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PART-5 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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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天，班级里的同学们都还没有太熟，课间的时候，教室里相对比较安静。毕竟是这所五星高中里中考平均分最高的班级，这样充满了“浓郁学习气氛”的状态，或许才该是常态。
宁澄与葛渊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里，两人手里都各拿了一大叠包着塑料壳的新饭卡。
“真是的，为什么我明明啥头衔都没有，却要担下半个班长的职务啊！”葛渊有些夸张地抱怨着，语气里却并没有半点埋怨。宁澄笑了笑，用手撞了一下他：“是不是哥们啊你，让你搬点东西，锻炼锻炼肌肉。”“什么啊，现在受欢迎的都是小白脸……”
两人吵闹着，各自拿了一叠饭卡去发。由于是比较重要的东西，每一张卡都要求分发到位，宁澄一张张看着卡片右上角的一寸照片，边发边顺便认人。
当看见上官景睿的卡片的时候，他不禁微微一愣——照片上的少年，略微低了头，让稍长的额发柔顺地落在眉间，然而那之下的目光，却仍是难以平覆的深邃锋芒，带着某种矛盾却和谐的黯淡与灼然。
像这样子的，完全不适合少年人的表情，在他脸上却变得再自然不过。
像这样子的，尖锐却单薄的倨傲。
宁澄半眯了眼睛，轻轻笑起来。
在这样的一段年华里，校园里男生与男生的友谊都是怎么样发展起来的呢。
像是，「什么，你喜欢凯尔特人吗？但是我觉得湖人比较赞啊」或者「哎呀其实不管蓝染怎么样，一护是主角最强啊！」又或者是「8班那个冯婷婷长得比7班的班花好看喔」之类的吧。
那么，关于这些友谊的表现形式呢？
是一起去小卖部，吼一句“大叔，来七瓶七喜！”或者是在球场上一个眼神交换后的默契传球，又或者是自习课上关于一条抛物线的具体走向的激烈讨论。
然而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上官景睿无关。
上官景睿不打篮球，上官景睿不看漫画，上官景睿更加不可能去早恋。
他甚至或许根本不喝汽水，他所有的作业都是独立完成。
有一张调查问卷上的题目是：你曾抄袭过作业吗？当时宁澄咬着笔杆思想斗争了很久，终于在“偶然有”那一栏上打了勾——当然了，他是在“偶尔”和“经常”之间挣扎。那个时侯，宁澄就明确表示相信全校全市全世界也绝对没有一个十七岁的男生能够坦坦荡荡地去选那个“从未”。然而现在要是上官景睿这么说，他绝对会誓死表示相信。
就是像这样的上官景睿，以至于当宁澄手里拎着两杯奶茶走过午休时分的学校西花园，并发现那个人竟然一脸淡然地坐在树荫下面无表情地看一本《盗墓笔记》而不是数学必修一不是《青年文摘》不是《纯粹理性批判》的时候，他惊讶地差点儿想上演行为艺术。
说是改观什么的话，应该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吧。
初秋的日子，云淡风轻近午天。草地里，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嫩绿色的小蚂蚱们正在慢慢变黄，而深碧的树叶间，寒蝉的轰鸣已渐渐式微，天空蓝得有些杳远，清晨时密密排成鱼鳞状的薄云，早已难觅踪迹。尽头处有飞机喧嚣着划过，留下一道逐渐融化的白线，将世界分隔成两端。
而头顶上的银杏树叶，微微翻卷出焦灼的黄，男生轻笑着俯下身来，晃晃手中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塑料袋——
“有布丁的，要不要？”
光是看颜色就感觉很柔软的奶茶。以及味道偏甜了的布丁。
身旁的少年安静地阖着眼半靠在树旁，手里没有那颗橘黄色的球的时候，他看起来那样的慵懒并且懈怠，肆意地晾晒着青春。
在外人看来，两个男生这样一言不发地并肩而坐，一定是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吧。然而即使是上官景睿，也意外地没有感觉别扭。相反的，似乎是受了这朗日下的空气、或者是对方白汗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的洗衣服香味的感染，呼吸，确实就这样缓缓地被拉得绵长了。
那种沉甸甸的，充实而饱满的感觉，就好像尘埃辗转，终于落定一般。
不可言明，却无比安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PART-5 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