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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成为一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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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真是峰回路转,车到山前必有路。
前一夜李烛还面临着失温冻死的风险,第二天清晨却被告知无罪释放了。
光打在身上的那一刻,他真是热泪盈眶,不排除因长时间身处黑暗,骤然暴露在光下而产生眩晕的生理反应,但更多的是庆幸和感动,天晓得漫漫长夜他是怎么度过的。
醒过来又昏过去,只有胸膛那一块留有余温,到最后,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他好像又回到那个死寂无边的海上。
揉了揉僵硬发酸的关节,李烛现在是又困又饿。
即便现在还不能离开,也总好过窝在黑暗阴冷的禁闭室。
若是那家伙没老盯着他看就更好了。
对面的长发男人魔怔了一般,疯狂地在纸上涂画,时不时抬头盯着他,鹰隼般的锐利眼神仿佛要将他穿透,让他极其不自在。
李烛酝酿着开口:“你是在画我吗?”
男人置若罔闻,仍是一个劲地用炭笔狠狠蹂躏画纸,眉头紧皱。
李烛见他过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也不敢多问,开始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里的装修陈设简单到了极致:白墙和水泥灰地砖,一张陈旧的会议桌摆在屋子中央,桌面有些斑驳,四把椅子随意放置,靠背和扶手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再无其他多余的物品。
李烛缓缓走到窗边,透过玻璃向外望去,有光,却显得微弱和迷离,光线在黑暗中挣扎,努力想要照亮周围的一切,但背景却依旧是漆黑一片。
他好奇地眯起眼睛,试图寻找光线的来源,可看了半天,也没能发现光究竟是从哪里照射进来的。
回想起从那漆黑屋子到这的一路上,李烛仍心有余悸。
地面很不踏实,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他没走几步就得暂停一下,身体摇摇晃晃,仿佛置身于水中,每一个动作都受到无形力量的阻碍,就连站立都变得异常困难。
他一边艰难地维持着平衡,一边暗自思索:毕虽荒那小子,是怎么在这样的黑夜中走得那么稳的?难道他能够在黑暗中看清道路?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暗自调侃:莫非那小子长了一双猫眼?
正当李烛漫无目的发散思维之际,他口中的猫眼小子到了。
和毕虽荒一同进门的是一个女人,虽素未谋面,李烛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若毕虽荒带给他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措不及防;那眼前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藤蔓缠绕,让人喘不过气,浑身不舒服。
李烛像是误入荆棘丛的猫,无处可逃。
“李烛是吧,我是戴容,叫我戴处就行。”女人咧开鲜红的嘴唇,浓厚的妆容给人一种生人勿扰的隔绝感。
“戴处长,您好,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李烛强装镇定,礼貌地伸手回握,面对这一屋子的怪人,他现在只想逃跑。
“当然,当然。”戴容一脸“没有不让你走,但你要配合我们”的理所应当,握着李烛的手却更加用力,手部青筋凸起。
李烛不情不愿,缓缓落座,戴容这才松开手,表明自己目的:“李先生和特行处很有缘呢,不如加入我们,如何?”
“啊?”李烛惊诧,呆愣住了,突如其来的喜讯让他一时之间没缓过来。
谁能告诉他,这是不是现实?刚下地狱又上天堂,漂浮在云端,有点不真实。
“我们特行处虽然地处偏僻,但比较清闲,公务不多。李先生初到雪城,还没有工作吧?”戴容循循善诱,“工资不高,但福利待遇好啊,逢年过节都有礼品,还有半个月的年假。”
“只不过有一点,是聘任制。”戴容做出惋惜的模样,“上面的规定,老顽固们坚持,没办法。”
李烛心动了,这确实是一份可遇不可求的工作,虽只是编外,至少收入是稳定的。
现在的他房子被查收了,雾都回不去,又没有营生,出了特行处,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一天都难活下去。
“好的,戴处,我加入。”李烛不假思索。
“太好了,小李,以后你就是我们特别行动处的一员,欢迎。”
戴容兴高采烈,向他介绍:“这位是池行,特行处的侧写师。”
“你好。”池行打了招呼就走向一边,扭过头不看李烛。
“他比较腼腆,”戴容打圆场,“这位你认识……”
“毕队长,没想到现在我们是同事了。”
李烛看向毕虽荒,他不禁感慨,谁能想到昨天他们还是猫和老鼠,今后就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办公。
毕虽荒歪着头看他,面无表情,李烛却明确感到他很不爽。
刚刚自己是不是太张扬了?李烛在和毕虽荒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低下头,还是收敛点稳妥。
“不好意思,有个会要到点了,”戴容适时抬手看表,“小荒,你带小李四处走走,了解一下。”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大跨步出门,池行紧随其后。
“有什么事是我没听到的吗?”
池行快步跟上戴容,他只知道天还没亮就有人来到特行处,打开内部门用的还是最高权限的黑卡。
见到池行还能准确说出当年他在神堂岛服役的往事,自来熟到令人生厌。
池行最是痛恨那段时光,连带着对提起人没什么好脸色,戴容怕他控制不好情绪顶撞上司,便没让他进会议室。
于是看守李烛的任务落在了他的头上,池行乐得自在,顺便近距离观察眼前那小子,其实他和毕虽荒想的一样。
他们都认为李烛不简单。
“这个李烛,有意思,”戴容嘴角的笑容愈盛,“连行制会都派人来保他,也许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他了。”
可她戴容也不是吃素的,随随便便就想安插个人进特行处,先斩后奏,当她特行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嘛?
于是她狠狠咬了行制会一口肉,要来了未来十年特行处的资源。
一想到来人咬牙切齿的表情,真该叫池行画下来,裱好后挂在墙上,时刻提醒自己的光辉战记。
有了这一波资助,特行处还不得起飞啊。
池行鄙夷:“所以你就给他走后门了?”
“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戴容心虚。
“你又不是没做过。”池行吐槽,最艰难的那些年,戴容甚至让他们做男模去勾引前任行制会主席。
一想到那老男人滑腻的咸猪手和肥头大耳的形象,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简直罪恶。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我没去吗?可那老男人不喜欢我这款,没办法啊。”戴容提高了声量,气血上涌,说起这事,她就来气,那个老色鬼是真没品味,不懂得欣赏她这个明艳大美人,好歹最后是死了。
“好好好,祖宗,你消消气。”池行无可奈何,轻拍了拍戴容的肩膀。
现在只盼上面安排进来的那人能消停点,他们可不能再当一次政治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