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晒流光》萧远堇

18、PART-18 周末

　　清晨的操场，晨曦映着薄雾，透出柔软的粉色。宁澄原地跳了两跳，脚下由一颗颗凸起组成的塑胶跑道，擦过白色球鞋的边缘。他脱下了外套，挂在一旁的铁制支架上。他用手拍了拍脸，转身看向身旁的人——“好了，跑吧！”

　　微风中，是两个少年并肩奔跑的身影，颀长的轮廓，融入晨光。

　　“呼呼~要死了……腿都不像自己的了……”
　　宁澄看了眼表，大约X分X秒左右，对于1500米来说是很不错了。他喘着气一屁股坐倒在草坪上，挑起嘴角刚想说什么，又忍不住是一阵咳嗽。
　　一只手轻轻伸过来，拍了拍背脊，宁澄抬起头，上官的面颊上仍染着剧烈运动后泛起的浅红，精致好看的五官，在柔和的光线下，由眼角眉梢溢出笑意：“——你真不行。”

　　宁澄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你才——！咳咳咳……”
　　这次咳得眼泪快出来了……

　　上官跟着宁澄走进学校南面的地下车库，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车库有些暗，但是从通风口中透入了几缕阳光，放大了通风口的形状，在地面上投出一道亮一道暗的光彩。
　　空荡荡的车库中只有墙角处歪歪斜斜倒了几辆自行车，宁澄走在前面又绕了一个弯，眼前漂亮的乳白色电摩夺人眼球。男生掏出钥匙走过去，拍拍自家“坐骑”，颇有些骄傲地笑道：“怎么样，帅吧？比公交车好多了~”
　　“嗯……”上官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两个人一辆车……不知道会不会被警察叔叔拦下来。

　　宁澄把车推到外面，坐上去一指后座：“上来吧~！”那动作熟练得要死。而上官站在原地，默而不语。
　　“怎么了？”宁澄回过头来，不解地眨眨眼睛，后者扫他一眼，伸手一指车后座上明目张胆地贴着的一张贴纸，宁澄跳下车一看——「只载美女」。

　　“……这，不是我贴的……”宁澄想起来前段时间葛渊抱了一打车贴来，说是打工要卖……这小子，该不会是免费送了他一个吧？！

　　宁澄擦擦汗，瞄了一眼上官的脸色：“我把它撕掉……”
　　“不用了。”对方出乎意料地答道。宁澄抬起头：“啊？”还没反应过来，车把已被上官握住，那人轻巧地坐到了车上——“坐上来。”上官面无表情地道。

　　“……为什么我是美女？！”宁澄炸毛。
　　“……那就乘公交车。”|上官不紧不慢。
　　“……”

　　僵持N秒，宁澄终于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地跨坐到上官身后，勉强承认自己是个“美女”。而上官看着宁澄那别别扭扭委委屈屈的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呐，上官，你开过这种车吗？”宁澄忽然探过头来问道。
　　“……骑过自行车。”上官皱了皱眉，道。
　　“什么？！”宁澄差点跳起来，连忙抵死揪住对方的衣服——“不行，你快跟我换，会出人命的……”话还没说完，白色电摩已快如闪电地飞了出去，宁澄在惯性作用下猛地向后倾，然后又迅速挣扎回来紧紧抱住上官的腰。他在风中凌乱的时候隐隐听见那人的声音顺着风扫过耳边：“开开就会了。”

　　不得不说，上官景睿的学校能力确实不是盖的，至少在一路凌乱地飙出去两条街后，车子在速度及路线上都已达到了稳定状态。宁澄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缓缓松开上官。没想到刚收回手，车子猛然一晃，呈S形滑了出去。

　　“喂！”宁澄强烈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不满地抗议道。而在此之前双手已经飞快地抱紧了身前的人，背上全是冷汗。
　　“地上有块砖。”上官淡淡地道。
　　“开玩笑！为什么好端端的……”宁澄话说到一半就噎住了，因为身后不远处蓦地响起一阵乒零哐啷的声音，然后传来更响的咒骂声：“——有没有搞错！为什么好端端的马路上有块砖啊！！”

　　宁澄无语。

　　终于到了东环附近的大卖场，上官微笑着看着宁澄有些腿软地从车上跨下来，停好了车，然后一起乘电梯上楼。
　　卖场里到处挂着打折扣和促销的广告牌，商品琳琅满目，人群熙熙攘攘，有父母带着孩子欢笑而来，也有一对对恋人牵着手、不时说些悄悄话。在这样的环境中，上官与宁澄这两个未脱青涩的大男生的组合就显得有些奇特，但是却融洽得没有丝毫突兀。

　　“呐，上官，是拿篮子还是推车啊？”
　　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那个少年微笑回首，指着前面堆得一人高的深蓝色购物篮，又看看边上排成一列列的金属手推车，语气中带着自然而然的惬意与轻快。

　　像那样顺理成章的，亲近的感觉，让上官在一瞬间怔愣——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接着又某种汹涌的温度，从胸口难以抑制地蔓延，向上直到眼眶。

　　“推车吧。”上官抽出一辆购物车，和宁澄并肩走进放着流行音乐却依旧人声鼎沸的卖场。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好哥们……」
　　宁澄昨晚的话忽然回旋在耳畔，上官指了面前排了满满一柜子的酸奶问觉得哪个口味比较好喝。
　　最终还是听他的建议拿了大红包装的红枣味，他弯腰把牛奶放进车里，在松手的一刻蓦然感到忧伤。

　　——你说的距离很美好，只可惜连你自己也开始不确定。
　　而我——上官扯了扯嘴角——从一开始就是你先向我伸出的手，不是吗？

　　是你自己一路退缩，却还不许我留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