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茶馆 ...
-
“一点遮掩身份的手段。”越关山解释道。
褚明言点头，放下了那个青铜面具。随后和他说起今天看房的事情。
“越关山，你觉得怎么样？”褚明言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越关山没有太多的要求，对于他来说住哪里都一样。
“你喜欢就好。”
褚明言得到许可后，开开心心地把饭盒打开了。
“我和你说，今天去看房子的时候，中介……哦那个中间人旺财说要留我吃饭，但是我不太好意思蹭饭，而且想到你可能还没吃饭，我本来打算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饭的！但旺财直接把饭塞给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饭菜布好。
饭菜的量很多，像是准备给两三个人吃的。
褚明言有些奇怪：“我一个人去，旺财怎么给我打包了这么多的饭菜？”
越关山瞧了他一眼：“可能是怕你长身体不够吃，所以多准备了一点。”
确实，在地球上有句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过他真的长的那么显小吗？褚明言有些郁闷地想着。
他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入嘴中，鲜香的汁水瞬间四溢。
“这个真好吃！”褚明言的坏情绪瞬间被抛之脑后，大快朵颐起来。
专注于吃饭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越关山面上浮现了一个怀念的表情。
……
新房子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下来。褚明言美滋滋地走在大街上，手中还剩下了二十两。
加上自己预支的十两银子，现在他有三十两了。
他有些美滋滋地想着，等住进了新房子之后，他就可以自己买菜做饭了。
不过古代没有燃气灶，也没有电磁炉，只有最原始的烧火灶，还有大锅大铲。
使用上应该和燃气灶没什么区别吧？褚明言思考着。
要是妈妈的话，应该就会用大锅炒菜了，因为外婆家以前就是用这种灶做饭……
他想着，顿住脚步。
妈妈……在家里还好吗？
身旁的行人来来往往，甚至有些人奇怪地看着他，像是不理解他站在街道中间的意义是什么。
他突然有些难过，抬脚跑了起来。
天空有些暗沉沉的，不久之后飘下细细的小雨。雨连成丝，落在地面上，润湿了土地。
白玉京的路并没有铺砖，而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路人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
但褚明言没有在意那么多。
他满心都是再跑快一点。
就这么不停息地跑，总有一天能够跑回家里吗？他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突然，一阵被撞的痛意出现在头顶，如同蛛网般蔓延至整个脑袋。
因为练过武的原因，褚明言没有往后摔倒，反倒是被撞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还捂着头上被撞红的地方。
“啊——对不起对不起！”褚明言慌忙地将被撞的人扶起来。
“没事没事，是我没有注意看前面的路。”被撞的青年拍了拍身上的土和灰。
褐色的泥土在看起来就很昂贵的丝绸上留下了重重的印子。
小雨逐渐转大，打在脸上已经有了痒意。
“你的衣服脏了……要不然我重新赔一件给你吧。”褚明言满怀歉意地提议道。
青年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摇了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吧。”
褚明言只好跟在青年的身后，来到了附近的一间茶馆。
“一壶西湖龙井，再来一碟桂花糕。”
待小二退下后，青年语气温和自我介绍：“我叫元廷羽。你呢？”
姓元？居然是国姓吗？是皇子还是王爷？
但褚玉的记忆并没有告诉他元廷羽的身份。
“楚明言，明辨是非的明，语言的言。”反正褚玉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加上他出门在外都是用师父给的名字，他也不担心元廷羽能认出自己的身份。
楚？褚？元廷羽的目光落在褚明言的五官上。
清澈明亮的眼中此刻盛满歉意与愧疚，鼻梁挺拔却不过高，嘴角微微下压。
和褚峰回有几分相似，这应该是褚峰回那失踪的的三弟吧。元廷羽心中暗暗猜测，面上却不显。
在沉默中，褚明言率先开口：“你的衣服……？”
“小事，小事。今天的事，说到底有我的几分过错。”元廷羽笑着，“不若这样吧，今天这茶水你来请，权当歉礼了。”
既然正主发话，褚明言只好应下。
说话间，小二已经把他们的茶水和糕点端了上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已经泛起绵绵的雾气了。
元廷羽看向窗外的大雨，半晌后他开玩笑道：“若是再晚一点进来，我们就要成落汤鸡了。”
“自三月以来，白玉京从未下过雨——这是白玉京的第一场雨。”
也就是说，已经有六个月没有下雨了。褚明言心想，旱季涵盖了播种插秧的时期，一直延续到收获的季节，那照这么说，今年的收成微乎其微啊……而且没有收成，百姓冬天该怎么办？
元廷羽似乎是看出来褚明言在想些什么，安慰道：“不必担心，陛下若是不想内乱，必定会开国库救济百姓的。”
“如果是那种根本不把百姓放在心上的国君呢？”在褚玉的记忆里，当任国君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我想，褚家不会袖手旁观。”元廷羽端起杯中的茶水，轻轻啜饮。
那一瞬间，褚明言差点以为元廷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转念一想：褚家做的最大的就是粮油生意了，元廷羽突然提起褚家也不奇怪。
“尝尝吧，他们家的桂花糕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
褚明言伸手捻起一块桂花糕。
他们家的桂花糕是那种软软糯糯的，在桂花的香气中掺杂着恰到好处的甜，非常好吃。但对于褚明言来说，这个桂花糕的味道中还掺杂着一些熟悉。
“确实很好吃。”褚明言点了点头，“如果我有文化的话，我一定要写篇文章来赞美它。”
就像汪曾祺先生写《人间草木》一样，他褚明言也要写篇《人间美味》。
元廷羽似乎真的很开心，不再是那种礼貌却毫无感情色彩的笑，他的眉眼中充盈着笑意。
“褚家的大少爷褚峰回曾经也这么说过，甚至还为这栋茶楼的桂花糕写了篇文章。”
说这话时，他状似无意，实则暗暗观察褚明言的神色。
褚明言听他提起自己的大哥，突然想起却有其事。
褚家大哥褚峰回做学问是非常有天赋的。他在五岁那年写了一篇《京雪赋》，瞬间轰动整个京城。
韵律优美的对称，遣词造句的准确，以及工整的结构，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岁小孩写出来的。
但褚峰回确是个非常咸鱼的人——他并不爱做学问。每当有人邀请他参加诗会交流心得体会技巧时，他都会拒绝。
对他而言，文学只是工具，平时偶尔用用就好了，真要说兴趣那还得是美食与古董鉴赏。
后来有人出于嫉妒，大肆宣扬褚峰回是当朝的“方仲永”。
在几年内无所出后，众人也纷纷认同了这个说法，不再关注褚峰回。
但当褚峰回十七岁参加科举，凭借一篇《治水论》一举夺魁，向世人证明他并非方仲永，而是他褚峰回。
但进入朝堂之后，褚峰回又仿佛变回了原来那个咸鱼的他，平平无奇，像是丢进湖里也溅不出水花的石子。
近些年唯一一篇诗文就是十年前褚峰回写的《赞桂花》，那个时候他才19岁。
据说是吃了某一家的桂花糕后写出来的……
褚明言捻起桂花糕的手一顿。
他好像想起褚峰回为什么会写这篇文章了。
那个时候褚玉还没有认识彭居，依然天天待在家中不爱说话。偶然一次，褚峰回从外面带了一份桂花糕回来逗说话还说不利索的褚玉，下手太重给他逗哭了。
褚玉被他气的哇哇大哭，边跑边抹眼泪地跑得去抱住母亲的腰。
褚母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弟弟，谁弄哭的谁哄。”
褚峰回没有办法，只得抱着褚玉来到书房。
他知道褚玉最爱看他写字做文章了，虽然不符合他做官的中庸之道，但褚峰回还是写了。
“玉儿喜欢吃桂花糕吗？”他手上研着墨，问道。
“喜欢。”褚玉咬了一口桂花糕。
他若有所思，一边写一边哄着趴在桌上的褚玉。
《桂花赞》便诞生了。
褚明言一边回想，一边叹息。
褚玉和哥哥妹妹们的关系是真的非常好。可越是关系好，褚明言占了褚玉身体的愧疚便越重。
那么疼爱的孩子，此刻内里换了个人……那得有多心疼啊。
元廷羽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青年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他不好开口问，只能继续品尝杯中的西湖龙井。
突然，雷声大震，一道闪电划过窗外的天空，瞬间照亮了整个白玉京的天空。
雨越来越急，越来越大。从窗外看去，街道上积攒的雨水已经开始流动了。
白玉京的排水系统做的非常一般，一到暴雨天，地势高的地方还好，地势低的地方就全被淹了。
“一到暴雨天，白玉京就要被淹了……”元廷羽叹息着。
褚明言有些疑惑：“没有人试着去解决吗？”
元廷羽嘴角勾起，像是在嘲讽什么：“有啊，当然有。”
只不过……全被驳回了。
此时，突然有个浑身湿透的人踏进茶楼。他浑身发颤，在原地小站片刻，地上就积起水洼。
他一步一步靠近掌柜，声音都在颤抖：“老板！有没有……”
话还没说完，一支长箭刺入他的咽喉，阻绝了那人想要说话的意图。
茶馆内陷入一篇寂静，随后有人发出尖叫：“死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茶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