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冠》李存之

3、第 3 章

　　九月，联邦辩论赛正式拉开序幕。成岩代表海州法学院出战，拿到的辩题是科技的快速发展对人类来说有益，反方是静海大学。
　　作为正方一辩，成岩首先开篇陈词，表明科技的快速发展对于人类而言是有益的。在教育领域，互联网为所有人提供了一个免费学习的平台，缩小了教育资源差异；在医疗领域，人工智能提高了疾病诊断的准确性，基因编辑技术为治疗遗传疾病提供了新的可能；在交通领域，清洁能源的发展，丰富了人们的出行方式，促进可持续能源的利用；在农业领域，农业科技的推广减少了人力资源的投入，提高了农作物的生产效率；在航天领域，各种航天飞船、探测器带领人们探索更未知的世界，揭示宇宙的奥秘。
　　三分钟后，反方二辩质询正方一辩，计时两分半。“你方提到农业科技节约人力，那因此失掉工作的农民怎么办呢？”
　　“人工智能淘汰掉一部分工作，但同时也会提供新的工作岗位。”
　　“你方说的新的工作岗位专业性非常高，而一个失地农民是没有这样的高素质的。”
　　“他们可以学习简单的机械操作，成为专业的技术工人。”
　　“但是高度工业化的农业生产能做到几个人能种几百亩甚至上千亩，而正常情况却是每个人大概只有一到两亩土地，那失掉土地、没有成为技术工人的人工作怎么解决？”
　　“可以去开技术培训班，或者成立合作社，参与包装或是销售或是其他岗位，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
　　“两分半计时到。”
　　“但你方在开头说道网上有很多免费的教育资源，那开培训班不是和你方开头的观点相悖吗？”
　　主持人再一次提醒时间到了之后，反方才停止质询。
　　然后轮到反方一辩立论，该辩手现在是静海大学法学系的老师周申安兼盛途股份有限公司的法务部部长，曾经和成岩是大学同学，但在大学时两人就极不对付，结果毕业多年后命运又安排他们站在对立面。
　　周申安表示科技的快速进步定会为人类带来诸多不益。最显著的就是生态环境的破坏，科技让人类掌握更多的能源开采技术，大肆开采不可再生能源，这对环境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其次就是伦理道德上的困境，人工智能的决策充满风险，基因编辑技术的滥用蔑视生命的尊严；再者是社会关系的畸形化，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被困于网络，表达能力退化；还有快节奏的网络时代，充斥着虚假消息，不具备独立思考的网民容易被牵着鼻子跑。
　　一正一反，旗鼓相当。
　　很快来到了自由辩论环节。
　　成岩首先提到科技的快速进步对人类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是不可否定的。反方反驳道：“那科技带来的弊端也是不可忽视的，你方提到的各种益处在我方看来都是针对精英阶层的，但下层人民的困境你方根本不能提出一个较为完美的解决方案，精英的困境是困境，那普通人的困境就不是困境了吗？”
　　“这些困境只是暂时的，关于你方最关注的就业和基因编辑问题，联邦政府不断推出新政策以保障失业人员的基本生活状况，民间也有各种慈善组织为失业人员提供帮助；联邦法院正在不断完善联邦法典，提高非法基因编辑的犯罪成本。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正确的政策来完善的。”
　　“但政策和法典的起草到真正的施行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利益被牺牲掉的人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吗？”
　　“当然不是，相反，他们是社会进步的推动者，我最近正在从事一项海州法学院的公益活动，走访联邦中部失地农民，帮助他们向政府要求领取失业补助并寻找新的工作机会，这是我们海州法学院近五年来一直坚持的事情，我们老师和学生的脚步在假期中遍布整个海联。”
　　“但据我方了解海顿法学院在去年被爆出有老师私吞失业补助。”
　　”这只是个例，而且事后我们已经双倍赔偿当事人，还有，你方好像有点跑题了吧。”……
　　最后，海州法学院以微弱的优势赢得这场辩论赛。
　　走出场馆，周申安拦住了成岩的去路，“这次赢是你运气好，下次就不会了。”
　　“我等着。”成岩对着周申安笑了笑，走了。

　　“这就是成岩？”
　　“是的，现在是一名律师，自己开了一家小型律所，还是海州法学院的特聘教授，同时也在做赛诺集团的法律顾问。”
　　不愧是我的第一件艺术品，到他回报我的时候了。”
　　“是，老板。”
　　“沈琳最近怎么样？”
　　“最近情绪稳定些了，老板，你要去看她吗？”
　　“不用，我还是相信距离产生幸福。我三十多年前就是对她太好了，让她真的跟荣锦昌跑了。”
　　“知道了，她那儿子荣祈樾最近在从州有点消停，会不会在密谋什么事？”
　　“那小子没那么大的本事，但还是盯紧他。”
　　Nick点点头，出去了。
　　然后一个白发棕眼的男生走进来，问道：“父亲，您找我？”
　　“你前两天为什么往静海跑？”
　　“您监视我。”
　　“你去集团法务部再锻炼一下，家具那部分先交给周承安。”
　　“为什么？”
　　“周进安，这只是对你去静海赛车的一个小惩罚，不能有下次。”
　　“您派人调查我，凭什么？”
　　“凭我是你父亲。”说完后周匡正平静地上楼，留周进安一个人在会客厅消化这些消息。
　　到了晚饭时间，周进安回了坎院。
　　“妈，父亲让我把业务交给周承安，让我回法务部。”
　　“你又惹什么事了？本来这两年沈琳回来我位置就不稳定。”
　　“我前两天去了一趟静海，去……赛车。”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本来沈琳回来了我位置就不稳固，这件事我也没办法，你好好在法务部干吧，我要去休息了。”
　　周进安见求母亲没用，郁闷地开车出了庄园。
　　他到了商业区顶楼的酒吧后，坐在窗边，一个陌生男子走过来，问他：“想不想报仇，我有周承安吸毒和贩卖家族秘密的证据。”
　　“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拉下口罩，露出狰狞的疤痕，“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周进安认得那个疤痕，周承安最爱将蜘蛛状的钢丝烫红，印在他看不顺眼的人的左脸上，然后将人驱逐出岛，但由于在岛上他的权威只小于父亲，所以除了周承安的心腹和那些受害人，没人知道这个疤痕是怎么回事，他都是上次偷走小路看到的，结果被周承安发现，自那以后，周承安就记恨上了周进安，自己这次偷偷参加赛车比赛多半也是他告的密。
　　周进安点点头，说：“想。”
　　神秘人给了他一个号码，悄声说：“下周换个手机和电话卡再联系我，你的手机已经被监视了。”然后从顶楼逃走。
　　回了工厂后，顾睿之赞叹地看着Lia，“你这易容技术也太好了吧，那傻子一点都没看出来，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父亲就被他烫过这个疤痕，所以我很熟悉。”
　　“哦，哦，不好意思啊。”顾睿之再次后悔自己的嘴快，应该先问一下荣祈樾的。
　　“没关系。”
　　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荣祈樾终于回来了，顾睿之仿佛看到了救星，拉着荣祈樾就开始讲自己今天的成果。
　　Lia看着顾睿之慌乱的样子，笑了笑，自己随口一说就把这傻子吓成这样。
　　晚上荣祈樾开了个晚会，总结了一下这两年抓住的一些证据，然后指出下一步的计划是先引起内乱，等内部局面失控之后，我们再加人进去浑水摸鱼。
　　而这次计划第一步，便是搅乱周家两兄弟。
　　到了第二周，周进安果然联系了他们。荣祈樾将周承安在静海吸毒的照片发给周进安，说下一个证据下个月再发给你，可以先拿着这张照片去告状。那边发了一句最好别骗我。
　　顾睿之问他为什么不一次性发给他，荣祈樾反问道：“你觉得他很聪明吗？周匡正很了解他儿子，如果周进安突然拿出能捶死周承安的证据，周匡正这种人不怀疑才怪。”
　　“有道理。对了，你从哪里拿到他贩卖家族秘密的证据？”
　　“我搞了一个地下网站，通过以前的一些人脉，吸引了很多富二代，他们可以在里面贩卖一些非法的东西。前几年，周承安刚刚回国，急需积攒自己的势力，花钱的地方很多，于是找到了这里。当然这个网站是我为周承安量身定制的，他肯定会被这里吸引。他在这里，嗯……贩卖他父亲在床上的性癖的相关消息，还有他自己和周进安的，还有电话号码，但肯定是备用机，最重要的是他卖了一个竞标书，然后我还添了点钱，让他挣了一大笔。”
　　“他这么变态，偷听他爸爸和弟弟的床？”
　　“谁知道呢。”
　　然后两人一对视，开始狂笑。
　　这时Lia走进来，对着顾睿之说：“你有封邮件。”
　　顾睿之走过去看，是一封电子的婚礼请帖，点开后，石期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迅速转身走开了，都没来得及看男方是谁。
　　他出去后，荣祈樾凑上去，看到是石期的婚礼请帖，心里了然。
　　Lia看到他们两个这么奇怪的表情，问荣祈樾这到底是什么，荣祈樾说某人的梦中情人要结婚了，然后出去看顾睿之。
　　工厂外夕阳洒满西林洋，暖洋洋的，然而顾睿之的心却如坠冰窖。荣祈樾一出来就看到栏杆边顾睿之孤独的身影，他慢慢走过去，递给顾睿之一瓶冰啤酒，“别伤心了，没有石期，你身边也不缺女人。”
　　顾睿之接过啤酒，慢慢喝了一口，苦笑着说：“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石期时，我就知道我栽她手里了……但后来我一直追她，她一直不同意，我就想我又不是非她不可，我就去找其他喜欢我的女孩谈恋爱，然后觉得还是不如石期，又分手，我又去追石期，她又不搭理我，然后我又去找其他女孩，如此循坏往复，彼此折磨了十年……”
　　顾睿之又喝了一口酒，补充道：“其实应该算是我单方面折磨了她十年。”
　　荣祈樾拍了拍他肩，以表安慰。
　　两个人就一瓶一瓶喝到天黑，荣祈樾有些醉意后，他给顾睿之说道：“那我还惨呢，迫于工作性质，这三年一点不敢跟成岩联系。”
　　顾睿之吐槽道：“你个破画画的，说的多神秘似的。”
　　“哼，你不知道。”
　　然后荣祈樾就没声音了，顾睿之看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吐槽道：“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还给我找麻烦。”
　　顾睿之收完瓶子后，半背半扶着荣祈樾回工厂，说：“我上次这么背你都是小学的时候了吧，那个时候你跟高年级的打架，打不过还非要打，结果我赶到的时候你腿都被打骨折，最后我把你从学校背医院，后来你腿好了，沈阿姨又打了你一顿。不过你现在是真的重，成岩赶快来把你收了吧。”
　　顾睿之看荣祈樾真没反应，自顾自继续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吧？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说了……”
　　回到工厂，把荣祈樾放在床上后，顾睿之再次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看着那封请帖，男主叫孙麓，顾睿之认识他，是荣祈樾家没破产前的一位工程师，是一个孤儿，很年轻就在静海打出名堂，后来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年轻、多金、无父无母，对石期来说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婚礼地点在威斯敦酒店，之前顾睿之犯贱的时候问石期他们的婚礼定在这里怎么样，石期说不怎么样。顾睿之现在想，石期心里是有他的，这就足够了。
　　他坐在电脑前，一根一根抽着烟，电脑微弱的蓝光映照出他憔悴的脸庞。
　　最后顾睿之向石期发送了一条短信：祝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