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躺平带带我》城东阿九

4、第 4 章

　　第4章：别走那条路，我右眼皮跳！
　　萧绎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也有金手指，能读心？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我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被剥得一干二净。
　　承认？还是不承认？
　　承认了，他会不会把我当成妖怪烧了？或者把我抓起来，当成工具严加利用？
　　不承认？可除了这个理由，我根本无法解释今晚的行为。而且，看他那笃定的样子，恐怕我再掰扯什么“体弱畏寒”，他都不会信了。
　　我的大脑在疯狂进行着利弊分析。上辈子的社畜经验告诉我，当你的老板已经拿着证据质问你的时候，狡辩是最愚蠢的选择。坦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选择了半真半假的说法，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有时候，碰到一些人或者东西，脑子里就会突然出现一些很可怕的、乱七八糟的画面……还有……还有很真实的感觉……”
　　我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被毒药烧灼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萧绎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深沉。
　　“就像那日在长街，我碰到将军，就‘看’到……”我顿了顿，不敢说得太具体，“看到很危险的画面。今天……今天在宴会上，我碰到那个侍女，也看到了……看到了那杯酒……”
　　我说不下去了，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审判。
　　他会怎么看我？一个能预知死亡的怪物？一个不祥的妖孽？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露出任何厌恶或恐惧的神色。他只是沉默了良久，然后问了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问题：“会疼吗？”
　　我愣住了。
　　“什么？”
　　“我说，”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一点，“你‘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会不会……感到痛苦？”
　　我的眼眶一热，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疼……很疼很疼……像自己真的经历了一遍一样……”
　　这大概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对人说出自己的秘密和感受。
　　萧绎看着我，眼神复杂。那里面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或许是怜悯？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道：“我知道了。回府后，好好休息。”
　　然后，一路无话。
　　我不知道他信了几分，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对我。我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等待宣判的煎熬中。
　　回到将军府，我被青儿领回了静心苑。我一夜没睡，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我觉得，我的“吉祥物”生涯大概是到头了。萧绎知道了我的秘密，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我更严密地控制起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用来预测危险的工具。
　　从此，我将再无自由可言。
　　然而，第二天，一切如常。
　　青儿依旧送来了丰盛的早餐，院门口的守卫依旧站得笔直。萧绎没有来找我，也没有派人来给我下达任何新的指令。
　　我有点懵了。他不该是趁热打铁，把我关进小黑屋，好好研究一下我的“功能”吗？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萧绎没有再出现，仿佛我们之间那场月下对谈从未发生过。
　　但府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守卫比以前多了几倍，巡逻的次数也更加频繁。我偶尔能听到下人们窃窃私语，说什么“三皇子府上丢了东西”、“大理寺正在彻查”之类的话。
　　我知道，这一切都和那晚的宴会有关。萧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一定已经开始行动了。
　　大约过了五六天，萧绎突然派人来传我，说要出城办事，让我随行。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是要开始正式“使用”我这个工具了吗？
　　我被带到府门口，萧绎已经一身戎装，跨坐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整个人英姿飒爽，气势逼人。他身后跟着一队精锐的亲兵，个个盔明甲亮，一看就不是善茬。
　　我被安排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队伍缓缓出发，我掀开车帘，看着萧绎那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这种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糟糕透了。
　　我们就这样在官道上走了大半天。眼看天色渐晚，队伍准备在一处驿站歇脚。
　　就在我准备下车舒展一下筋骨的时候，我看到萧绎正和他的副将对着一张地图商议着什么。我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假装看风景，耳朵却竖得老高。
　　只听那副将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线道：“将军，穿过前面那条虎啸峡，天黑前我们就能抵达云州大营。”
　　虎啸峡。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神经。我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张羊皮地图的边缘。
　　“轰——”
　　熟悉的画面和感觉再次袭来！
　　这一次，是山崩地裂！巨石从天而降，人仰马翻，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我“看”到萧绎的坐骑被巨石砸中，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生死不知。
　　那被巨石碾压的剧痛和窒息感，让我瞬间白了脸，冷汗涔涔而下。
　　又是预知！这条路有埋伏！
　　我不能让他们走那条路！
　　可我该怎么说？难道又说我“看到”了？不行，上次是在私密的马车里，这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能暴露我的秘密。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萧绎已经收起地图，准备下令出发，我脑子一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马缰。
　　“不能走！”我脱口而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惊讶，不解，还有一丝看疯子似的怜悯。
　　萧绎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眉头紧锁：“林舒，你在做什么？”
　　“不能走那条路！”我仰着头，看着他，急得快要哭了，“将军，我们绕路吧！别走那个什么虎啸峡！”
　　副将一脸不悦地呵斥道：“胡闹！军情紧急，岂容你一个女子在此饶舌！将军，我们……”
　　“为什么？”萧绎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他在等我的解释。
　　我能怎么解释？我说我刚摸了一下你的地图就预知了山崩？
　　情急之下，我只能开始胡说八道。我指了指自己的右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我右眼皮从早上就一直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绝对不是好兆头！而且……而且我昨晚夜观天象，看到将星暗淡，主大凶！今天不宜远行，尤其……尤其不能走峡谷！会……会犯冲！”
　　我说得信誓旦旦，就差掐指捏诀，给自己安一个“半仙”的名头了。
　　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都红了。那副将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婆子。
　　我豁出去了。反正丢人总比丢命强。我今天就是豁出这张脸不要，也得把他拦下来。
　　我死死地拽着马缰，摆出一副“你要是敢走，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马前”的架势。
　　萧绎看着我，那眼神，真是复杂到了极点。有无奈，有审视，还有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好笑”的情绪。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足足有一分钟。
　　就在我以为他要下令把我拖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传令下去，改道，绕过虎啸峡。”
　　什么？
　　我愣住了。周围的士兵们也愣住了。连那个副将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将军，三思啊！绕路要多走大半天，会延误军机的！”
　　“执行命令。”萧绎的声音不容置喙。
　　他竟然……真的信了我这通鬼话？
　　他低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意味我琢磨不透。然后，他调转马头，率领队伍，朝着另一条小路走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队伍远去，才后知后觉地被青儿拉上了马车。
　　当晚，我们在另一处驿站过夜。消息传来，虎啸峡在我们原定要经过的时辰，发生了剧烈的山体滑坡，巨石滚落，将整条峡谷堵得严严实实。据说当时有一队倒霉的商旅恰好经过，无一生还。
　　那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针对萧绎的、一场精心策划的埋伏！
　　我坐在房间里，手脚冰凉。
　　如果不是我，萧绎他们……
　　房门被推开，萧绎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放到了我面前的桌上。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治跌打损伤有奇效。”他淡淡地说道。
　　我没懂他的意思。
　　他指了指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一摸，才发现那里红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是刚才冲出去拦马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你说的‘夜观天象’，”他看着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快得像我的错觉，“以后，可以多观几次。”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我愣愣地看着那瓶金疮药，又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不是信了我的鬼话。
　　他从一开始，信的就是我。
　　从那一刻起，我在将军府里的外号，就从最初的“傻姑娘”，变成了众人敬畏又好奇的“小神仙”。而我自己知道，我什么神仙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我那根“长期饭票”的胆小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