测的绿潭。
　　“幻妖究竟在何处？”她忍不住询问。
　　一位年轻弟子先行回答：“这幻妖本月多次作怪，附近居民称，每五日，村中便会刮起邪风，随之有一个孩童消失，但次日又会在村口出现，甚是诡异。有胆大的村民跟踪至山洞，但回去后却暴毙身亡。”
　　安六娘眉头紧蹙，觉得此事甚是离奇，“所以我们便直接来了？”
　　“有人说那幻妖每隔五日出现一次，今日已是第五日，一些弟子已在村口等候，一有消息便——”她手中的法器突然亮起，“来了！”
　　众人连忙靠墙隐身，安六娘紧贴着沈青衣。
　　刚靠上冰凉的石壁，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哭声。
　　“啊啊啊啊——我要娘亲——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
　　孩童的哭声仿佛具有魔力，穿透石壁，那幻妖一脸不耐，连连变幻形态，“我就是你娘，看看我，看看啊！！！”
　　“别哭了！！！再哭就杀了你！！！”
　　听到这话，那孩童哭得更加凄厉，身体也开始挣扎。
　　“你不是，你才不是我娘呢！！！”
　　“呜呜呜——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娘亲！娘亲！呜呜呜——”
　　幻妖一脸不耐，却没有杀人，只是盯着绿潭，似乎忍耐着，随后便带着孩子一同跳了下去。
　　水面随即冒出无数气泡。
　　！！！！！
　　众人连忙从藏身之处冲出，聚集在绿潭边。
　　“这水潭必有蹊跷。”
　　他们心中焦虑，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沈青衣看了看手中闪烁的法器，随后一捏，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将安六娘交给了身边的年轻弟子。
　　“六娘，你先跟着青繁，他定能保护你。其他人随我下去探查，一半留下接应。”
　　青繁连忙点头，但安六娘却立刻松开手，“我还是跟你吧，没事的，我也可以下水。”
　　“你这样下去只会添乱！”一位弟子连忙说道，就要将她拉回。
　　但沈青衣思索片刻，还是拉住了她的手，“算了，你还是跟我吧，毕竟是我应允你的，你自然应时刻伴我左右。”
　　于是，一行人一同下水。
　　下水后方知这并非普通水潭，地下别有洞天。
　　“谁？”幻妖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下水时已施展闭气术，此术虽避不开人眼，但对妖类却颇有效果。
　　幻妖未能察觉他们。
　　“那些……孩子！”安六娘率先发现了，或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的胆子如今也壮得惊人。
　　沈青衣未曾料到，此处竟有如此多的孩童。
　　“村民们传言，孩童次日便会返回村口，然而那些归来的，或许并非真正的孩童。”她忍不住低语，心中却不敢深想那些未知之物究竟为何。
　　“不用过于担心，那些孩童都是幻像吧，并不会伤害人。”一个清脆的声音忽从旁侧传来。
　　众人纷纷望去。
　　那是两位少年，一位身着红衣手持折扇，另一位白衣仗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江氏花如许，旁边这位是江氏小公子江满。”
　　修仙界亦分三六九等，其中五大门派各自雄踞一方，仙坛大比也轮流在各大门派举行，此次大比正是由姑苏江氏负责。。
　　“你们所属何门何派？果然聪明，只是行事稍显鲁莽，幸而这幻妖也颇显愚笨。”花如许话语中既有赞誉又有责备，令沈青衣不知如何回应。
　　她只得转移话题：“既然你们在此，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大门派终究不同凡响，见多识广，沈青衣虽为一宗之主，仍喜好虚心求教。
　　“自然是——一鼓作气！”花如许言罢，径直冲了出去。
　　江满轻轻揉了揉眉头，但仍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
　　“这——这——是否妥当？”沈青衣心中有些忐忑，但想到大门派之人见识非凡，最终还是决定跟随。
　　安六娘欲拉住众人：“等一下，不对吧？！此事好像有些不妥！”
　　然而她如何能拉得住修仙之人。
　　“哈！”幻妖叉腰数数，“一、二、三……你们这些修仙之人都如此鲁莽吗？”
　　众人未曾料到，这洞穴之中另有乾坤，外观与内里截然不同。
　　“你们不是大门派吗？”沈青衣忍不住询问。
　　花如许有些恼怒地反问：“你不是宗主吗？我们既然已入内，你为何也跟着进来。”
　　“好了，你们两个。”江满无奈地打断他们。
　　“你又能说什么？不也和我们一样。”花如许不客气地反击。“彼此彼此吧！”
　　安六娘识时务地退至最后，毕竟在这群人中，她最为弱小。
　　幻妖对他们不以为意，仅是冷笑一声，便回到里间的小屋，继续观察那些孩童，随即那群孩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是！”花如许仔细嗅了嗅，“——血腥味。”
　　“她杀人了？”根据他们的调查，这一个月来幻妖未曾杀人，因此他们都不明白她为何要绑架这些孩子。
　　血腥气愈发浓烈，众人实在难以忍受，他们毕竟都是修仙者，若连面前的孩子都无法保护，那修炼又有何用！
　　然而他们却挣扎不开，这甚至不是依靠法术，而是简单的麻绳。
　　“我有小刀。”安六娘取出一把小刀，先帮沈青衣割开了麻绳。
　　沈青衣惊讶地看着她的动作，“你已经解开了？！”
　　这刀异常锋利，几下便割断了麻绳，众人很快重获自由。
　　“你倒是机智。”花如许揉了揉手腕，修仙者通常不随身携带其他利器，除了武器。
　　江满也点头称赞，一边小声念咒，试图召回自己的利剑。
　　然而利剑未归，幻妖却先一步返回，面容较之前更为焦躁。
　　众人连忙施展法术，假装自己仍被束缚。
　　“不对不对不对！！！！！”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嗅到血腥味，里面怎么可能没有！”
　　“你们说，你们都是谁，里面是不是有双生子！”
　　幻妖连番质问，手持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一步步逼近他们。
　　“哦，你说得对！”
　　她似乎在与某人对话，却不见任何人，甚至不见任何妖。
　　“没事没事，没有也罢，一个人的血也足够了，你们来得正好，让我看看，谁的血最为——”
　　她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飞向安六娘的头顶，那匕首上的血液看似粘稠，却在安六娘头顶缓缓滴落。
　　她的帷帽、珍珠、面庞都被染成了红色。
　　“看来是你了，倒霉鬼。”她言罢，便要抓住安六娘。
　　沈青衣实在是装不下去了，连忙站起来，用手比着术法，可这山洞似乎可以压制修仙之人的修为，越使用仙法越有反噬。
　　她还没有使用，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们竟然已经挣开了？”那幻妖又是笑又是惊讶的，不过很快还是回到正题上，“不要坏了我的事，现在我只杀一人，我也不想大开杀戒。”
　　花如许连忙将沈青衣拉到旁边，“我们识相识相。”
　　“这样最好。”
　　“你！”沈青衣怒目而视。
　　花如许压低声音道，“你傻呀，你没有双手准备，我们还有呢，在等个半柱香不到，我师傅就来了。”
　　“半柱香？！”沈青衣压根听不见去，“都够她这个小身板死个来回了，你们算是什么修仙门派！”
　　安六娘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只感到手掌的一阵刺痛，看来今天真的是要丧命在此了……
　　呜呜呜——
　　“我来！”江满站起来，自己拿着小刀麻利的在手腕的切了一刀，“她不过一个弱女子，你要杀人，要血就要我的吧。”
　　幻妖连连摆手，“我那匕首可是——咦？”
　　她眼瞧着这两股血在空中融为一体，“哇塞，双生子！”
　　“？”江满也是一脸惊奇的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