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救赎》正儿八经的小八

2、第2章：身体的背叛

　　苏暖在考场上迎来了人生第一次电击。

　　不是电影里那种噼里啪啦带火花的，是种冰冷的、从脊椎骨窜上来的麻痹感。她整个人弹了一下，笔掉在地上。

　　监考老师瞪过来：“沈未央！干什么！”

　　“对、对不起……”苏暖低头捡笔，手指抖得握不住。

　　脑子里系统的声音欢快地响起：

　　【任务A失败～惩罚执行中。由于协同绑定，你的搭档也将享受同等套餐哦～】

　　苏暖：“……”

　　她想起那个“沈未央（内在灵魂）/苏暖（外在身体）”的描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沈未央……现在在用她的身体？还完成了任务？

　　她到底对李薇薇做了什么？！

　　来不及细想，交卷铃响了。苏暖混在人群里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沈未央的身体肌肉记忆让她走得笔直，但她自己的灵魂在尖叫：我要回去！我要换回来！

　　走廊里，几个女生围上来。

　　“未央，最后一道大题你算出来多少？”戴眼镜的女生问。

　　苏暖张了张嘴。她连题目都没看懂。

　　“她肯定又是满分啦。”另一个短发女生笑嘻嘻地揽住她肩膀，“走，小卖部，我请喝奶茶！”

　　肢体接触的瞬间，苏暖浑身僵硬。

　　当偶像三年，她习惯了假笑、握手、拥抱，但那些都隔着“营业”的壳。现在这个拥抱……太真实，太随意，属于“沈未央的日常”。

　　而她像个窃贼，偷了别人的生活。

　　“我……我不舒服。”她挣脱，低头快步走开。

　　身后传来议论：“未央今天好怪。”“是不是压力太大？”“可能吧，她妈那样……”

　　苏暖逃到楼梯间，靠在墙上喘气。

　　手机震动。她掏出来——是沈未央的手机，锁屏壁纸是星空图，密码……她试着输入沈未央生日，错误。又试了周静书生日，错误。

　　第三次，她无意识输入自己的生日。

　　解锁成功。

　　苏暖愣住。

　　屏保是一张老照片：剧院后台，年轻女人抱着小女孩，两人对着镜头笑。女人是叶晚晴，她妈妈。小女孩……是她自己，大概五六岁。

　　沈未央为什么有这张照片？为什么用她的生日当密码？

　　系统音突然插话：

　　【检测到宿主困惑～友情提示：你们俩的妈妈是旧识哦。具体嘛……自己查呗～】

　　苏暖握紧手机。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见一个男生走下来。

　　白衬衫，肩宽腿长，阳光从窗玻璃打在他脸上，俊朗得可以直接出道。他看见她，微笑：“沈同学，怎么在这儿？”

　　苏暖脑子里自动弹出资料：林旭，学生会主席，校草，父亲是校董。

　　——任务目标。

　　系统适时提醒：【任务A虽然失败，但日常任务还在继续哦～当前：禁止与林旭独处超过十分钟。倒计时：09:12】

　　苏暖头皮发麻。

　　“我、我这就走。”她转身要跑。

　　“等等。”林旭叫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王老师让我给你的，上次竞赛的拓展题。”

　　苏暖不得不接。碰到笔记本的瞬间，林旭的手指无意擦过她的手背。

　　她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林旭怔了怔，看她一眼，眼神里有探究：“你脸色不好，需要去医务室吗？”

　　“不用！”苏暖抱紧笔记本，“谢谢，再见！”

　　她冲下楼梯，心脏狂跳。

　　不是心动，是恐慌。当偶像时她学过“如何让异性产生好感”，但“如何让异性厌恶”？她从来没试过。

　　而且……林旭刚才那个眼神，太锐利，不像普通高中生。

　　跑到一楼，系统提示：【独处中断，任务暂缓。新任务：下午数学课必须回答三个问题。失败惩罚：轻度电击×3。】

　　苏暖想骂人。

　　她抬头看走廊指示牌——高二（1）班。沈未央的班级。

　　推门进去的瞬间，全班安静。

　　五十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苏暖腿软，但沈未央的身体自动走向靠窗第二排——那个位置干净得像没人用过，桌面上只有一支笔、一本笔记。

　　她坐下，同桌女生凑过来：“未央，听说你刚才考试提前交卷？最后那道题……”

　　“我不会。”苏暖打断。

　　女生愣住。

　　苏暖也愣住。她没想说这句，但嘴巴自己动了。

　　而且语气……冰冷，不耐烦，完全是沈未央的风格。

　　身体记忆。这具身体在自动模仿原主的言行模式。

　　“对、对不起。”同桌缩回去，小声嘀咕，“今天吃炸药了啊……”

　　苏暖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

　　妈妈，她想，你在哪儿啊。

　　如果你和沈未央的妈妈是旧识……你知道我会变成这样吗？

　　沈未央在病床上迎来了第二次电击。

　　这次比上次狠，她直接抽搐着滚下床，输液管扯掉，手背渗出血。护士冲进来按铃，医生赶来，一片混乱。

　　她抓住医生袖子，用苏暖那张漂亮的脸做出最冷静的表情：“我没事，只是神经性痉挛。请给我五分钟安静。”

　　医生：“你需要检查——”

　　“我是苏暖。”沈未央打断，“我知道我的身体。请出去。”

　　或许是她语气太笃定，或许是她顶着顶流的脸，医生竟真的带着人退出去了。

　　门关上，沈未央靠在床头，大口喘气。

　　系统音响起：【搭档任务失败，惩罚共享。温馨提示：如果你们继续消极抵抗，惩罚会升级哦～】

　　沈未央闭眼，调出数据面板。

　　当前状态：

　　身体：苏暖，22岁，女性，中度药物中毒后遗症，虚弱。

　　任务完成率：1/1（B任务完成）。

　　惩罚次数：2次（均来自搭档）。

　　协同痛觉共享：未开启。

　　她注意到最后一项。痛觉共享？什么意思？

　　手机震动，经纪人陈姐打来电话。沈未央接起，对面劈头盖脸：“苏暖你疯了？！你在救护车门口说那些话，李薇薇现在要告你诽谤！”

　　沈未央平静道：“她无法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陈姐噎住：“你……你真和她介绍导演了？”

　　“没有。但她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在场有三人可作证。”沈未央快速调取苏暖的记忆数据——这是互换的副作用，她能读取部分苏暖的记忆碎片，“去年九月，星光晚宴后台，她对你说的原话是：‘苏暖那种傻白甜，最好拿捏了。’”

　　陈姐沉默。

　　沈未央继续：“所以现在最优解是：你联系那三位证人，让他们‘模糊回忆’。同时买热搜#李薇薇人设崩塌#，转移焦点。”

　　陈姐：“……你到底是谁？”

　　“我是苏暖。”沈未央面不改色，“只是突然想通了。当好人没用，当聪明人才有用。”

　　挂断电话，她下床，走到卫生间镜子前。

　　镜子里是苏暖的脸。明艳，疲惫，眼中有陌生的冷静。沈未央尝试微笑——肌肉自动调整角度，左脸酒窝加深，睫毛微颤。

　　这是苏暖的招牌笑容，练习过千万次，已经刻进肌肉记忆。

　　她抬手，想擦掉额头的汗，手却自动去撩头发，指尖翘成兰花状。

　　又一个偶像习惯。

　　沈未央皱眉。身体记忆在干扰她的控制。这样下去，效率会降低。

　　系统音又来了：【日常任务发布：两小时内发布一条微博，内容需引发5000条以上负面评论。奖励：记忆保护一次。惩罚：随机遗忘一段重要记忆。】

　　沈未央：“……”

　　她点开苏暖的微博。粉丝三千七百万，最新一条是夺冠感言，评论二十万条，一半在骂。

　　她敲键盘：“刚醒，谢谢关心。另外，李薇薇姐姐，对不起，我刚刚神志不清胡说的。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发送。

　　三分钟后，评论炸了。
　　“茶香四溢！”
　　“自导自演吧？”
　　“取关了，恶心。”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系统说，【记忆保护已就绪，可抵御一次记忆剥离攻击。】

　　沈未央没理会。她点开私信列表，看到一个备注“妈妈？”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年前：
　　“暖暖，妈妈下个月回国，一定来看你。”
　　来自：叶晚晴。

　　再往上翻，全是类似的“下次一定”。十年，四十七条消息，零次兑现。

　　沈未央看着那些消息，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周静书。植物人五年，从没醒过，但至少……她在那里。

　　而苏暖的妈妈，连“在那里”都没有。

　　她关掉手机，看向窗外。

　　城市华灯初上，玻璃映出苏暖的脸，也映出远处校园的方向。

　　那个用着她身体的女孩……现在怎么样？

　　苏暖在数学课上迎来了人生至暗时刻。

　　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站起来，大脑空白。

　　“沈未央，这道题你说说思路。”王老师，五十多岁，戴老花镜，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件得意作品。

　　苏暖低头看题。函数，导数，极限。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是外星文。

　　同桌小声提示：“洛必达……”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洛、洛必达法则！”

　　全班哄笑。

　　王老师脸色沉下来：“沈未央，你在开玩笑？这是初中题！”

　　苏暖脸涨红。沈未央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这具身体无法容忍“不会”。

　　“我……”她咬牙，“我忘了。”

　　“忘了？”王老师走过来，敲她桌子，“你竞赛全省第一，跟我说忘了初中题？沈未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保送了，就可以不听课了？”

　　“不是……”

　　“下午放学留堂！我单独给你补！”王老师拂袖而去。

　　苏暖瘫坐下去，手心全是汗。

　　系统提示：【回答问题任务：0/3。累计失败三次，惩罚叠加。】

　　她趴在桌上，鼻子发酸。

　　当偶像时，被骂演技差、唱功烂、靠脸上位，她都没哭。因为那些骂声隔着屏幕，像雾，不真实。

　　但现在，老师的失望、同学的嘲笑、还有这具身体自己的愤怒……全都真实地碾过来。

　　她摸出手机，偷偷给“自己”的号码发短信：“沈未央，我是苏暖。救命。”

　　半小时后，回复来了。
　　“我是沈未央。说。”

　　苏暖手指颤抖：“数学课，我不会，要留堂。怎么办？”

　　“找借口离开。装病，或说有急事。”
　　“装病会被送医务室，更麻烦。”
　　“那就说有急事。具体事项：母亲旧疾复发，需立即去医院。”

　　苏暖愣住。这谎言……太具体，太沉重。

　　但她没时间犹豫。下课铃响，她冲向办公室，对着王老师挤出眼泪：“老师，我妈妈……医院打电话，说她昏迷了……”

　　王老师怔住：“你妈妈不是已经……”

　　“是我生母！”苏暖脱口而出，“叶晚晴！她、她刚回国，就……”

　　眼泪是真的。想到妈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哭得停不下来。

　　王老师眼神复杂起来。他沉默很久，挥挥手：“去吧。……代我向你母亲问好。”

　　苏暖鞠躬，逃跑。

　　走廊里，她擦掉眼泪，给沈未央发消息：“成功了。谢谢。”

　　过了一会儿，回复：“不客气。另外，系统发布月度考核任务了。”

　　苏暖点开系统面板。

　　【月度考核发布】
　　【目标：30天内，让对方社会评价下降20%。】
　　【失败惩罚：记忆格式化30%。】
　　【补充说明：此考核为对抗性任务。一方下降即算另一方成功。若双方均未完成，则共同受罚。】
　　【倒计时：29天23小时59分】

　　苏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浑身发冷。

　　她看向窗外，夕阳西下，玻璃映出沈未央那张清冷的脸。

　　而此刻，这张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近乎绝望的、属于苏暖的表情。

　　“沈未央，”她低声说，不知在对谁说话，“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没有回答。

　　只有系统温柔的、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游戏开始啦，亲爱的钥匙们。】

　　【让老师看看，你们会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