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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名之女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在西厢房的地面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林清晏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推门进来时,柳如眉已经醒了。

      她靠在床头,正低头看着自己肩头的绷带出神。

      晨光落在她侧脸上,给那过于苍白的肌肤镀了层柔和的金边。

      “柳姑娘醒了?”林清晏将粥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声音放得很轻,“感觉好些了吗?”

      柳如眉抬起头,眼神里还有初醒的茫然。

      那茫然只持续了一瞬,很快便被温婉的笑意取代。

      “好多了。”她轻声说,试着动了动肩膀,“林道长的药很管用。”

      林清晏注意到她说话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显然伤口还在疼。

      “粥里加了红枣和枸杞,补气血的。”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失血过多,得慢慢养。”

      柳如眉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忽然问:“道长昨夜……就一直守在这里吗?”

      “啊?”林清晏一愣,随即摆手,“没有没有,我回自己屋睡的。就是早上起来熬粥时,顺带给你煎了副药。”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

      “这是补血散,饭后半个时辰服下。”

      柳如眉接过纸包,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掌心。

      那触感温热而短暂。

      林清晏像是被烫到般收回手,耳根又隐隐发热。

      他连忙转移话题:“那个……柳姑娘既然记得名字,可还记得家住哪里?或者有什么亲人?”

      柳如眉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摇摇头,黑发随着动作滑过肩头。

      “不记得了。”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助,“一想就头疼。”

      她抬起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紧锁。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林清晏果然心软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他温声安慰,“先把伤养好再说。”

      柳如眉抬眼看他,眸子里水光潋滟。

      “可这样叨扰道长……总归不好。”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万一……万一是个坏人呢?”

      这话问得林清晏笑了。

      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像春风拂过柳梢。

      “柳姑娘说笑了。”他说,“哪有坏人会把自己伤成这样的?再说了,我这儿就一个破道观,最值钱的就是祖师爷像前的铜香炉——还锈得不成样子。”

      柳如眉被他逗得嘴角微扬。

      那笑容很淡,却让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

      林清晏看得一怔,连忙移开视线。

      “先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喝了。”他站起身,“我去给你拿个勺子。”

      他转身时没注意到,柳如眉的目光落在他背上,那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探究。

      早饭过后,林清晏收拾了碗筷,又去后院打了盆清水。

      他端着水盆回来时,柳如眉已经自己下了床。

      她站在窗边,正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出神。

      晨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那身染血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竟有种落魄的美感。

      “柳姑娘怎么起来了?”林清晏急忙放下水盆,“伤口还没愈合,得多躺着。”

      柳如眉回头看他,微微一笑。

      “躺久了骨头都僵了。”她说,“而且……我想洗把脸。”

      她指了指自己沾了血污的衣袖。

      “这身衣裳也该换换了。”

      林清晏这才意识到问题。

      道观里根本没有女子的衣物。

      他挠了挠头,道髻又歪了几分。

      “这个……我这儿只有道袍。”他有些尴尬,“要不我去镇上给你买身衣裳?”

      柳如眉摇摇头。

      “不必麻烦。”她走到水盆边,弯腰掬起一捧清水,“借道长一件旧道袍就好。我洗干净了,等伤好了再想办法。”

      她说得自然,仿佛穿男子道袍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林清晏却愣了愣。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女子穿男子衣物,于礼不合。

      可再看看柳如眉那身狼狈的衣裙……

      礼数总比不上实际需要吧?

      “那……好吧。”他从衣柜里翻出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这件我穿小了,柳姑娘若不嫌弃……”

      “怎么会嫌弃。”柳如眉接过道袍,指尖拂过上面细密的针脚,“道长的衣裳洗得很干净。”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

      “只是……我要换衣裳,道长是不是该……”

      林清晏这才反应过来,脸“唰”地红了。

      “对、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往外走,“我这就出去!”

      门在他身后关上。

      柳如眉看着那扇晃动的木门,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解开身上染血的衣裙,动作忽然顿住。

      低头看向肩头的绷带。

      那绷带包扎得极为细致,结打得又整齐又结实。

      显然包扎的人很用心。

      柳如眉伸手摸了摸绷带边缘,眼神复杂。

      片刻后,她换上那件青色道袍。

      道袍穿在她身上果然大了不少,袖口要挽好几道,下摆也拖到了脚面。

      她走到墙角那面模糊的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脸色苍白,眉眼却依旧凌厉。

      即便穿着宽大的道袍,也掩不住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气势。

      柳如眉蹙了蹙眉。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

      连眉宇间那抹凌厉也被刻意压了下去。

      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受了伤的弱女子。

      她满意地点点头,推开房门。

      林清晏正在院子里劈柴。

      听见开门声,他回过头。

      然后整个人愣住了。

      晨光里,柳如眉穿着他那件过大的道袍,长发披散在肩头。

      宽大的衣袖被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下摆拖在地上,她不得不提着衣角走路。

      那模样既滑稽又……莫名好看。

      林清晏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斧子都忘了放下。

      “怎么了?”柳如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是不是……很奇怪?”

      “不、不奇怪!”林清晏连忙摇头,“就是……有点大。”

      他放下斧子走过来。

      “袖子我帮你重新挽挽,这样容易掉。”

      他伸手去帮她整理衣袖。

      手指触到她小臂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柳如眉的皮肤很凉,像上好的玉石。

      林清晏的手却很暖。

      那一冷一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我自己来就好。”柳如眉轻声说,往后退了半步。

      林清晏也收回手,耳根又开始发热。

      “那……我去做午饭。”他转身往厨房走,脚步有些匆忙,“柳姑娘要是闷,可以在院子里走走,别走远就行。”

      柳如眉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又扬了扬。

      她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打量着这座小小的道观。

      观里确实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青石地面扫得不见一片落叶,墙角连蛛网都没有。

      香炉虽然锈了,却擦得锃亮。

      供桌上的供果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每天更换的。

      她走到主殿门口,抬头看向殿内供奉的道祖像。

      泥塑的像有些年头了,彩绘已经斑驳。

      但那双眼睛却塑得极有神采,仿佛能看透人心。

      柳如眉与那双眼睛对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

      她转身离开主殿,往后院走去。

      后院比前院更小,只有一口井、两畦菜地,和一间小小的厨房。

      林清晏正在厨房里忙活。

      灶台上摆着洗好的青菜和切好的豆腐。

      他系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正往锅里倒油。

      那架势还挺像回事。

      柳如眉靠在门框上看他做饭。

      “道长还会下厨?”她问。

      林清晏回头看她一眼,笑道:“师父云游后,观里就我一个人,不会做饭难道天天啃供果?”

      油锅热了,他熟练地把青菜倒进去。

      “刺啦”一声响,香味就飘了出来。

      柳如眉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眼神有些恍惚。

      这样的场景……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这世上还有人过着这样简单的生活。

      “柳姑娘能吃辣吗?”林清晏问。

      “能。”柳如眉回过神,点点头。

      “那就好。”林清晏往锅里撒了把干辣椒,“我这人无辣不欢,师父总说我该去蜀地当道士。”

      柳如眉被他的话逗笑了。

      笑声很轻,却很好听。

      林清晏回头看她一眼,也笑了。

      午饭很简单,一盘清炒青菜,一盘麻婆豆腐,还有两碗白米饭。

      两人就在厨房外的小石桌上吃。

      柳如眉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

      “味道如何?”林清晏有些紧张地问。

      他一个人吃饭吃惯了,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合不合别人的口味。

      柳如眉抬起头,认真地说:“很好吃。”

      她说的是实话。

      菜确实做得不错,火候恰到好处,调味也适中。

      比她在魔宫里吃的那些珍馐美味……更有人间烟火气。

      林清晏松了口气,笑容更灿烂了些。

      “那就好。我还怕你吃不惯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清晏!在家吗?”

      是个清朗的男声。

      林清晏眼睛一亮:“是明轩兄!”

      他起身去开门。

      柳如眉放下筷子,眼神微凝。

      赵明轩拎着个食盒站在门外,一身青衫,书生气十足。

      “听说你昨天去镇上买盐,我顺路过来看看……”他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越过林清晏,落在了院中的柳如眉身上。

      那一瞬间,柳如眉清楚地看到,这位教书先生的眼神变了。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温和,但那一闪而过的锐利,瞒不过她的眼睛。

      “这位是……”赵明轩问。

      林清晏侧身让他进来,解释道:“这位是柳如眉柳姑娘,昨晚在观门前受了伤,我暂时收留她在观里养伤。”

      他又对柳如眉说:“柳姑娘,这位是赵明轩赵先生,镇上书院的教书先生,也是我的好友。”

      柳如眉站起身,微微欠身:“赵先生。”

      动作温婉有礼,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明轩也拱手还礼:“柳姑娘。”

      他的目光在柳如眉身上扫过,又看了看她身上的道袍,最后落在林清晏脸上。

      “清晏,借一步说话?”

      林清晏愣了愣,点头:“好。”

      两人走到槐树下。

      赵明轩压低声音:“怎么回事?观里怎么多了个姑娘?”

      林清晏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失忆了?”赵明轩眉头紧锁,“这么巧?”

      “应该不是装的。”林清晏说,“她伤得很重,伤口也古怪。”

      赵明轩沉默片刻,说:“清晏,不是我要多心,但这姑娘……来历不明。”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而且她长得也太好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有这般容貌?”

      林清晏笑了:“明轩兄,你这话说的,长得好看也有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明轩摇头,“只是……最近边境不太平,你还是小心些好。”

      他说着,目光又飘向柳如眉。

      柳如眉正低头收拾碗筷,侧脸在阳光下精致得像画。

      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可赵明轩心里却警铃大作。

      他身为天机阁外门弟子,奉命在边境监视魔道动向。

      这些日子,阁里确实传来消息,说有魔道高手在这一带活动。

      虽然眼前这女子看起来柔弱无害……

      但万一呢?

      “我知道你是好心。”林清晏拍拍他的肩,“但她伤成这样,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明轩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会这样。

      林清晏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等她伤好了再说。”林清晏说,“到时候如果还想不起家在哪,我再帮她打听。”

      赵明轩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就不怕……她赖上你?”

      林清晏一愣,随即笑了。

      “赖上就赖上呗。”他半开玩笑地说,“观里多个人,也热闹些。”

      赵明轩摇摇头,不再劝了。

      他知道劝也没用。

      两人走回石桌旁时,柳如眉已经收拾好了碗筷。

      她正在井边打水,动作有些生疏。

      宽大的道袍袖子滑下来,她不得不停下动作重新挽好。

      那模样有些笨拙,却更显得真实。

      赵明轩看着,心里的疑虑稍微淡了些。

      也许……真是他想多了?

      “柳姑娘伤还没好,这些活儿我来做就好。”林清晏走过去接过水桶。

      柳如眉抬头看他,微微一笑:“总不能白吃白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

      她说得诚恳,眼神清澈。

      赵明轩在一旁看着,忽然说:“柳姑娘若真想帮忙,不如帮我个忙?”

      柳如眉看向他:“赵先生请说。”

      “书院里缺个抄书的。”赵明轩说,“字迹工整即可。报酬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贴补些日用。”

      他说着看向林清晏:“清晏你觉得呢?柳姑娘养伤期间,有些事做也好打发时间。”

      林清晏想了想,点头:“也好。”

      他又问柳如眉:“柳姑娘觉得呢?”

      柳如眉垂下眼睫:“我……不知道会不会写字。”

      “试试便知。”赵明轩从食盒里拿出纸笔,“我这里正好有纸笔。”

      柳如眉接过笔,迟疑片刻,在纸上写下了“柳如眉”三个字。

      字迹清秀工整,颇有风骨。

      赵明轩看着那字,眼神又深了些。

      这字……可不像寻常女子能写出来的。

      “写得很好。”他笑着说,“那这活儿就拜托柳姑娘了。我明天把要抄的书送来。”

      柳如眉轻轻点头:“多谢赵先生。”

      赵明轩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临走前,他拍了拍林清晏的肩,低声说:“万事小心。”

      林清晏点点头:“我知道。”

      送走赵明轩,林清晏回头看向柳如眉。

      她正站在井边,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柳姑娘?”他唤了一声。

      柳如眉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那副茫然的模样。

      “林道长。”她轻声说,“我……刚才写字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

      林清晏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了?”

      柳如眉摇摇头:“很模糊。只记得……好像经常抄书。”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是用很贵的纸,很贵的墨。”

      林清晏若有所思。

      经常抄书,用的还是贵纸贵墨……

      这姑娘的出身,恐怕不简单。

      “慢慢来。”他温声说,“记忆这种事,急不得。”

      柳如眉点点头,忽然问:“林道长就不怕……我真的是坏人吗?”

      林清晏笑了。

      他走到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觉得你不是。”他说。

      柳如眉心头微微一震。

      “为什么?”她问。

      “因为你的眼睛。”林清晏说,“坏人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他说得很肯定,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柳如眉沉默了。

      她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下午,林清晏去后山采药。

      柳如眉留在观里,帮忙打扫庭院。

      她扫得很仔细,连墙角缝隙里的灰尘都不放过。

      阿福蹲在屋檐上,碧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那眼神警惕又戒备。

      柳如眉扫到屋檐下时,抬头看了它一眼。

      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抬起手,朝阿福招了招。

      阿福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它“喵”地叫了一声,转身跳下屋檐,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柳如眉轻笑一声,继续扫地。

      扫到主殿时,她停下脚步。

      殿内那面古镜正对着门口。

      镜面蒙着灰,已经照不清人影了。

      柳如眉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布巾,开始擦拭镜面。

      她的手刚触到镜面,镜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微光。

      很微弱,转瞬即逝。

      柳如眉动作一顿。

      她盯着镜面看了片刻,眼神微凝。

      这镜子……有点意思。

      她没有再擦,放下布巾,转身离开了主殿。

      傍晚时分,林清晏背着药篓回来了。

      药篓里装满了各种草药,有些还带着泥土的清香。

      “柳姑娘,我回来了!”他进门就喊。

      柳如眉从厨房里探出头:“饭快好了。”

      林清晏一愣:“你做饭了?”

      “嗯。”柳如眉说,“总不能一直让道长照顾我。”

      她说着端出两盘菜。

      一盘炒青菜,一盘蘑菇汤。

      虽然简单,但香气扑鼻。

      林清晏惊讶地看着她:“你会做饭?”

      柳如眉迟疑了一下:“好像……会。做的时候,手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动了。”

      林清晏笑了:“那敢情好,以后我采药回来就有现成的饭吃了。”

      他说得很自然,仿佛柳如眉会一直留在这里。

      柳如眉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两人在石桌上吃饭。

      夕阳西下,天边铺满了绚烂的晚霞。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柳姑娘。”林清晏忽然开口。

      “嗯?”

      “你的伤……”林清晏看着她,“要不要再去镇上找个郎中看看?我总觉得那伤口不太对劲。”

      柳如眉摇摇头:“不用了。道长处理的很好,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伤还没好全,但至少不再流血了。

      而且……普通郎中,也治不了这伤。

      林清晏见她坚持,也不再劝。

      饭后,柳如眉主动去洗碗。

      林清晏则坐在灯下整理今天采的草药。

      他把草药分门别类地摆好,该晾晒的晾晒,该阴干的阴干。

      动作熟练而专注。

      柳如眉洗好碗出来,就看见他坐在灯下的侧影。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柔和了轮廓。

      他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那模样安静而美好。

      柳如眉靠在门框上,看了他很久。

      直到林清晏抬起头,才发现她在看自己。

      “柳姑娘?”他有些疑惑。

      柳如眉回过神,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道长认真做事的样子,很好看。”

      林清晏脸“唰”地红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如眉轻笑一声,转身回了西厢房。

      门在她身后关上。

      林清晏坐在原地,摸了摸发烫的脸。

      心跳得有点快。

      夜深了。

      林清晏已经睡下。

      西厢房的门却悄无声息地开了。

      柳如眉走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宽大的道袍。

      她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圆,清辉洒满庭院。

      她在井边坐下,伸出手。

      指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眸子里闪过一抹暗红。

      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黑气缓缓升起。

      那黑气很淡,淡得几乎看不见。

      但在月光下,还是能看出它扭曲的形状。

      柳如眉盯着那缕黑气,眉头紧皱。

      伤得……比想象中重。

      她收回手,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看来,得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她转头看向林清晏的卧房。

      窗户关着,里面没有半点声响。

      柳如眉看了很久,眼神复杂。

      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起身回了西厢房。

      院子里重归寂静。

      只有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屋檐上,阿福探出头来。

      碧绿的眼睛盯着西厢房的门,尾巴不安地甩动着。

      它“喵”了一声,声音很轻。

      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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