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ART-7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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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电摩滑进居住的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大门口保安室里的灯光白亮亮的，在夜色中隐隐勾勒出后方一排排粉墙黛瓦的仿古中式别墅的轮廓。
“叔叔好——！”穿过大门的时候，少年大声地向站在不远处的保安问好，年轻的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
在车库停好了车，少年沿着有些蜿蜒的鹅卵石小道往前走，小区里的照明很好，他可以看见路边上的绿化带里，隐约有被灯光照得发白的花朵。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穿过不大的庭院，客厅里烫着精致卷发的母亲正坐在价值不菲的复古沙发里望着巨大的液晶电视发呆。
似乎莫名地有种嘲讽的感觉。宁澄用力闭了闭眼。
“妈，爸爸呢？”他小心地把换下的球鞋放进鞋柜。
“开会。”母亲的声音平得如一潭死水，一动也没有动：“饭在桌上，自己吃完了去做作业。”
“嗯。”少年点点头，坐到桌前，刚拿起筷子，复又放下：“我去洗把脸。”
“哗——”洗脸台里，清水顺着光滑的瓷面，以某种旋转着的优雅的纹路迅速流逝。
宁澄按下了龙头，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微微泛着健康的红色。他轻轻扬手，将手掌上未干的水珠洒到干燥的镜面上，那些水滴在地心引力的拉扯下不断向下，辗转出一道道晶莹的痕迹，就像泪痕。
是一天中第几次像这样，他缓缓半眯起眼睛。
宁澄，他对自己说，宁澄，你要笑，永远没有阴霾。
他的双眸渐渐坚定，灿若星辰。
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和笔袋的时候，文件夹里飘出一张纸来，宁澄弯腰拾起来，是上午班主任交给他的班级名单。在学号和姓名栏的右边，甚至还记有“联系方式”一栏。
视线就那样自然地下滑，直到落到那个好看的名字上——[28号，上官景睿，手机号码：1377XXXX502]
阶梯教室是住宿生们晚自习的地方，也是整个学校中仅剩的几间尚未经过翻修的教室。
头顶上的电灯自然是近几年新装的，几盏造型简约的节能灯泡硬生生地挤在老旧而精致的四叶风扇之间，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它们的光线那么亮，将室内的学生们与玻璃窗外有如墨染的夜色完全分割，也毫不避讳地照射出那上了不知多少此新漆的桌面上坑坑洼洼的风霜斑驳。
刚开学几天的作业不多，以上官的速度自然早在下午放学前就全部OK了，然而晚自习除非请假，不然是不允许早退的。
面对着摊开在眼前的数学习题，上官景睿十分难得地竟有了些微的走神。黑色水笔仍夹在指间，他伸出手指，轻轻沿着桌上一道浅色的划痕抚过。
已不知是经历了几番流光荏苒，那曾经尖锐而深刻的印痕，已在无数次有意无意的摩挲中变得光滑温润，就像是，水声中的鹅卵石，在那冗长的岁月与消逝间被轻柔却不可置疑的力量缓缓磨平了棱角，直至再也无法想象原本的犀利锋芒。
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上官景睿浑身一颤，却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业几乎是在同时振动起来。
是一条短信。
上官按了一下键盘，眼前跳出清晰的白底黑字——「上官？」
他的眼眸几不可见地微微睁大了：「谁？」
「猜啊~」
「宁澄」
「啊，好厉害……」
「……有事？」
「没事」
「……」
「在干什么？写作业？」
「嗯，算是吧。」
“叮铃铃——”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了。人群间的喧哗打闹声瞬间呈X的N次方倍速度放大，并蜂拥着涌向教室略显狭小的出口。
「晚自习结束了，我……」原本是想写“我回宿舍了”的，却在迟疑了几秒后硬生生去掉了接下去的句子，只发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陈述句。
教室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上官景睿站起来，抱着自己的东西走进门外的黑暗里，前方不远处，还能听见女生们嬉笑的细嫩声音，却莫名地让他感觉遥不可及。
他只是把手伸进外衣口袋里，不松不紧地捏着那只手机，无声走过这段令人无措的浓夜。然后手机再度振动起来，他条件反射般飞快地按了键，看见那行字清晰地出现在宿舍楼前暖黄色的灯光下。
「刚才去热了杯牛奶……抱歉……你要睡了吗？」
「嗯」他不会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那，晚安」
……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PART-7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