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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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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亭瞳眉头一挑,眼神欣慰地看向对面的弟弟。
“还算聪明,我已下了帖子,邀她踏雪赏梅。”
銮宴清听见阿姐的话,心想这么有意思的事,他可不能落下。
“阿姐,我也要去。”
“小女娘的聚会,你也要跟来?”銮亭瞳故意逗他。
“阿姐,能让我们姐弟梦见的,还敢敲登闻鼓的小女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娘。”
銮宴清眉眼突然认真,眼神里藏起漩涡。
銮亭瞳也正了脸色,是了,果真如梦见的那般,一定要早做防备,上天已经给了警示,万万不能抓不住机会。
现下阿耶身体愈发不好,本就是多事之秋,不可再生事端。
该死地陆荧,他窃取的是他们銮家的江山,以为他们姐弟俩是死的。
一桌之隔,銮晏清心想虽然他不喜欢心机算计,但这不意味他要放任别人损害国家根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姐弟二人心底各有思量,但殊途同归。
厚重的云遮住刚出的太阳,停了有一会儿的雪,又开始扑簌簌的下起来,下的又急又密,仆从刚清扫的路面,不一会儿又堆满雪白。
銮亭瞳几步走至窗边,伸手推开窗,瞧见外边的雪,眼里藏不住地担忧。
“今岁的雪愈发大了,恐生雪灾。阿耶身体又……,唉。”
銮宴清透过半开的窗户,朝外望。
“阿姐,莫担心,前日早朝就让户部拨了银子,让底下的告知百姓加固房屋,以防大雪压塌。”
察觉有雪伴着风被吹进来,他走向前,侧身挡在阿姐前边,以防阿姐受凉。
“阿姐,往好处想,这是瑞雪兆丰年,此乃吉兆。”銮晏清安慰。
銮亭瞳听见弟弟的话,又看向挡在身前,想为她遮风挡雨的人,眼眶一热。
这世上除了阿耶,只有弟弟,是她血脉至亲之人了。
所幸弟弟已长大成人,虽疲懒些,但如今也是有担当的人了。
“好好好,你心中有思量,是再好不过,这几日,舅舅可有书信。”
“未曾。”
“大雪封关,恐怕关外也不得安宁啊。”銮亭瞳刚放下的心又提起。
治国理政哪有那么容易,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阿清,这句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依那个梦中预言,还有阿耶的身体状况,你怕是要早做准备。”銮亭瞳声音哽咽地说。
“阿姐,我知道的,你放心,若那梦是真的,你也在朝堂上呢,只要我们姐弟一心,定能治理好朝堂内外。至于阿耶……”
提起阿耶,銮晏清声音也是变小至无声。
阿耶于他二人而言,是血脉至亲极重要之人,若那梦是真的,那阿耶可能还有一年可活,这无异于剜心割肉。
两人没再说下去,齐齐望向窗外的雪。
外边白茫茫的一片,能看见的,也仅仅是眼前的那一小块地方。
礼部侍郎府。
下午祖母那边来人传话,雪天路滑,晚间各自在各自房里用晚膳即可。
殷素晖就未更衣准备,趴在榻上看书赏雪,累了就小憩一会儿。
谁知到傍晚间,父亲那边又传话去祖母那边用膳。
殷素晖重新梳妆,披上斗篷,捧着汤婆子,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春华冬雪,前往松鹤堂陪祖母用晚膳。
松鹤堂在整个宅子的最里边,十分清净,离她的芳兰阁不远。
前边是父亲母亲的主院,在宅子的正中间。再往前是父亲的书房和待客前厅。
几人穿过走廊,拐进院子。
丫鬟冬雪上前掀开帘子,殷素晖绕过小屏风,堂内几个妹妹和姨娘,都已经在了。
府中人口还算简单,因为祖母健在,后宅也算干净。
爹爹还纳了两个姨娘,其中一个姨娘是爹爹以前的通房,生了一子一女提的位份,另一个是爹爹上司送来的,现下只生了个妹妹。
“幺幺快来,进来暖暖,路上冷吧。”
殷素晖刚一露头,屋内祖母就注意到她,招呼她过去。
祖母今个穿了宝蓝色的裙装,在松鹤延年的画下坐着,灯光打在她身上,银丝中缠着乌发,衬得精神又年轻了几分。
“祖母,不冷。”殷素晖先福身行礼,“这大雪真真吉兆,祖母都比往日看着更年轻些。”
走上前,牵住祖母的手。
“你看这丫头的巧嘴。”老夫人王今言向身旁的嬷嬷嗔怪炫耀。
“婢子也觉得大小姐说的是真心话。”张嬷嬷说道。
祖母笑得更加开怀,“你个老货,也来打趣我。”
“婢子,说得可都是实话。”张嬷嬷陪笑。
祖母嘴角带笑,拍了拍殷素晖的手,张嬷嬷也识趣退到老太太身后。
等祖孙两人亲香完。
姨娘妹妹们接连上前行礼。
“大姐姐。”
“大姑娘。”
屋内暖风阵阵,气氛和睦,殷素晖姿态轻松,一一福身回礼。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
老太太眼瞧几个姐妹间其乐融融,心中愈发高兴,家族和谐友爱,乃家族大幸。
几人说话间,父亲殷直和母亲崔容与,以及身后的两个弟弟进屋。
等几人与祖母见了礼,殷素晖也带着妹妹们上前行礼。
几人终于落座,父亲殷直看向殷素晖。
“幺幺,听说今日长公主送了帖子来,往日与长公主熟识?”
殷素晖心下未起波澜,“是的,父亲,长公主今日送了赏梅的帖子,往日未与公主有过交集。”
一家之主只要不装聋作哑,对于宅子里的事,肯定是了如指掌的,所以殷素晖乖巧回复。
“直儿,可是有何不妥?”老夫人蹙眉问。
“今岁圣上病得格外厉害些,不晓得长公主是不是动了,给太子选妃的心思。”殷直面带愁容地说。
“公主尚未婚配,太子就要选妃。”母亲崔容与惊讶道。
殷直叹了口气,“若不是圣上生病,今年或许会给公主遴选驸马,皇宫可不是个好去处啊。”
殷素晖转头,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她私心以为父亲会让她主动争取,为其官运亨通铺路,未曾料到父亲竟无这般心思。
“幺幺,干嘛这么看爹,虽说爹想升升官。但是拿女儿去铺路,不说你娘,就你祖母也不会同意。”缓了口气又说,“再说后宫可不是好去处,就连皇后都有可能被暗害。我还没有推女儿进火坑的想法。”
旁边的祖母和母亲倒是认同的点头,为人父母者,谁不盼自家儿女好。
殷素晖心下有羞恼,又有感动。其余几个妹妹心头也热乎乎地,有当家人这句话,她们几个的婚事也不会差。
一母同胞的亲弟殷文修,却默默攥紧了拳头。
母亲担忧地开口:“那须得早日给幺幺相看人家了,我本打算多留她几年的。”
“还未可知,也许长公主只是寻人解闷子。”老夫人宽慰崔容与。
殷直泼冷水地说:“长公主此人,与别的女子不同,她做什么事一定有所筹谋。”
堂内霎时一静,众人或蹙眉不安,气氛沉重,只剩下火盆里不是传出地“噼啵”声。
“先用膳,先用膳,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幺幺赴宴回来,就知晓了。”祖母出言打圆场。
“对,对,先用膳。”母亲也招呼丫鬟摆膳。
屋里气氛一松,弟弟开始说起玩笑话,哄祖母开心。
丫鬟婆子手提饭盒,在餐桌旁把膳食摆好,退至一旁,伺候主子们用膳。
众人净手后,依次坐在位置上。
殷素晖落座后,一眼就看到今晚做了她喜欢的鱼烩,心下了然,肯定是母亲吩咐厨房做的。
等祖母动筷后,众人也提筷用膳,弟弟妹妹偶尔放下筷子,说几句俏皮话,哄主座的祖母开心。
一家人吃饭,没那么讲究,所以殷家吃饭时,规矩极少。
几人用完晚膳,又坐在厅内说了几句话,才各自散开。
丫鬟们手提灯笼,在前方照明。
“文修哥,怎么走那么快。”殷文枢快步追上殷文修问。
“回去读书。”殷文修话不多。
“为何如此着急?”殷文枢想起方才,“可是为了嫡姐?”
殷文修这次未作声,只闷头朝向书房走去。
影子落在雪地上,被灯笼一照闪闪发光,但行路需得仔细小心。
冬雪手上小心搀扶殷素晖,眼睛紧盯前方。
“扑哧”,殷素晖看见冬雪的小模样调笑,“冬雪,不必如此小心。”
“小姐,雪天路滑,小心为上,今早上秋雨摔了个大马哈。”冬雪不同意地说道。
“可有伤着。”殷素晖关心地问。
“未曾,她穿的厚实,雪也比较厚。”
奴仆几人逗着闷子,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回到听澜院。
春花早早挑开门帘在等候,“我就说听见姑娘的说话声了。”
“就你的耳朵灵。”秋雨在后边嗔怪道。
殷素晖进了屋子,被秋雨伺候脱去厚重的狐裘。
坐下。
手上就被夏晴塞了杯热茶。
茶杯抱在手心暖烘烘地,殷素晖舒服地喟叹,“还是夏晴最为贴心。”
“姑娘,那婢子们呢。”秋雨率先出声。
殷素晖偷笑安抚,“都贴心,都贴心。”
徐嬷嬷手拿封信,上前打破气氛,忐忑地禀告,“姑娘,这是刚刚铺床时,在枕头边发现的。”
突然出现的信,殷素晖十分诧异,“为何会出现在枕头边。”
“不知,但白日未曾见到过生人来院子里。”徐嬷嬷说。
几个丫鬟也是各自转头确认,随即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殷素晖看到嬷嬷手上的那封信,眉头紧蹙,心下十分震惊,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宅子里,把信放在她的枕头边。
这明显不是常人所为,近日这是怎么回事,先是长公主突如其来的邀约,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封信。
她伸手接过信。
打开。
抽出里边的信纸。
看到信的内容,是了,也就只有那位能做到,把信悄无声息地送进她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