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炼天诀》洋念

5、蛇窟毒潮

　　蛇窟的入口，比苏烬预想的更隐蔽。
　　那是在两座山岩的夹缝里，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藤叶肥厚，表面有一层滑腻的粘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苏烬拨开藤蔓，裂缝深处一片漆黑，有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浓郁的腐臭和某种……甜腻的腥味。
　　是蛇涎的味道。
　　苏灵儿躲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指甲都有些发白。
　　“哥哥……真的要进去吗？”她的声音在发抖。
　　“怕蛇？”苏烬回头看她。
　　“嗯……”苏灵儿用力点头，“小时候被蛇咬过，差点死了……”
　　苏烬沉默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在外面等我。找个地方躲好，别出声，我很快出来。”
　　“不要！”苏灵儿却摇头，抓得更紧了，“我要跟哥哥一起进去。我……我可以克服的。”
　　她的眼神很坚定，尽管脸色还是白的。
　　苏烬看了她两秒，点头:“好。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他从怀里摸出那块暗金色碎片。碎片在靠近洞口时，表面的温度明显升高，甚至开始微微震颤。混沌炉的渴望，比之前更强烈了。
　　这洞里，有东西。
　　苏烬率先侧身钻进裂缝。岩壁湿滑，脚下的地面也是滑腻的，长满了青苔。他走得很快，但每一步都稳，灵力在脚底形成一层薄薄的气垫，防止打滑。
　　裂缝很深，蜿蜒向下。
　　走了大概三十丈，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
　　洞顶很高，有钟乳石垂下来，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洞壁上嵌着一些发光的矿石，散发出幽绿色的微光，勉强照亮了洞内的景象。
　　然后，苏烬看到了蛇。
　　很多蛇。
　　地面上、岩壁上、甚至钟乳石上，密密麻麻，盘踞着成千上万条蛇。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有的粗如手臂，有的细如筷子，有的通体碧绿，有的布满红斑。
　　它们相互缠绕，缓缓蠕动，蛇信吞吐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在溶洞的正中央，有一片小小的水潭。潭水是诡异的碧绿色，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磷光。而在水潭中央，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一尺来高，通体晶莹如碧玉，叶片细长，顶端开着一朵碗口大的花。花瓣是半透明的，内里流动着月华般的光泽，在幽暗的洞中，像一盏自发光的小灯。
　　碧磷花。
　　而且看这成色，至少是百年以上的珍品。
　　但苏烬的目光，没有在花上停留太久。
　　他的视线，落在了水潭边，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上。
　　那块石头只有拳头大小，表面粗糙，毫不起眼，混在一堆碎石里，很容易被忽略。但暗金色碎片传来的渴望，几乎要冲破他的掌心。
　　是冲着那块石头去的。
　　不是碧磷花。
　　苏烬眯起眼，仔细观察。
　　洞里的蛇群，似乎也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靠近洞口的几十条蛇同时昂起头，三角形的蛇头转向苏烬的方向，冰冷的竖瞳里闪烁着凶光。
　　嘶嘶——
　　蛇信吞吐的频率加快了。
　　苏灵儿躲在哥哥身后，吓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
　　“站在这儿别动。”苏烬低声说。
　　他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
　　最近的三条碧绿色毒蛇，猛地从地面弹射而起，如同三道绿色的箭矢，直扑苏烬的面门！速度快得在空气中拉出了残影！
　　苏烬没躲。
　　他只是抬起左手，掌心向前，五指张开。
　　嗡——
　　幽蓝色的炉火，从掌心喷薄而出。
　　不是火焰的形状，而是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蓝色光幕，像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三条毒蛇撞在光幕上，没有发出撞击声，而是像撞进了粘稠的胶水里，动作瞬间变得迟缓。然后，它们身上的碧绿色开始褪色，鳞片失去光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短短两个呼吸，三条活生生的毒蛇，变成了三条干枯的蛇尸，啪嗒掉在地上，摔成了几截。
　　混沌炉，吞噬了它们的生命力和毒性。
　　但这只是开始。
　　蛇群被激怒了。
　　嘶嘶声瞬间暴涨，成百上千条毒蛇同时昂头，碧绿的、猩红的、漆黑的蛇瞳，齐刷刷锁定苏烬。下一秒，如同暴雨般，无数毒蛇从四面八方弹射而来！
　　整个溶洞，仿佛下起了一场毒蛇之雨。
　　苏烬眼神一冷。
　　他不再保留。
　　双手同时抬起，掌心相对，在胸前猛地一合！
　　“吞！”
　　低喝声在洞中炸开。
　　以他为中心，幽蓝色的炉火轰然爆发，化作一个直径三丈的球形力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力场之内，混沌炉的吞噬之力，全开！
　　第一条毒蛇撞入力场，瞬间干瘪。
　　第二条、第三条……第十条、第一百条……
　　所有冲入力场的毒蛇，无论大小，无论毒性强弱，都在接触到幽蓝光芒的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和毒性，化作干尸坠落。
　　地面上，干枯的蛇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起来，像一座环形的小山。
　　但蛇群的数量太多了。
　　而且这些毒蛇似乎没有恐惧，前赴后继，疯狂地冲击着力场。力场的范围，在无数毒蛇的冲击下，开始缓慢地……向内收缩。
　　三丈、两丈八、两丈五……
　　苏烬额头渗出冷汗。
　　同时吞噬这么多毒蛇的生命力，对混沌炉的负荷太大了。炉影在丹田内疯狂旋转，炉身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再这样下去，力场会崩溃。
　　到时候，他和灵儿会被毒蛇淹没。
　　必须破局。
　　苏烬的目光，再次落向水潭边那块黑色石头。
　　就是它。
　　混沌炉渴望的东西，一定和那块石头有关。只要能拿到它……
　　他心念电转，瞬间做出决定。
　　“灵儿！”他低吼，“捂住耳朵！”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轰！！！
　　幽蓝色的力场，骤然向内坍缩！
　　所有被力场笼罩的毒蛇，在同一时间被抽干，化作飞灰！而坍缩到极致的力场，在苏烬的操控下，化作一道凝实的蓝色光柱，如同巨锤，狠狠轰向水潭方向！
　　光柱所过之处，地面上的蛇群被犁出一道焦黑的沟壑，两侧的毒蛇被余波震得粉碎。
　　这一击，清空了从洞口到水潭的直线路径。
　　但也耗尽了苏烬大半的灵力。
　　他脸色一白，身体晃了一下，但脚下没停，借着这个机会，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水潭！
　　“嘶——！！！”
　　蛇群发出愤怒的嘶鸣。
　　更多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拦截。
　　但苏烬的速度太快了。
　　后天四重的修为全力爆发，配合凡体极限的肉身，他的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了一道残影。三丈距离，一个呼吸便至！
　　他冲到水潭边，伸手抓向那块黑色石头。
　　指尖触碰到石头的瞬间——
　　嗡！！！
　　石头内部，传来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共鸣。
　　紧接着，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气息，顺着指尖涌入苏烬体内！
　　这股气息太庞大了，庞大到以苏烬现在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像要被撑爆了一样，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了细密的血珠。
　　但混沌炉，却在这一刻，发出了欢愉的震颤。
　　炉口大张，如同贪婪的巨兽，疯狂吞噬着这股气息。
　　炉身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35%……40%……45%……
　　修复度疯狂飙升！
　　而苏烬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信息:
　　「吸收‘荒古魔蛇之牙（碎片）’气息，炉体修复度提升至55%」
　　「解锁能力:万毒不侵（可免疫绝大多数凡阶、灵阶毒素）」
　　「警告:魔蛇之牙内残留魔念即将苏醒，建议立即炼化或远离」
　　魔念？
　　苏烬心头警兆狂鸣。
　　他想都没想，抓着石头，转身就逃！
　　但已经晚了。
　　黑色石头表面，那些粗糙的纹理，忽然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光芒如同活物，顺着苏烬的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纹路。
　　一股暴戾、疯狂、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志，顺着纹路，狠狠撞进苏烬的识海！
　　“吼——！！！”
　　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咆哮，在他脑海里炸开。
　　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意念冲击。
　　苏烬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他保持了一丝清明，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动弹不得。
　　而洞中的蛇群，在这股意志出现的刹那，全部僵住了。
　　然后，齐刷刷地，转向苏烬。
　　每一双蛇瞳里，都燃烧起了暗红色的火焰。
　　它们被魔念控制了。
　　“哥哥——！！！”
　　身后传来苏灵儿带着哭腔的尖叫。
　　苏烬猛地回头，看见妹妹正被几十条毒蛇围住。那些蛇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缓缓收紧包围圈，暗红色的蛇瞳死死盯着她，像是在等待某种命令。
　　不能……不能让她出事……
　　苏烬眼睛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反而主动放开了对混沌炉的约束。
　　“想吃，是吗？”
　　他盯着手中那块越来越烫的黑色石头，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那就……”
　　“吃个够！！！”
　　轰——
　　丹田内，混沌炉影，彻底狂暴！
　　炉口旋转的速度飙升到极限，形成了一个幽蓝色的漩涡。漩涡深处，那点星火微光骤然膨胀，化作一个微缩的炉形虚影，顺着经脉，一路冲进苏烬的右臂！
　　然后，狠狠撞进那块黑色石头！
　　咔嚓！
　　石头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痕中喷涌而出，试图抵抗。但混沌炉的吞噬之力，在这一刻展现了它作为至宝碎片的霸道——
　　所有涌出的红光，都被强行拉扯、撕碎，然后吞入炉中。
　　石头内部的魔念，发出无声的嘶吼，疯狂挣扎。
　　但没用。
　　混沌炉的层次，远高于这块魔蛇之牙的碎片。虽然现在残缺，但本质上的位阶压制，是绝对的。
　　吞噬，炼化，吸收。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五个呼吸。
　　五个呼吸后，黑色石头“啪”的一声，碎成了粉末。
　　暗红色的光芒彻底消散。
　　洞中所有毒蛇眼中的火焰，同时熄灭。它们茫然地晃了晃脑袋，似乎不明白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然后本能地四散游开，重新回到了各自的角落。
　　危机，解除了。
　　苏烬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右臂上的暗红色纹路缓缓褪去，但皮肤表面留下了淡淡的、如同烧伤般的痕迹。那是魔念侵蚀留下的伤，需要时间才能恢复。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混沌炉的修复度，停在了58%。
　　新解锁的“万毒不侵”，意味着以后绝大多数毒药、毒物对他都没用了。
　　而且，在炼化那块魔蛇之牙碎片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一头庞大到遮天蔽日的黑色巨蛇，在混沌海中翻腾。巨蛇头顶，站着一个人影，白衣胜雪，背对着他。
　　那人影抬手，一剑斩落。
　　巨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一颗毒牙崩碎，化作无数碎片，散落诸天万界……
　　而其中一块碎片，坠落在了这个世界，埋在了这片蛇窟之下。
　　“魔蛇之牙……混沌海……”
　　苏烬喃喃自语。
　　这块碎片，和他体内的混沌炉碎片，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绝不是巧合。
　　“哥哥！”
　　苏灵儿冲过来，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吓死我了……你的手……”
　　“没事。”苏烬拍拍她的背，站起身。
　　他走到水潭边，摘下那朵碧磷花，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收进怀里。
　　然后，他看了一眼满地的蛇尸和四散游走的毒蛇，转身。
　　“走吧。”
　　“这里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两人重新钻进裂缝，离开了蛇窟。
　　外面，夕阳西下，天边烧起了绚烂的晚霞。
　　苏烬站在洞口，回头看了一眼那幽深的裂缝，眼神深邃。
　　魔蛇之牙的碎片……混沌炉的碎片……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
　　而前方，黑风岭的方向，夜色正缓缓降临。
　　三天之约，还剩两天。
　　他得抓紧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