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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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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惨压在身下的炭治郎心跳如鼓,他受不了如此逼近的距离,奋力挣扎起来,却三两下被无惨钳住手脚,再动弹不得。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炭治郎大喝,声音嘶哑。
他和无惨不过才见了两次面。炭治郎还记得在浅草的街头,无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睥睨一只蝼蚁,连笑都是冷漠。
无惨会在意他的生死?炭治郎觉得可笑。他和他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哪里会平白生出这一份令人作呕的善意?
炭治郎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闻着无惨过分清晰的气味,只觉得想吐,他侧过头咬紧牙关,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看着炭治郎这个样子,无惨喉间发出一声冷哼,撒手把他放开,自己又窝回了原先的那个角落。
这一次无惨没有再用荆棘限制住炭治郎的行动,因为他已经向炭治郎展示了实力,炭治郎的一切都被他牢牢掌控。
再不甘心,炭治郎也只能愤愤收拢日轮刀,把刀别在腰间,站在洞口天人交战许久,这才转身重重在火堆旁坐下,“砰”的一声扬起烧尽的灰,灰尘朝无惨的方向扑过去,惹得他弓起背连连呛咳。
细小的灰尘粘在鼻腔,又痒又疼,实在是折磨人,就算是无惨也不能幸免,一个喷嚏接连一个喷嚏,打得头直发晕,甚至隐隐作痛起来。
泪花争相从眼角渗出,但病了一天,本来眼睛就干涩难当,被泪水一刺激更是疼痛,泪腺疯狂地分泌液体,一汩又一汩地顺着鼻翼流下,远远看去就像是真的在哭,而且哭得整张脸都花了。
已经重新升起火的炭治郎看到无惨苍白到透明的脸,心中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也没办法再向无惨发泄了,他尴尬地拨弄火堆,余光瞟到无惨抬起手想要揉眼睛,连忙凑过去抓住他的指尖。
“诶!别弄!”
手指相触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无惨透过朦胧的泪水只能够看到一个影子,被橙红的火光衬托,少年的身周都散着微光般的虚影。
而炭治郎因为动作快,还来不及蹲下,只得以一种僵硬的姿势半弯腰在无惨的身前,罕见地被他抬眼看着,细长的眉眼很红,却因为病态不显得媚,只透露出一种直击心灵的可怜。
一时之间,炭治郎捏着无惨的手指,讷讷无言。
啪啦一声,火堆爆出一声细响,惊醒了对视的两人,炭治郎仿佛烫手一般甩开无惨,不自在地撇过头,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本来想干什么,低头看了看满是煤灰的手,丢下一句“你别动,等我回来”,就冲进了夜幕中。
无惨听着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仰头靠在石壁,紧闭双眼,他的鼻子还堵着不通气,满心的不耐和恼怒,强迫自己去想其他的东西来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脑海里掠过一个个天马行动的场景,最后心绪却停在一个朦朦胧胧的感知上:细痩的身影穿梭在山林间,轻快而矫捷,像是一只山猫,收起了尖利的爪,身形窜动间,不经意便露出藏在枝叶罅隙的细细绒毛。
那是从炭治郎身上传来的感知,无惨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把那个倔强的少年抓回自己身边,但他不想这么做,他想看看炭治郎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少年顺着山路找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蹲下身洗干净双手,抽刀砍下一旁的粗壮树枝,挖空中间后灌了些水,又原路折返。
炭治郎回到山洞,看到纹丝不动的无惨,心中有些异样,但随即又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
他和无惨之间何谈什么信任,只不过是一场另类的角逐,无惨等着他妥协,而他也在等着挖掘无惨的秘密。
这一段取水的路程不长,暂时离开无惨这件事却给了炭治郎思考的空间,他想,无惨把他留在身边,肯定不是因为怜悯,如果真的按照无惨所说,对他的血肉无所企图,那么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让无惨不得不选择如此做。
想着自己自杀时无惨疯狂的神色,炭治郎心中有了个模糊的猜想,但那猜想太过于惊人,他还需要一步步试探,再来确认。
但就算心里如此计划,在炭治郎看到无惨可怜兮兮缩在山洞里的那一刹那,他还是心软了。
炭治郎暗自痛骂了不争气的自己,提着树枝在无惨身边坐下,从角落的棉衣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沾了水去擦无惨的脸。
炭治郎抬手的气势汹汹,好似是要从无惨的脸上剐下一层肉来,但实际落下的动作却很轻,清冽的水气晕在眼角,带来冰凉的刺激感,却比原本的疼痛好受许多,无惨仰头任凭他擦拭,乖得像个布娃娃。
但炭治郎却很清楚,自己手下的是万鬼之王,是这个世上活得最久的人类,或许也早已不能把他称作人类。
他不是乖顺的兔子,而是潜伏在黑夜中的狼,血色的瞳孔中只会倒映出人类脖颈被撕咬的狰狞,无惨所做的一切都有预谋,都有他自己的私心。
而自己,又是属于无惨的哪一份私心呢?
炭治郎轻轻抿唇,瞳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动,他帮无惨清理过脸上的煤灰,然后见着那双眼缓缓张开,如蛇的鬼瞳泛起寒意,似利刃出鞘。
无惨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又侧头休养去了,他的呼吸不顺,发出沉闷的鼻音,时不时低咳几声,连嗓子都哑下去,显得极为难受。
炭治郎跨过火堆,坐回最初的位置,拾起一根柴去拨弄火堆,随即顿了顿。
他低头看手上的新柴,又转头看角落的棉衣,摸不清这些东西是无惨从哪里找来的,炭治郎想问,但看到无惨病恹恹的模样,最后还是收了声。
忙活大半夜,先是提心吊胆,后来又去河边打了水,炭治郎本身还烧着,坐在暖烘烘的火堆旁,只觉得脑袋越来越重,眼皮子也打起架来,不过多时,便身体一歪,贴在个冰冷的躯体上,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