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鬼王总想魂飞魄散》如梦令1989

3、林晓阳的家

　　“你出来了？！”
　　“我……出来了？”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林晓阳眼睛瞪得溜圆，然后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太好了，凌夜！你出来了！”
　　她兴奋的忘乎所以，几乎是跳着转身，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然而，她的身体，毫无阻碍的穿过凌夜的魂体，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她重心不稳，眼瞅着要摔在地上。
　　凌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捞，扶住林晓阳下跌的身体。
　　林晓阳顺势站好，讪讪地收回手，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呃…对不起，我就是……太高兴了，忘记你是魂魄了。”
　　但她心中却很是愤愤：太不公平了，只有他想的时候才能接触，这主动权什么时候才能到我手里。
　　凌夜看她站稳，才收回手臂，“不，是我没反应过来，才害你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去，那座庞大的阴森宅院，也如浸了水的墨画，开始晕染、消散。
　　一切都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淡化、消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擦除。
　　一人一鬼出现在，林晓阳原本计划逃入的小道观后街里。
　　“宅子……没了。”林晓阳喃喃道，随即又高兴起来，
　　“没了才好！那种鬼地方，早该消失了！凌夜，你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自由？
　　“嗯。”
　　凌夜的手摸上略感不适的脖颈，看着林晓阳兴奋的模样，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的喜悦。
　　“快，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跟我回家，不然就算你是鬼王，也会被日光烧灼的。”
　　林晓阳风风火火，拉了拉背上的包袱，就往前跑。
　　凌夜脚不沾地的飘荡在后面。
　　要是被人看到，还挺吓人的，不过凌夜不会让人看到罢了。

　　回去的路上，林晓阳的嘴巴就没停过。
　　她实在是太兴奋，也太需要说点什么，来消化这一晚上，光怪陆离的经历。
　　“凌夜你看！那是汽车，跑得可快了！”
　　“那边是路灯，会自己亮起来，让大家晚上也能看清。”
　　“哇，这个点了还有烧烤摊没撤，老板真辛苦…”
　　她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叽叽喳喳地介绍着，沿途看到的一切，试图将所有凌夜没见过的事物，都一股脑塞进他的认知里，弥补他的遗憾。
　　凌夜安静地听着，眼眸缓缓扫过沿途的一切。
　　高耸的楼房，停在路边的铁盒子（汽车），闪烁着刺目光芒的招牌……
　　一切都是陌生的，新奇的，仿佛都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生机。
　　这就是活人的世界吗？确实……截然不同。
　　林晓阳的家离这片老街不算太远，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就在一个更加老旧的平房区停下了。
　　那是个带着十平左右小院的平房，坐北朝南，采光很好，收拾的也干净。
　　房子的结构很简单，中间是兼做厨房饭厅的堂屋，左右各一个小房间，加起来56平，林晓阳自己住，十分宽敞。
　　“奶奶，爸，妈，我回来了。”
　　林晓阳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包裹，抽出三支清香点燃，走到亲人们的牌位前，心中默念：
　　“奶奶，爸，妈，抱歉回来晚了，才给你们上香。我今天认识了新朋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不过一切都非常顺利，我过得很好，不用挂念。”
　　林晓阳叨念完，熟练的拜了拜，将香插进香炉。
　　她见凌夜还站在门口，轻声解释道：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没了，我是奶奶带大的，前年奶奶也病逝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来，
　　“所以你可以随便点，不用拘束，反正…也没别人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凌夜能察觉她隐藏的落寞。
　　还没等凌夜想到如何安慰，林晓阳已经打起精神，开始安排房间。
　　她指了指西侧卧室，“那是我以前的卧室，后来奶奶过世，我就搬到了她的房间，总觉得，这样能离她近一点。所以你可以住那里。”
　　她领着凌夜过去，细心的拉上了窗帘，
　　“你看看，有什么缺少的，就跟我说。这房间虽然小点，但我经常打扫，应该不缺什么。”
　　“不用麻烦，我什么都用不到的。”
　　凌夜飘在半空，阻止林晓阳想要帮他铺被褥的举动。
　　“哦，我就是觉得，这样能温馨点。”
　　林晓阳还是将床铺完，说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很晚了，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凌夜见她疲惫，主动催她休息。
　　林晓阳确实是累了，被水鬼追杀，一路从河边逃命到老区，之后又误闯古宅，遇到凌夜，精神一直高度紧绷，此刻回到安全熟悉的环境，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那我先去睡了，凌夜，你也……休息吧。”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晚安。”
　　“晚安。”
　　凌夜见房门关上，飘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望向天上明月，心绪波动，难以平复。
　　月光依旧，自己所在，却已更换，心中所想，是否能真的实现。
　　不过片刻，东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晓阳确实累了。
　　不知怎么，听见林晓阳安然入眠，凌夜的心情也骤然放松下来，不再胡思乱想，开始吸纳月华，修炼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林晓阳是被窗帘缝隙里，照射进来的太阳光晒醒的。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金灿灿的光柱斜射进来，照在皮肤上，暖洋洋的。
　　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突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家里还有个鬼室友呢！
　　疏忽了，家里的窗帘是普通布料，根本不是遮光帘，凌夜他！
　　林晓阳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冲进自己本来的房间。
　　只见凌夜正站在阴影里，右手抬起，指尖轻轻接着窗帘缝隙中透射进来的光线。
　　阳光落在他手指上，像是烧红的烙铁，烫的手指滋滋作响。
　　原本冷白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红，起泡，焦黑，如烟雾般蒸腾……
　　“你在干什么！”
　　林晓阳惊呼一声，冲过去用力拉上窗帘，把所有缝隙都压实，房间里瞬间暗淡下来。
　　“你疯了吗？不知道阳光对鬼物有克制作用吗？刚才多危险！”
　　她惊魂未定的喘着气，连眼圈都急红了。
　　凌夜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收回手。
　　他低头看着模样凄惨的手指，指尖萦绕起丝丝阴气，破损的部分迅速褪去，眨眼功夫，手指已恢复成了，原本莹白修长的样子。
　　“没什么。”凌夜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是想感受下日光罢了。”
　　他看着林晓阳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补充道：
　　“古宅里刚开始，还是有太阳的。后来，就渐渐被阴气和雾霾彻底包裹。我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林晓阳听的又气又心疼：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魂体开玩笑啊，以后不许这样了！”
　　凌夜退到阴影里，终是没有再回应。
　　林晓阳看着凌夜那副不慎在意的模样，再看看窗外那，特巨大、特耀眼的太阳。
　　始终放不下心，第一次觉得，自家这采光超好的优点，有一天还会变成缺点。
　　“不行，我得把窗户封死！”
　　她立刻做了决定，转身就要去找木板和钉子，
　　“用木板钉上，再贴上遮光纸，保证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不用这么麻烦。”凌夜拉住她，指了指被拉严的窗帘，“只要不长时间直射就好，这样即可。”
　　“那怎么行！”林晓阳固执地说，
　　“万一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阳光对你的伤害多大啊！也太影响行动了。”
　　“别钉。”凌夜摇摇头，
　　“我晚上需要修炼，要采月华。钉死了窗户，于我不便。”
　　林晓阳愣住了：“采月华？你能修炼啊？”
　　“嗯。”凌夜解释道，
　　“说是修炼，其实更像是一种邪祟的本能，妖鬼邪魔，天生就会采摘各种阴煞之气增益自身，月华便是最纯净的阴气来源。吸收它，能弥补阳间生机对我的侵蚀。”
　　林晓阳明白了，这窗户不能钉死。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那我去买遮光窗帘！那种加厚的，百分之百遮光的，白天拉上挡阳光，晚上拉开采月华，完美！”
　　凌夜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点了点头：
　　“也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林晓阳摆摆手，转身跑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我吃完早饭就去买，顺便想想办法，给你找个风水宝地。你在家乖乖待着，别乱跑啊！”
　　她快速洗漱完，在厨房煮了点面条，简单吃了早饭。
　　出门前，她把凌夜的尸骨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房间的柜子里，叮嘱道：
　　“我走啦！电视我给你打开了，你要是无聊就看看，遥控器在茶几上，按上面的按钮就能换台。”
　　凌夜的声音传来：“嗯，路上小心。”
　　林晓阳带上门，快步走出院子。
　　她不是不想带他出去，但昨晚回来的路上就发现了，凌夜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尸骨十米之内。
　　白天带着他和一包骨头到处跑，实在太不方便，也太惹眼了
　　林晓阳先去了家纺店，仔细挑拣起来。
　　她高中都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
　　父母早逝，奶奶拉扯她长大，家里本就不富裕，奶奶过世后，更是没什么积蓄。
　　她做过服务员、收银员、快递分拣员，都是些门槛低、工资不高，勉强够自己糊口的活计，根本没多少结余。
　　选了半天，一问价格，哪怕是普通的遮光窗帘都要好几百块，高档的更是上千。
　　林晓阳心疼的直抽抽，最后砍价半天，定下了颜色最土，但挡光效果最好的布料。
　　报了尺寸，晚上再来拿，林晓阳捧着瘪下去一大块的钱包，心情低落的离开。
　　接下来，还要给凌夜找块风水宝地安葬，这又是一笔开销。
　　诶，雪上加霜，前途一片灰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