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寻常GL》林下逍遥

19、第十八章

　　找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在瑟瑟寒风里找工作就更不容易。虽然在南方，十一月下旬的天气也冷得使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晚上，户外的行人就更少了。林叶借着路灯的光一条条看过招聘栏里的广告。本来，为了回报表姨的照顾，她是打算等涛涛大一些、不需要人照料的时候再离开的，现在，只是早离开了而已。

　　招聘栏里有几条寻找家教的信息，她看了看要求，目光下移到“学历”那一行的时候，忍不住又微微叹了口气。

　　学历证明和工作经验是招聘者最倚重的两条基本款，偏生她一条也没有。

　　已经第三天了，想找一份像样点的工作真的不容易。就如昨天，她到一家服装商场应聘店员，部门经理打量了下她，大概觉得形象还可以，于是开口问：“目前服装的几个主要品牌你都认识吗？说说你对今年流行款式的看法。”

　　她回答不出。于是经理略带失望，冷淡道：“对不起，来应聘的人不少，我们是择优挑选，有相关工作经验的人优先。”

　　她虽感失望，却并不很气馁。她知道自己的条件，并不企盼多好的工作，至少，她现在只用养她自己。

　　目光移到第二排启示的时候，手机响了。

　　林叶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你好？”

　　“小叶？”程宛卿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几乎是要丢开手机，快快地收回袖子里。

　　“小叶？……喂？小叶！”那边程宛卿有些着急了，“你能听到吗？喂？”

　　她无声地长长呼吸，嘴唇轻微地开启了一下，“……宛卿。”

　　听见她的回应，程宛卿悦耳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热烈：“小叶，生日快乐！”

　　“……”林叶怔住。

　　“今天是你生日啊，难道你忘了？我还想着你会怎么过……”

　　“……”

　　“我准备送你一件生日礼物，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可是只有回国以后才能让你看到了……”惯于平静的声音一旦带上欢快的意味，竟是分外动人。

　　林叶微笑了一笑，使得自己的话音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谢谢。”

　　“你还好吗？”也许是感到她太过于安静，程宛卿热烈的语气转为谨慎。

　　“很好……谢谢。”

　　“有没有想我呢？”略略压低的声音生出一种熟悉的热度来。

　　“……唔。”林叶抬起眼睛，面前的路灯一片水雾的黄光。

　　她紧接着说：“你也快乐……那，再见。”

　　程宛卿沉默了一阵，似乎感到愕然，然而在这突兀中，却并没有多问，只是在那头也说了一句：“再见。”

　　又过了一会，听到对方把电话挂断了，林叶才缓缓把手机放下，擦掉脸上的水迹，接着去看招聘栏里的启示。

　　直到整版都看完了，看了两遍，林叶才转身要走。迈了一步，她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眼光扫过出生年月日，后两栏数跟今天的日期一模一样。

　　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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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她找到了一份工作，为一家快餐店送外卖。老板娘为人热情和气，待她宽厚；工作虽然辛苦些，但只需忙中午和晚上两个时间段，加上店面离她居住的旅馆不远，也还算方便。

　　她工作勤快，仔细，不但老板娘对她满意，顾客们也对她很满意。工作不是什么体面的好工作，但老板娘和顾客们真心的笑容和言语，让她感到这份每日寒风中奔波的体力活其实一点都不苦。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过去了。一天中午，她照例来到一家事业单位送餐，

　　几个文职人员看见她，热情地招呼：“姑娘，你来了？”

　　“嗯，”林叶笑着点头，把装得整整齐齐的餐盒放下，“一共四份，两份鸡翅，两份煎蛋……”

　　“对，对……”一个中年妇女并不急着吃，拉着她说，“姑娘啊，月末了，下个月我们换个订法……听说又出了新的品种？”

　　“啊，是啊，”林叶温柔地一笑，拿出一张彩印纸，“这是新印的单子，你看看……”

　　“嗬！这么多！”妇女惊喜地看着。

　　旁边一个小青年揶揄地道：“陈姐，你嗓子这么响，别把人家小妹妹给吼着了。”

　　陈姐眉毛一抬：“关你什么事？小毛头！……哼，想在人家面前表现是吧？去，人家小姑娘才看不上你！”

　　办公室众人笑起来。陈姐轻轻拍拍林叶的手臂：“别理他，我们看我们的……”林叶笑着点点头。

　　一阵叮咚声响起。

　　林叶拿起一看，神色立时一僵。程宛卿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陈姐见她还拿着手机，便提醒说：“姑娘，快接电话呀。”

　　“哦……”林叶像是被惊醒一般，慌张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回手机，然后按下了拒接键。“……我们接着看吧，”她回过神来，笑了笑，“请问你想订……”

　　“哦，我要订……”

　　走出办公室，还没出长廊，手机又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林叶颤抖着手，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晚上又送了好多家，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把自行车还给老板娘后，她向暂住的小旅馆走去。疲惫了一天，她像往常一样盼望着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

　　走到半路，她忽然想起电话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二十八个未接来电。全是程宛卿的。

　　刚走到旅馆门口，屏幕又再闪烁起来，林叶看了半晌，用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指，默默把手机关掉了。

　　宛卿一定是到家了，也一定知道她走了。

　　她不知道宛卿想说什么，但她不想再误会下去了。

　　……这种“朋友”太可怕，除了用心，其他一切都跟真正的爱人一模一样。

　　第二天打开手机，上面多了条短信：“小叶，今晚六点，我在人民公园玉兰下等你。”

　　林叶如往常一样，给顾客送餐，把客人的要求反馈给老板娘，仔细核对钱款的数目。

　　晚上六点，正是她工作最繁忙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就在老板娘“来了来了，好了”声中把一大包装得严严实实的餐盒提走。

　　辗转跑了好几家，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她回到店铺，又去取下一批该外送的快餐。

　　……

　　送完最后一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夜色漆黑，寒风中，寥寥无几的行人裹着厚重的外衣缩着肩膀走在路上，人人脚步都很快，恨不得飞奔到温暖的家里。

　　空旷的街道上，这种匆忙的脚步更添萧瑟。

　　林叶觉得太冷，便下来推着车慢慢走。

　　程宛卿没有打来一个电话或是发来一条短信。

　　林叶慢慢走着，路灯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经人民公园，她禁不住停下脚步，望过去。树叶沙沙的声响飘荡在夜风里。

　　不可能的，这么晚了，她一定早就走了……这么想着，林叶还是在一片寂静中，向园门一步一步走了过去。