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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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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风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蛮横的仿佛要穿透他的鼻腔,连带着呼吸都有一股血腥味。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他向后靠紧大树,剧烈喘息着,无神的看着两仪山的两座主峰,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道友,荒郊野外,不要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啊!”大树上忽然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
离风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枝叶缝隙里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他友好的冲离风笑道:“不能怪我啊!我先来的,你不打招呼就睡在我树下,严格来说是你的错!”
说完他从树上跳下来,灿烂的冲离风笑着执礼赔罪。
离风被他的笑容刺痛,他的耳边现在还一直萦绕着宗门被灭那日师兄弟们的惨叫声,实在看不得这么阳光的笑容。
于是他冷漠的转身打算离开,没想到他的冷漠似乎激起了少年的热情。
少年跟上了,叽叽喳喳的问:
“我叫季惊峦,道友如何称呼?”
“离风”
“好名字!”他热情的夸赞,并试图邀请离风组队“咳,我观道友也是想参加两仪山的弟子选拔吧?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到时有个照应?”
“不必!”离风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他,并坚定的说:“我一定会进两仪山,若到时候遇到你,必会下死手。”
没想到他没有被击退反而更兴奋了:“真的修士就是要这么坚定向前,可见你心志坚定,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离风停下脚步,眯着眼阴沉地盯着这不知是哪家小少爷的二愣子,想着要不然弄死算了,这样他大概会永远的保留着这份天真,不用经历任何痛苦,多好!想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继续向前走去。
季惊峦被他盯得发毛,一转眼人就已经大步离去。
“离兄,你等等我呀!”
“离兄,你家是哪里人啊?”
“离兄……”
单纯的少年根本没想到离风是真的冷心冷情,等日后想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林间的两位少年身上,温柔又祥和,虽然都是季惊峦在说,离风除非必要,根本就不开口。
就这样,一段友情的孽缘开始于季惊峦的死缠烂打。
随着两位少年穿过茂密的树林,一路向东,两仪山在中州的最东边。山脚下有个颇为繁华热闹的小镇,过了城门,穿过小镇就到两仪山了。
两人在小镇的酒楼稍作歇息,顺便听听那些修士讲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宗门世家的排名又有变动啦!”有修士拿着传讯玉牌兴奋的喊道。
这传讯玉牌也是天衍宗的产业,要五块中品灵石,传讯范围覆盖整个修真界,一息之内即可让人影以白雾为介显现,还可留言传简讯,只要和人交换了传讯口令再以些许灵力注入,这个修真界就没有它到不了的地方,实乃修真旅行必备之物。
“哎!应天宗快掉出十大宗门了吧?”
“自从两年前新宗主即位,他们宗门就不断在掉排名,这余天谆果然不如老宗主啊!”有不怕死的讨论道:“哎!可惜了余老宗主一生雄才大略呀!”
离风听到那三个字,脸色惊变,握着酒杯的手骤然用力,杯身发出一声几欲碎裂的轻响。周遭的喧嚣仿佛被瞬间隔绝,只剩下胸腔里翻涌的戾气,几乎要冲破喉咙。
“离兄……离风……”季惊峦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仿佛怀着能将世界毁灭的恨意,有些害怕的叫着他的名字。
季惊峦的声音堪堪将他从那满是血色的恨意里面拖了出来,他的指尖微松,攥着酒杯的手缓缓松开。抬眼时,眼底的晦暗已尽数敛去,淡淡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可还好些吗?”季惊峦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好极了……”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滚落在案桌上,晕开成一小滩水,映着暗红的水光。
两仪山有两座高峰,高耸入云分而不离,周围有无数小峰围绕。略高些的为明和峰,稍矮些的玄青峰。两峰之间略靠前有一片亭台楼阁就是玄鉴院,本来是专为两仪山弟子授课的,但慕名而来的其他宗门的人太多了,玄鉴院据说还专门为此设立特定的标准,不但要宗门弟子为本宗门弟子大比前十,散修要在仙盟的散修榜上排上号,还要通过院前的“试心石”的承认才能入院学习,可谓是条件苛刻。
两人结伴去两仪山脚下的飞阳阁测试灵根并报名。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前方熙攘的人群吵嚷起来,季惊峦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拽着离风去凑热闹。
不想,一道灵光朝两人袭来,巨大的灵力波动之下,一下吹得附近植物东倒西歪。
季惊峦被身边的离风一把拉着连退数丈才堪堪躲过。
“住手,两仪山岂容你放肆!”
一名身形高大,五官俊朗的弟子背着把剑凌空而起。抬手轻轻一挥,剑未出鞘,只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瞬间将四处乱溢的灵力攻击消于无形。
这时有两仪山的弟子匆匆赶来,前去处理。
离风打量着那人,听那人问道:“关师弟,怎么回事?”
“这几日来报名的人多,阁内人手不够,多谢林师兄帮忙!”那弟子一脸疲惫的向这位林师兄道谢。
那位林师兄略一思索道:“我刚历练回来,师尊那里想必无事,不妨我留下帮忙”
“如此多谢林师兄了。”那弟子忙应答下来,想来那位林师兄必是经常做这种事的。
却不想那两位仁兄中的一人还在吵嚷着。
“我是在帮两仪山,他不过是个资质下乘的废物,也配来这里报名!”一名身着黄衣的青年傲慢地回答道。
季惊峦平白受了惊吓,不由不忿地跟着讨伐道:“两仪山招人只看心性,不问资质,你资质很上等吗?”
两仪山弟子招收不分内外门,百年一选,只要是三十岁以下且未筑基的修士都可报名,报名条件相当宽松,但试炼过程却相当苛刻。
“不过资质稍差罢了,做什么平白折辱人?”
众人跟随着附和道:“我还以为是两仪山的弟子呢,这么威风?”
那黄衣青年愤恨地道:“什么两仪山,不过空有名头罢了!”言罢,便挥袖离去。
剩下的那位仁兄,满脸羞红,怯怯的排在人群末尾,准备报名。
倒是难得的心性坚毅之人。
离风看那位林师兄气宇不凡,非凡尘之物,便思索起来。
季惊峦见离风看着那位林师兄,便兴奋地道:“林长空可是修真界同辈第一,与应天宗的段乘并称‘中州双杰’”
“段乘……”离风呢喃着这名字,阴沉的看着忙碌的林长空。
季惊峦没有听清,便凑近问道:“什么?”
离风一把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淡定地说:“既是同辈第一,那何来‘双杰’之说,想来是应天宗的人有意自抬身价罢了。”说完便朝报名的队伍走去。
两仪山脚下的桥头,有棵快要枯老的桃树,寥寥几片花瓣孤零零地还残留在树上,一位身着宽大白袍的少年在树下练剑,那几片落花终于也随剑风飘落进浅窄的小溪里。
季惊峦垂头耷眉地看着离风练剑,不住地叹气。
想着自己听到的消息:两仪山的考核分为幻境和秘境两个场地,随机选择一个考核。据说两仪山上届数万人报名,只选了五人,越想越觉得自己岌岌可危。
“离风,你就不担心吗?”他托着脑袋地问道。
“担心。”离风等练完这套剑法之后,抬头看了眼——两仪山那两座仿佛亘古不变的主峰,漫不经心地回道。
“我悄悄离家这么远,跑来两仪山,如果落选了,回家一定会被我爹打断腿的!”季惊峦捂着脸崩溃地道。
离风看了一眼他,冷冷地建议道:“那你不如,向天道祈求这届在幻境考核。否则,千万别遇到我,我只杀熟人。”说完,竟是笑了一下。那笑意带着一丝苦涩的凉意,像冬日里的月光掠过寒冰,眉间的风雪稍稍退去,明明是笑,却让人感到他无比的疲惫。
季惊峦被他展颜一笑晃了神,直到离风离开时,还没缓过来。
在心里默默地嘀咕:娘呀!还好离风不爱笑,否则,你儿子就做断袖了!
宗门大选当日。
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尽,两仪山脚下的青石板路已被脚步声踏碎宁静,不同身份的人,被两仪山弟子引着穿过飞阳阁,沿着宽阔的大道往山内走去。往来弟子或步履无声,或气势沉静,眉宇间皆有豁达开阔之意,让初来乍到的众人心生凛然。
众人被引入一个宽大的圆形场地,场地最左侧闪着四个金黄的大字“禁用灵力”,最右侧写着“问心问己”。场内最外围数百位长老围成一圈打坐,中围放着数万个蒲团,蒲团上画着奇怪的符文,最中心又有四位长老相背而坐,面向周围。
离风找个蒲团坐下之后,蒲团立刻延伸出两道金光和一片水汽,一道向最中心的长老,一道向最外围的长老,水汽则腾空而起,化作一面镜子。
一道清丽的声音在场内清晰地响起,不紧不慢地告知众人考核规则:
“诸位道友身下的蒲团画有本门特制禁灵符,本届考核禁用灵力。身下的两道灵力通往诸位长老,作为诸位考核的见证,若诸位在考核中有违规操作,各位长老有权帮各位道友结束考核。”
“自己走出幻境者,皆可拜入两仪山。”
“水镜可印出诸位在幻境考核中所行之事,以供早出考核的道友观摩,望各位道友行事谨慎。”
“本届考核由数百万个幻境组成。”
“每位道友的考核,皆有不同,难易有别。”
“一切考核标准由两仪山制定,诸位道友若有质疑者请尽快离场。”
“没有异议者可在水镜上附灵,接取自己的任务。”
“不会附灵或附灵失败者,可求助两仪山弟子帮忙。”
“现在幻境考核开始,愿诸位好运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