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白慕归期》忆八意

5、 暖饮融雪，心事藏题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雾，把外面的风雪彻底隔绝在外。江逾白刚坐下，就看到许慕时从书包里掏出一杯热可可，杯壁还冒着热气，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清隽的字迹：“加了半勺糖，你上次说太苦不好喝。”

　　他指尖碰了碰杯壁，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漫到心口，耳尖悄悄泛了红，低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敢抬头看许慕时的眼睛。许慕时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低头搅热可可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拿出竞赛真题册，轻轻推到他面前：“先看最后两道几何题，上次你说辅助线总找不准，我们一起试试。”

　　江逾白点点头，翻开册子，目光落在题目上，却有些走神。他想起早上在仓库里，江逾墨蜷缩在墙角，却还咬牙说“不准碰他”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闷。许慕时察觉到他的恍惚，笔尖轻轻敲了敲题目：“在想你哥的事？”

　　被说中心事，江逾白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许慕时，眼里满是困惑：“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既不让我跟你走太近，又会偷偷护着我……”

　　许慕时放下笔，认真地看着他：“或许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关心，把‘保护’和‘占有’弄混了。”他顿了顿，想起江逾墨在教学楼拐角攥着手机的模样，补充道，“他对你的在意，比他自己以为的更甚，只是用错了方式。”

　　江逾白没说话，指尖在题目上轻轻划着，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母亲还在，江逾墨会把唯一的糖塞给他，会替他挡住父亲的责骂，只是后来母亲走了，父亲的要求越来越严，江逾墨的关心才慢慢变了味，变成了让人喘不过气的控制。

　　“叮”的一声，许慕时的手机响了，是陆驰发来的消息：“保安说那两个黄毛找到了，供出是江逾墨找他们，说只要吓走你，就给他们钱，没敢真动手。”

　　许慕时看完，把手机递给江逾白。江逾白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忽然一紧——原来江逾墨从来没打算让那些人伤害他，只是想用最笨拙的方式，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他攥着手机，指尖微微发颤，忽然想起江逾墨胳膊上的淤青，眼眶瞬间红了。

　　“别难过。”许慕时递过一张纸巾，声音放得很柔，“或许你可以试着跟他好好聊聊，告诉他你想要的不是‘被控制’，而是‘被理解’。”

　　江逾白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等他伤口好点，我想跟他谈谈。”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转回题目上，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起辅助线，“我们先做题吧，下午还要模拟考。”

　　许慕时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没再说话，只是拿起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思路。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两人的草稿册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雪粒敲玻璃的声响，格外安静。

　　中途江逾白去接水，回来时正好碰到林薇。林薇抱着一摞书，看到他手里的热可可，笑着挤了挤眼睛：“许慕时给你带的吧？他早上特意去校外的便利店买的，说那家的热可可最浓。”

　　江逾白愣了一下，心里突然像被热可可烫了一下，又暖又麻。他回到座位时，许慕时正低头看着题，阳光落在他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光。江逾白坐下，假装翻书，余光却忍不住落在他身上，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心跳悄悄加快——原来许慕时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连“热可可太苦”这种小事都没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许慕时突然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江逾白像被抓包的小偷，赶紧低下头，假装看题目，耳朵却越来越烫。许慕时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草稿册：“辅助线画错了，你看这里，连接AC的话，能构成等腰三角形，角度就好算了。”

　　他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江逾白的耳畔，带着淡淡的热可可香味。江逾白的心跳漏了半拍，定了定神，按照他说的画辅助线，果然瞬间理清了思路，笔尖飞快地在纸上写着步骤，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许慕时看着他解题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他想起第一次注意到江逾白，是在小学的雨天——那时江逾白蹲在教学楼角落，把伞递给了一只流浪猫，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眼神却亮得像星星。从那时起，他就想靠近这个温柔又坚韧的人，想陪在他身边，看他笑，看他为了目标努力的样子。

　　模拟考的铃声响起时，江逾白正好写完最后一道题。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许慕时，眼里满是笑意：“这次应该能做对，谢谢你教我找辅助线。”

　　“是你自己聪明，一点就通。”许慕时收拾着东西，把热可可的空杯子放进书包，“考完试去食堂吃吧？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江逾白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图书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积雪上，泛着耀眼的光。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轻轻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江逾白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许慕时，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那个……晚上我想去看看我哥，你要不要一起去？”他怕江逾墨看到他们一起会生气，却又忍不住想让许慕时陪着——有许慕时在身边，他总觉得更安心。

　　许慕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我陪你去。”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江逾白，“刚才在便利店买的，你哥应该爱吃。”

　　江逾白接过苹果，指尖碰了碰许慕时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分开。他看着手里的苹果，心里暖暖的，抬头看向许慕时，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原来这种“想靠近”的心情，早就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了。

　　而医务室里，江逾墨正靠在病床上，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江逾白的照片——那是去年江逾白生日时拍的，江逾白笑着吹蜡烛，眼里满是光。他想起早上在仓库里，江逾白蹲在他身边，眼里满是担忧的样子，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却又很快皱起眉——他怕江逾白真的会因为许慕时，慢慢远离他。口袋里的便签还在，上面是他中午写的话：“逾白，哥以后不逼你了，只要你开心就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口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